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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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棋與我以往很少情緒化的爭吵,為了公事辯論也多能理性就事論事。一則我是她上司,二則我倆不忍心傷害如此默契的搭檔,有時我覺得我和小棋才真的像老夫老妻,ivy、阿梁和阿joe是我倆收養(yǎng)的孩子,爸媽倘若吵到不可開交,也對不起孩子們。可是,這一個多月我倆對彼此的嚴重情緒攻擊猛然增多,一點點事端也可能引爆下一秒的戰(zhàn)爭。 輪班的一眾兼職店員,從豆仔小陳chris和倫倫,到與小棋同英文名、暱稱「少女版kate」的小蓉,不管甚么時段來值班,都曾經(jīng)看見「爸爸mama」氣呼呼地冷戰(zhàn),或是在流水線上交接一盤麵時對著空氣冷嘲熱諷。 「少女版kate」甚至偷偷問過已晉升為資深座位區(qū)助手的ivy:「我以為他們是一對哩?不然怎么會這么不留情面向?qū)Ψ街v話呢?我以為只有情侶或夫妻才會這樣?」 ivy向我爆料了員工的揣測,實則她自己也懷疑我移情別戀,從熟客唐先生轉(zhuǎn)愛二廚jiejie了。她刺探的技巧太青澀,我當然知道她是要藉此打探真相,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說:「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我沒喜歡過客人,也沒和二廚勾搭過。是我的錯,是我控制不了情緒。是我對不起小棋。」 然而一轉(zhuǎn)身我又和小棋吵起來了。例如,我們尋找可與白酒鱈魚蘆筍相襯的東方麵條,我說要用烏龍麵,小棋想試價格較低的圓身麵,就這樣,我也可以罵她欠缺天分,她罵我不顧成本。我回嘴:「你還當不上老闆就跟我講成本?你上星期不小心把一盆新鮮大蜆養(yǎng)死,一隻隻還沒吐沙,便統(tǒng)統(tǒng)死掉,你賠錢了嗎?」 「我看那盆蜆根本是買來就奄奄一息了,」小棋揚眉說,「你規(guī)定我們要向那個阿婆買,其實我看她就是個騙子。漁市場幾百家賣蜆的,你只找那個看起來可憐的阿婆,原來『sherman創(chuàng)廚』是慈善事業(yè)我怎么不知道?」 我拍桌道:「以前我來養(yǎng)就沒事,你一接手就出事。以后反正我不管了,材料出問題你出面去頂,你喜歡跟那個小白臉買蝦是吧?他才是騙子,冷凍硼砂蝦當新鮮蝦賣,」我指著她鼻子,「客人吃出病來,你去出庭當被告。」 針對座位區(qū)的裝潢,我們也吵。ivy說過a區(qū)和b區(qū)之間動線不夠流暢,出餐時常受阻礙,我始終想不出解決妙方。若然撤去兩區(qū)交界處的二張四人餐桌,收入自然減少,我們尚無把握其馀餐位的周轉(zhuǎn)率能平衡這個損失。 小棋說過要換成雙人餐桌,我問她:「那交界處是給團體客坐的,雙人座位有甚么意義?你想想自己和男朋友來這里約會好了,要你們坐在一家餐廳正中間,人來人往,你愿意啊?」 小棋說:「那里根本就沒有團體客想坐,都是單獨帶著電腦來上網(wǎng)的,坐哪里都一樣,搞不好根本不在意那里的餐桌撤掉。」 「不好意思,我正想和你討論這個話題。」我抓到另一個重點,說,「我們是做生意,不是開圖書館,那些來上網(wǎng)賴著不走的,以后你最好想個辦法在尖峰時間之前請走他們,不然乾脆不開放wi-fi密碼好了。」 「以前你又愿意讓人上網(wǎng)看書一整天?你這樣反反覆覆,弄得我很難做事。你想清楚了再講話行不行?甚么時候變得這么現(xiàn)實?」 我忿忿地說:「對,我很現(xiàn)實,我現(xiàn)在只看錢不看人情,怎么樣?以前剛開店,求到一個客人是一個,把餐廳搞成咖啡廳,簡直亂來。現(xiàn)在我滿身銅臭,好了吧?看到只點杯咖啡、屁股黏在椅子上的人,我就討厭!你要維持初衷,那也隨便,反正餐廳倒閉是你們的事。」 「是呀,是我們的事。」小棋氣得臉發(fā)紅,冷笑道,「所以我要怎么搞,是我跟thia的決策,輪不到你這個自私的人拿主意,你最好滾遠一點。」 我耳朵里嗡的一聲。「你說我是甚么人?」 「我說你自私!你只想逃避唐家祥,想離開這個城市,你只顧著自己的感受,一句話把餐廳頂讓出去了。」小棋順手將工作檯上一張寫著「sherman創(chuàng)廚」的外賣廣告單撕成數(shù)片,「你看著吧,你一走,我馬上把這鬼名字也換了。sherman是甚么人、甚么東西呀,我見過嗎?譚小姐見過嗎?你以前的指導教授干我屁事?關thia甚么事?無聊!就算以后菜式都一樣,也只是掛羊頭賣狗rou。」 我將廣告單碎片掃到地下,「好,你儘管換,本來就不關我事。你喜歡換名字,喜歡用硼砂蝦煮麵,喜歡擺兩張莫名其妙的雙人桌,喜歡在廁所放臭死人的人工香料,我無權過問。再不到一個月你便是這里的女皇了,恭喜你。」 「哈哈,不必客氣,多得你讓位,不然我還沒機會亂搞你的餐廳呢。」小棋踢開地上紙屑,「現(xiàn)在你可以走了吧?我要打掃『我的』廚房了,請你離開。」 我踏出后門時,她在背后追加了一句極之刻薄的話。「一邊把餐廳拱手讓人,一邊又跟她的男朋友不三不四,thia真可憐,真是可憐!」 我回頭說:「你不要亂講瘋話。唐家祥和thia都沒說現(xiàn)在在交往,我們?nèi)齻€都是自由身。」 「誰都知道他們認定彼此是未來的伴。難道你頂讓餐廳是頂讓給鬼嗎?你就是想讓給他們這一對來經(jīng)營,難道不是?你夾在中間,他們當然不能正式交往。」 「我們?nèi)齻€人的私事你插甚么嘴?」 「感情向來都是兩個人的事,三個人是病態(tài)。」小棋像是要把我攻擊到體無完膚才愿罷休,「反正你很偉大嘛,你想成全他們呀,餐廳物業(yè)都當成祝賀他們復合的大禮送出去了,那怎么還不趕緊退出?還讓人家未來的男人每天睡在你牀上?這樣可有損你的偉大情cao呢。」 我和客人從餐廳熟到牀上的事,從前小棋只能猜測,如今唐家祥幾乎日夜接送,再也瞞不住。事實我也不想再對她隱瞞,我跟唐家祥只得這最后一小段坦然出雙入對的時光了。 憤怒至于頂點,我反而冷靜下來,「你說得很對,我犯賤。我現(xiàn)在要出門去等他來接了,我要趁thia告訴他真相之前利用他,要他服侍我,我就是喜歡佔用人家的未來男友。」我怒昏了頭,丟出一句不應該對小棋說的偏激結(jié)語:「你也知道我是下半身思考,而且我很變態(tài),我一想到他是別人的男人,就干得更爽。」 小棋被我氣哭了。我很少看見小棋哭,情感豐富的她看電影會哭,日常生活卻很堅強。她曾經(jīng)喜歡過我,曾經(jīng)用身體與我彼此撫慰,后來又將我當成最親密的異性朋友,然后我們變得像兄妹又像伴侶。她在我打造的空間里,從冒失的助手成長為可以擔當經(jīng)理的二廚,店務學得更優(yōu)于烹調(diào);若不是重情為義,她已有資格向規(guī)模齊備的大餐廳報考行政總廚。她和之前約會的男生分手,卻朗然笑說,二十七歲以前不談情、只打拚我倆的事業(yè)。可是我在拋下餐廳遠走前的最后一段合作日子里,沒有對她更好,反而無所顧忌地一次一次反臉。 所以她對我拋出一大串粗口,眼淚卻不停淌下來。我并未回心轉(zhuǎn)意,昂首離開了午夜的廚房。 統(tǒng)統(tǒng)爛掉了最好。事業(yè)沒了,朋友也離了心,這樣我再沒有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