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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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引用了小倩那一句話,你就能發揮這么多?」唐家祥微見不滿。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么?親愛的,我認識你兩次,兩次呀。」我伸出兩指朝他比了一比,又反過手掌,在他臉前晃,那是英國人咒罵的手勢,他知道的。「你記得你在海邊對著我回憶失去她多痛?分手以后,你一直在等待復合的可能,你一直想補回那個很痛的傷口的。現在人家給你機會,你他媽的又搞砸。」 「你有沒有想過,不是只有我在戀愛關係里面呀?你能不能不要事事都以我為本位去想?」他的表情似是快要氣結,「不是只有我做決定,不是我全權主導,不是我在做皇帝、選皇后,她也有她的原則的!我是,我是──」他噘了噘嘴,「我是被她甩,還甩了兩次呀!」 我立起手掌,在他心胸輕拍了一下,「thia干得好。你又再痛一次,這份懲罰很公平,現在你知道應該全心全意對待人家了。那你便再去追回她呀,你這個人死硬脾氣,恐怕連她嫁給了別人你也追得回。我……我不要看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傷。」 「你停兩秒鐘行不行?我這次不是──」 我不讓他搶話,「你很年輕的時候和她分手,你記得多慘?我記得。你說你痛到吃不下、睡不著。你大概不知道這種癥狀叫甚么,我教你,這是愛她。你的理性認為她是好太太,感性也愛她,我看不出你有甚么正當藉口,只肯付出一半心思去復合?」 唐家祥嘴角微揚,向月臺空處拋出一個冷笑。我不知這有甚么好冷笑。這個貌似溫謹的傢伙一旦冷笑起來,那副模樣……真他媽的賤。 「你笑甚么?」 「我笑你全弄錯了。」 我們互相瞪視,一陣子沒有說話。月臺上的和風吹起他額前頭發,我忽然發現,將近二年未見,這個人卻從來沒有陌生過。我曾那么決絕地出走,可是我們重新見面以來做了三件事,第一件事,一搭一唱地批評餐車菜色;第二件事,關起門來洩欲,彼此的快感地帶甚至無須摸索;第三件事,吵架。 彷彿我們從不曾分開。 他說:「你知道她為甚么要我們結束關係冷靜一下?因為她覺得我不夠完整。不是沒放心思在她身上,是我這個人缺掉一塊了。」 這也說的是。唐家祥要對一個人好,肯定面面俱到,因為他有設身處地的細膩心機。內心深處是內向人格的他,總是擔心傷害人際那一條和平界線,即使對你再無心,周到起來亦能令你如沐春風。 「那個缺口,是你走以后才有的。」他慢慢地道,「少了她,我曾經很痛;可是少了你,我連『我』都不是了。」他抬頭回憶:「小倩說,如果frederick還是完整的frederick,那么或者她會重新產生戀愛的感覺,不是只看重唐家祥這個『好丈夫』的空殻。然而我那時根本就不是我。每次你不見了,每次我都缺掉一塊。」 有幾名火車乘客從我們身邊走過,嘻嘻哈哈地拿著合成照片的風景畫卡。有些好事者,不免面露八卦欲地打量面色凝重的我們。誰叫我還穿著制服。不能怪他們,我坐飛機時也很低級,很喜歡偷聽客人如何追求空姐。 「我的里面,一定有甚么東西,跟著你一起離開了。」他說,「我一回想我們第一次相識的情況,便恍然大悟。這次我們只認識短短時間,可是我的意識早已一直有你在,是你令我變成這個人格的。」 我覺得這說法很熟悉,有幾秒失了神。一時沒察知是他具體說出了我對他的感覺。 「三年前,我在餐廳遇到現在的你,我們一起生活,又有更多的你加進去,很像……熬湯那樣地熬,精華混雜,熬了一年,將我變成兩年前的我。如果有人叫我把你的成分抽出去,我都不知怎樣下手。」他停頓,別開眼光,才道:「我也不想下手,我想一直留著那些你……在我的性格和意識里面。 「小倩聽我交待了實話,便說,那你還不去把那些遺失的自己找回來?難道要等整個人都空了,要等阿文進入別人的生命和性情?你受得了么?」 他瞧著車窗上我的倒影,專心致志地陳述,就是不轉臉看真實的我。他皺緊眉頭,臉上的血色有點淡。「一想到那種事會發生,我就受不了。所以我出發了。」 我突然間想起一個邏輯問題。在這種時候我只能學他,專注在無謂的細節推理,「那,等你找到……等到你變得完整,你就是會令thia有戀愛感覺的人了。」 唐家祥總算回頭看我了,只不過那表情,怎地好像老師在看提出刁鑽問題的學生。我挺了挺胸,以示找碴到底。 「她在美國公司做ac那時,交過同家公司的男朋友。她說她小時候不知道自己適合怎樣的戀愛關係,聽我說要開餐廳,便開開心心地和我一起做大夢。她說現在她成熟了,她可不要和男友或老公做同事,更不想在合伙人里找老公。我很冤枉地說,那你不是拐騙我嗎?一邊和我合伙,一邊心里早就在扣我分數了,外在內在的分數都被你扣完了。這個狡猾的小女人笑著說,她準我入伙她的餐廳,是看在ariel一片厚意的份上。」 我閉上眼,胸臆間吸入草原豐盈的清香。唯有在其中捕捉元氣,我才能問出這句話:「那么,你想要我們怎樣?你想令自己完整,想我們回去一起鬼混的日子,這樣過下去,你和我的收場會是甚么?」 * 高緯度地帶的春夏陽光斜斜映射在他眼睛,一剎那神采閃耀。他眼珠偶然反射的這點點亮光,正似三年前我在座位區陡然見到他的一幕,那時我記起來的有限,只覺他對我多了額外期待,不知那期待背后,是我倆歷史的厚度。 在這人煙稀少的草原,我卻似回到了喧囂市區,置身那小小一塊溫馨又忙碌的烹調夢想地。 唐家祥說:「你讓我先說個故事給你聽,關于我煮菜的故事。唔,你知道我喜歡煮。可是,好像又少了點天分。」 我松了口氣,忍不住拍了一下手:「啊呀,謝謝你,你總算承認了。我打擊你那么多次,你再不承認,我都以為我看走眼了。」看他表情受傷,我好心地補充:「好吧,你的中菜很不錯,蛋糕更是上乘之作。不過,你的手藝有時靈、有時不靈,這實在……不算是稱職的廚子呀。」 他哀怨地白了我一眼,「可是你也知道,煮東西吃的時候,我是非常非常快樂的。和吃東西一樣快樂,尤其是吃你煮的好東西。」 我點了一下頭。是的,這么內斂的人,只在廚房里奔放,一旦握住刀柄便是整個身心投注,洗一把菜也似輕撫情人臉龐;下調味料,則彷彿進行著拯救全人類的關鍵實驗。至于我的作品投其所好時,他享用時的極度亢奮神態,像是吸了一公斤安非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