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一念
麟瀧環著炭治郎微微顫抖的身子,有些動容。 炭治郎一直是個堅強的孩子……那時,面對著變為鬼的meimei,面對其他家人全都被鬼殺害的慘況,依舊咬著牙,握著刀拼命苦練。一句疼也不喊,一滴淚也未見他掉過。他原本認為:炭治郎的心軟,將會成為他的致命傷,刀法的資質也不怎樣,一度還以為是義勇看走了眼。但最后,事實證明:義勇才是對的……本質啊,靈魂這種東西,雖不知義勇是從何察覺到,但終究,義勇當時的一念,不但改變了炭治郎、禰豆子的一生,也對這個世界,起了關鍵性的改變。 而現在,這堅強的孩子,只因為自己接受了他和義勇的感情,激動地落淚了……看來,他真的是很喜歡義勇啊……自己也終于可以放下心,不去cao煩這兩個孩子的事了。這兩個孩子心性堅定,對彼此的感情深厚,未來的日子,相互扶持,也是人生一樂事。的確就像炭治郎所言,是不是像一般人一樣,要有一個制式化的家庭,對他們兩人而言,已經不是那么重要了。 麟瀧拍了拍炭治郎的后腦杓,無奈地道:「好了好了,怎么越大反而越像小孩子。要是讓禰豆子知道,鐵定會笑話你。」 炭治郎『噗哧』笑出了聲,眼角還掛著淚滴,又哭又笑的,連他自己也有些受不了。他個性直率,性情中人,情緒激昂之下,也是正常反應。 他依舊緊摟著麟瀧,哽著嗓道:「因為,師父實在對我太好了……我太開心了……」 他的直言不諱讓麟瀧也忍不住心軟地微笑起來,正待開口,就聽一淡淡的嗓音插了進來: 「你們在干嘛?」 炭治郎聞聲回頭,就見義勇不知何時進了門,正古怪地望著他們。 炭治郎瞬間脹紅了臉,連忙松開手,抹了抹臉,正襟危坐地答道:「就……謝謝師父……義勇先生怎么這么早回來?」 太丟臉了!像個小孩子似的抱著師父,還哭了,結果竟然被義勇先生撞個正著……真是…… 炭治郎轉移話題的目的異常明顯,義勇也沒說破,卸下了腰間的刀,答道:「擔心你的身體,回來看看。」 呃……不問還好,怎么這一問一答,感覺更讓人害羞了啊啊啊啊……可是義勇先生也只是照實回答不是嗎?那就是自己的問題了?義勇先生只要洩漏了一點點溫情,他就害臊得不行……不過,以后,他就會一直陪伴著義勇先生了,像這樣的對話,自己也得趕緊適應才行,才不會一直給義勇先生看笑話呀!! 炭治郎的頭越垂越低,耳根和后頸皆是一大片通紅。 義勇和麟瀧都識趣地沒再去逗弄他。麟瀧望向義勇,問道:「之后有什么打算。」 義勇端正地跪坐著,答道:「沒有特別計畫什么。想跟炭治郎四處走走。如果他想跟meimei待上一陣,也是可以。隨心而為。」 炭治郎抬起頭望他,臉上有抹驚訝。 所有的一切,節奏都太快了……他和義勇先生終于互訴衷情,互許終生,接著,麟瀧師父也認可了他們兩人的關係,然后然后……關于接下來要做什么,他發脹的腦子根本還沒有空暇去思考,沒想到,義勇先生已經考慮到那么遠了……不,換個角度想,也許不是他自己沒有去思考,而是他下意識地認為:只要能和義勇先生在一起,不管去哪里都無所謂……天涯海角、或龍潭虎xue,都不要再放開義勇先生的手…… 以后,義勇先生的人生規劃里面,都會有自己了……光是想到這個,他就覺得高興得像要飛上天,眼眶也一陣陣發熱……尤其,義勇先生竟然還想到了他會掛念禰豆子,也把這考慮了進去,更是令他感動不已。 果然,義勇先生看似很冷情,實則是一個溫柔又細心的人…… 「義勇先生……」炭治郎喃喃地喚,鼻頭發酸。 義勇看了他一眼,然后皺起眉,嗓音添了抹無奈:「你又哭什么?」 「因為......」炭治郎望著眼前的兩個人,孩子氣地揉著眼睛,眼眶的酸澀卻怎么也無法緩解,他索性放棄了,站起身,撲抱住眼前的兩人,邊哭邊笑邊喊:「你們都對我太好了啦!嗚嗚嗚嗚......」 他一手勾著一個,被他緊緊攬住的兩人對望了一眼,苦笑著不約而同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 炭治郎和義勇先回炭治郎家住了一段時日,也向禰豆子告知了他們兩人想出外游歷一陣,禰豆子一聽,也舉雙手贊成: 『哥哥為了我,已經辛苦好長一段時間了,從來都沒作過自己想做的事。義勇先生,我哥哥,就麻煩你了。』她額頭貼地,向義勇行了個正禮。 炭治郎在一旁,又是只有臉紅的份,啐道:『說什么呀,禰豆子,我自己會照顧自己啦,不用麻煩義勇先生。』 禰豆子直起身子,不贊同地撇撇唇,回道:『哥哥只要專注一件事,就根本沒在注意自己的身體,像個小孩子一樣令人擔心。義勇先生,你說是吧?』 兩個人,兩道視線同時落在他身上,義勇依舊面無表情,僅眸底淺淺漾著名為笑意的波光,點了點頭。 禰豆子摀著嘴輕笑,炭治郎則是不服地嚷嚷:『什么啊,義勇先生,連你也......!!』 臨別前,炭治郎就像個老媽子一樣,交待這,叨念那,直到禰豆子將他一把推到門外。『我在這兒沒事的,還有善逸他們在呢,哥哥別再瞎cao心了!再見再見!』 炭治郎這才背起行囊,跟義勇一起并肩離開。兩個人走在下山的路上,有好一陣子,都沒有人發話。 后來,是義勇先開了口:「還會再回來的。」他這么說,似是想安撫炭治郎的離愁。 炭治郎抬起眼望他,笑了笑,道:「我知道。我沒有在難過啦。只是想到以前時時刻刻都想著要怎么讓禰豆子變回人類的事,現在腦袋突然清空了,突然覺得好神奇呀......」他深吸一口氣,望向前方。「大戰結束過后,有一陣子,我還是會從夢里驚醒,心里想著:鬼舞辻真的死了嗎?真的不會再有鬼出來作亂了?可以過著正常的生活了嗎?......一直到現在,我才好像真的,從過往的夢魘醒過來了一樣......」他偏過頭,對著義勇微笑。「我想......一定是因為,義勇先生在我身邊的緣故......唔......」 自掌心傳來的溫暖,令他低低地倒抽了一口氣。 義勇不知何時,握住了他的手。厚實、溫暖、有力......是一隻承接了他的絕望與念想,與他一起并肩作戰,而接下來,也會陪他走過這一生的手掌。 炭治郎眼里滾著淚花,唇角噙著笑意,牢牢緊緊地,反握住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