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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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祥似洞察了我的怨懟,揚起嘴角笑了一下,將餐盤里僅剩的一顆乾酪青欖送進口中,隨手將餐叉精準地推到四點鐘位置,拿起籃子里馀下的四分之一條ciabatta,洗餐盤一般把麵包浸滿濃郁茄汁,塞住了自己嘴巴,一副不予置評的模樣。 譚倩儀輕聲對他說:「這個麵包本身這么好吃,蘸麵汁吃好可惜,太重口味了。」 唐家祥無辜辯解:「醬汁丟掉不是更可惜?把餐盤清乾凈是基本禮儀耶。」 譚倩儀看來是個懂得以小女人的嬌柔包裝心中主見的高手,她露出淺笑,換成是我便拒絕不了:「可是……這種麵包不容易做呀!人家一番心血怎么就這樣糟蹋了。反正你食量大,那塊ciabatta就蘸橄欖油吃,你還要吃茄汁,再點幾片法國麵包就好啦。」 唐家祥顯然也拒絕不了,聳肩望著我求救。我只有接口:「餐包籃的所有東西都是現成品。是合作廠商的作品,可不是在下的勞力成果。」 唐家祥當即心滿意足又勝券在握地靠向椅背,回望他對面的大美女,一條手臂還插在了腰上。 我看了看他衣袖下微微鼓起的肌rou,那手臂動不動便抱著傷腿的我在家中走來走去,在替我煮飯時被我偷咬過好幾口。我冷感地放任他倆之間浪漫張力繼續發酵,愛情似有還無,欲望呼之將出。此時此景,乃至來年來日,又哪里還有我的立足之地? 我不管,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和大美女私下傾訴,我拚著一條傷腿走出來丟人現眼,乃至當初開口邀請他倆作客,都是為了心里那幾句要緊話。于是我在心里默唸,我要大美女,我要大美女,你該死的唐家祥快把美女借給我十分鐘。我默唸,我默唸…… 終于,默唸收效。譚倩儀將餐巾放上桌面,淡淡的唇膏脫落了一些,她挾起化妝包,微笑道:「唐先生,可否讓我缺席一下?」 唐家祥挺直身體,斯斯文文地笑答:「這位女士請便。但若是去得太久,請恕我必須逃走。啊,當然,我是不會留下信用卡的。」 譚倩儀白他一眼,站了起來。我這才明白,方才兩人那套做作身段的禮貌對白,也是玩鬧演戲的情趣。 我搶先往洗手間方向一擺手,微微躬身:「請走這邊。」 唐家祥仍打著矯揉作狀的腔調,向譚倩儀補充道:「容我為你介紹,這位店家呢,很驕傲自己的餐廳有洗手間,而且還是應有盡有。本區地狹人稠、寸地寸金,一般小本生意餐館多數難以配備洗手間,『sherman創廚』新來乍到,竟然闢得出一間proper的廁所,簡直可說傲視本區餐飲群雄!等一下你進去,可要好好享受。」 儘管心里有些鈍鈍的難受,我仍感覺得出,唐家祥是有我在,加之美人相伴,左右逢源,才會如此昏了頭地放肆。不知他春風得意些甚么,嘴巴變得比我還輕浮,人家端莊的女士進洗手間享受不享受,你管得著么! 我急忙一拐一拐地把譚倩儀領走,一手伸到背后,依照慣例向唐家祥豎起中指。唐家祥所坐方位是狹長區域的最后一張餐桌,擔保沒有其他客人瞧見我的咒罵。我目送譚倩儀走向洗手間垂簾,她的裙襬在翹臀下方輕搖,俐落中不失性感,我彷彿聽到唐家祥在背后輕聲一笑。 我往洗手間追了上去。正確地說,是拖著腿、跳著趕上了譚倩儀。這一陣跳躍引發的傷口疼,令到我在抵達她身后,面rou差點抽筋。 譚倩儀聽到背后詭異的聲響,轉過身來,驚見殘廢店主風風火火地撲過去、表情扭曲,不禁嚇了一跳。這么一位態度從容的美人被我嚇著,使我罪惡感維持了一秒,隨即恢復厚臉皮狀態:「不好意思,譚小姐,你出來以后,我有句話想和你說。」 譚倩儀微笑點頭:「現在說也一樣。我只是補妝。」 矜貴的美女說要補妝通常是客氣話,天曉得人家有多大的內急?我有點慚愧地說:「沒關係,我可以等。」 譚倩儀卻說:「我也可以等啊。真的,說吧!」 我急了。在她面前我有太多理由手足無措:第一,她是唐家祥的女人;第二,她是和我不同階級的體面人;第三,她是會令我心猿意馬的美人。她集此三種「人」的身份于一身,搞得我全無勇氣捍衛自己的任何立場。于是我說:「好。譚……譚……」 她說:「叫thia就行啦,你和他這么熟。」 聽見個「熟」字,我心里又篤篤跳了兩下,不知她是否洞悉一切而意有所指,專指我和唐家祥在牀上那種「熟」法,好用來諷刺或是埋怨我。一剎那,我像初戀少女一般臉上發燒。 然而,「sherman創廚」雖然離「傲視本區餐飲界」還差得遠,本小店暫時也無須煩惱被黑道收取保護費的問題,可是要在住宅商業混合區開業生存,店主也是有幾分周旋本事的,否則眾位鄰里怎能容許夜晚酒吧時間、客人手持酒杯在樓外談笑又兼吞云吐霧?我直視她晶瑩的眼睛,若無其事地說:「好,thia,我有點事必須和你私下談一談,不知道有沒有榮幸哪天與你在這里會面?到時,要耽誤你兩個鐘頭的時間。」 譚倩儀微笑道:「在洗手間門口嗎?我ok呀。這里毫無異味,待兩個鐘頭完全沒問題。」 該死!譚美女不愧是和唐家祥棋逢敵手的狠角色,一臉無害,豈知該低級的時候跟我一樣低級。只是她明艷照人,我再投生三次也贏不了她,這么一位知情識趣的佳人,唐家祥哪里能抗拒?我說:「好啦,你贏啦,我自然是說在正經的座位區了。我招待你。」 譚倩儀不再搞低級,低聲問我:「你是以『sherman創廚』店東的身份和我談,還是以他兄弟的身份?還是更多別的?」 「都是,你所想的統統都是。」我豁出去般地說,「你真的很聰明。」 譚倩儀一笑,含蓄地掩去了眼中的淡淡失落,「不是聰明。很多事他從來不說,但我看得出,再與我自己、與我跟他的情形一經比對,猜出來便八九不離十。有個說法很老套,連續劇已經講到爛了,不過你可不要不信,那就是──」 我與她異口同聲:「女人的直覺嘛。」 這份女人直覺不知是否感應到了我對她頸子、胸口與腰線的邪念,我又害羞了幾秒。但我想,她有此殊色,肯定對這種事相當習慣。我說:「既然你甚么都猜到了,可不可以暫時保密?」 「難道我會猜不到你要我保密?」譚倩儀仍是淡定微笑。媽呀,我快要愛上她了!她纖手一擺:「說吧,我們定個日期時間,我一會兒留我email給你。」然后她眨眨眼:「專屬我們的約會,我一定保密。」 我已然徹底被她收服。唐家祥伴我夜游那么多晚,又陪酒、又傾談、又做車伕、還被我佔便宜,搞得自己像貴婦俱樂部的牛郎,才換到我好不容易重新開啟的心;譚倩儀僅是出場吃一份燉飯、開兩句玩笑便令我心儀了。唐家祥「嫁」給這種人,我退場也甘心。「對,我們的秘密約會。只要你不嫌棄我跛腳又邋遢,言談不夠得體,到時你將是我約過最重要的女孩子。」 這番話的后半部,我真心誠意。因為唐家祥始終是我最重要的人,而他下半生最重要的女人,亦無庸置疑是我目前擺在至上尊位的(她對他的下半身也是最重要嗎?你問我?那我當然不服輸啦,可是不服輸又能怎樣?)。我對她如此諂媚,并不是為了巴結美人,或許我有那么一點管不住的調戲心情,但我是真切地希望,和她談過之后,我們可以聯手帶給唐家祥幸福。 那句話怎說的?當你看到一個人幸福便于愿足矣,那么你是真的愛了。 我多么不想承認……我卻也只有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