chapter.6 計畫趕不上變化(10)
宗閔耀在吳雨璇和慕容顥搭車離開學校后,一路上面色有慍的抓著柳飛雪的手,也不顧她的手臂被他捏得太過用力,白嫩的肌膚逐漸由紅轉青。 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宗閔耀立即打電話叫人開車前往醫院,而跟在他身邊的柳飛雪一被他塞進車里,也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氣憤的甩掉他的手,另一手按下一旁扶手的按鈕,把跟駕駛區隔音的玻璃升起。 「你干什么一直捏著我的手臂到瘀青?不知道這樣很痛嗎,我有腳我自己可以走,不用你抓著我走,謝謝。」 她悶哼一聲,拉開袖子推開變成青色的地方。 「這樣就在喊疼,那戚奕瑋怎么辦?被車撞到比這痛上好幾倍你知不知道?」 宗閔耀捲起制服的白襯衫到手肘,扭過頭去看向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剎那間整個人被柳飛雪抓著肩膀轉至另一邊,衣領被她提起,明明他可以掙脫卻怎么也使不上力氣。 「人是我撞的嗎?車是我開的嗎?你憑什么把我爸的錯全都發洩在我身上,不只你擔心戚奕瑋,我也很擔心他,當初因為我媽的死,我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受害者,你是最清楚不過的不是嗎?」 語落,她松開了手,一滴淚也滴落在宗閔耀的領口上,瞬間被吸乾。 背直直地撞到椅背,身體卻麻木的沒有任何痛覺,宗閔耀斜過眼看,柳飛雪彎著腰大口喘息,不久頭靠著背后的沙發往下滑,身子斜躺在椅墊上,微小的悶聲不斷從她嘴里發出。 「嗯,拿去,還有……對不起。」 他從椅座的抽屜下拿出一瓶水和一個裝有白色藥粒的玻璃瓶,之前在美國兩人常常一起出去,自然而然也養成隨身攜帶藥物的習慣,直到回國了還是改不了。 她接過東西,撐起身旋開瓶蓋,趁著紅燈車子停下后,便一口吞下。 「休息一會兒吧,等等到醫院我再叫你。」 宗閔耀見柳飛雪呼吸平復,還是很不放心的補充。 「嗯,謝謝你。」 她背對他,渾身浮浮沉沉,恍惚間似漂浮在海洋,一波波的浪花洶涌的拍打身體,再清醒過來,已被宗閔耀牽到一間病房前。 印象中還是老當益壯且保養得宜的爸爸虛弱的臥躺在床,一瞬間彷若增加了好幾十年的光陰白發蒼蒼,他閉起的眼皮微微跳動,眼尾和額際處均可輕易看出他的衰老和多年歷經風霜的痕跡。 柳飛雪面無表情的走向前,在病床旁的淺棕色沙發坐下,凝睇著與她有幾分相似的睡臉半晌。 她注意到柜子上的一張相片與只剩下幾片花瓣的百合花,花朵因缺水而枯萎、凋零,黯然失色,這束野百合的花語是永遠幸福,可當花謝了,還會重新綻放嗎? 回眸不見宗閔耀的身影,柳飛雪又看了看爸爸熟睡的鼾聲,呼吸刻意壓低許多,她看著那幀相片出神,點點斑黃沾上腥紅的血跡,格外刺眼。 血紅下的是一家三口去游樂園的紀念照,手指輕撫過照片上爸爸的臉頰,當時因為他玩了太多設施而氣喘吁吁的模樣,使還單純的她眼睛都笑瞇了起來,小手被mama緊握在溫熱的手心,和樂融融的跟在他身后。 那天還因應兒童節的特別企劃,免費去攝影棚拍了好多張照片,其中有一張還做成馬克杯,只可惜被爸爸打碎了。 連同當初的回憶,宛若裊裊云煙般,微風一吹拂,已不復在。 如果他沒有喝酒的話,除了照片外,mama唯一僅存的東西就會被留下來,剩下的不是只有駭目驚心的玻璃碎片,眼前的人曾使她活在如地獄的生活,如今以為的厭惡和仇恨,在看輕皺痕一劃一劃佈滿他的臉,一點力也使不上,柳飛雪安靜的坐回原位,看著爸爸的睡顏。 「不恨了嗎?」 房門輕巧的滑過隨即關上,宗閔耀提著一欄從地下街買回的水果,輕手輕腳的走近,用氣音在她耳邊附道,小聲的似蚊蚋。 「恨什么?只能怪我命運太多舛?」 柳飛雪自我解嘲的綻出笑容,從他手中接過籃子,撕開裹住水果的塑膠膜,拿起一顆紅通通的蘋果走去洗手間沖洗,再回來坐在沙發上削皮,她握緊小刀不熟悉的將皮連同切下的果rou一同丟進垃圾桶,蘋果還尚未削完前,也已經氧化變黃。 宗閔耀看向柳飛雪哭喪的臉,捲起白襯衫的袖子,起身從上拿過她手里的蘋果和水果刀,背抵著墻,一刀一刀將殘缺不堪的蘋果修的更完美。 「沒有什么事是人打從出生下來就會的,你不會是可以練習的,就算再辛苦,再艱難,堅持下去就一定會有收穫,加油。」 加油,吳雨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