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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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y不懂客人被開罰單我有甚么好高興,這丫頭為人和小棋一樣直接,不解地問:「噢,我知道了。但是這有甚么好笑?」 我搖搖手,晃回廚房去了。小丫頭說話聲音太大,唐家祥一定也聽見了的,他就會知道我在笑他。想要生蒜蓉?你自己磨自己加吧。 唐家祥鍥而不捨,噢,其實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試探我,總之,第六天他緊接著點了每週一次的不定時特別推介,薄鹽香草烤雞胸。 這一招相當狠手,我看了忍不住當場罵出聲。菜單上依然沒有私房註記,但我看得出他居心不良,因為這道菜的「frederick私房版」,并不是加點調味料那么簡單。 事情要從這道菜的困難說起。這道看似簡單的菜我自問還在拿捏,正因為簡單,稍一不慎味道便走樣。雞胸必選玉米飼養的走地雞,通身泛著淡淡金黃色澤,纖維飽滿結實,rou汁香氣四溢;鹽巴為了成本考量,便選了較低價的地中海鹽。我曾與唐家祥討論許久,如何用廚房里有時不靈光的烤箱焗烤、使軟骨柔韌而又不致帶來火氣?我時常校準烤箱計時器,又控制雞rou解凍時間,為甚么萬事齊備,有時烤完的rou質就是柴了一點? 那時他并沒提出關鍵性的改革方法,他的貢獻仍舊是把失敗的作品盡數吃下去,不過,他也提議雞rou醃製時只用香料,不加鹽巴或醬油等含有鹽份之物。我自然知道這樣做能令雞胸更多汁,可是本地客人吃慣了調料醃製后再烹調的口味,這種烤熟再灑鹽的作法,怕被客人批評為不入味。 唐家祥那時賴著臉說:「沒關係。記得我點的雞胸單用無鹽香料醃製就好。五分鐘也行了,我要吃雞rou的原味。」 我白眼:「半成品是早醃好的,其它的存貨都在倉庫里結著冰,誰管得著你要不要加鹽?」 唐家祥笑得很輕松:「你明明每個晚上收到我訊息的,明明知道我第二天要去哪,也知道我甚么時間會來找你。你一定不會忘記為我解凍一塊雞胸的。」 他把失敗成功作品一股腦吃下去后總會有滿足的甜笑,這振奮了因為作品水準不穩而一度沮喪的我。如果那笑容也能算是貢獻……唉,這是不可或缺的貢獻,這是。我很想承認,但是我又不能。 現在他又來點這道菜了。我取出上午解凍好而未經醃製的一塊雞胸,盯著不動。 那個夜晚之后,唐家祥音訊全無,我怎能知道他哪一天會上門。我只是……只是會在每個供應薄鹽雞胸的日子,總額外解凍這么一塊未醃製的rou,然后,在黃昏悶著頭蒸熟這塊不曾被唐家祥吃掉的rou,撕成雞絲……拌白飯吃。 小棋暗中觀察了幾個月,忍不住問我:「你每星期都要多解凍一塊雞rou,為甚么?」 「我在研究臺灣雞rou飯的創意作法。」我頭也不抬地扒飯。 小棋不買帳,「這碗飯一無雞汁二少滷汁,算甚么雞rou飯。再說,雞rou飯算甚么融合創意料理,哪個客人會來我們餐廳吃!」 「我就真的開發出雞rou飯來給你看看!」我賭氣說。 如今,額外解凍的雞胸rou忽然又有了用武之地。我很同情地拿著那塊rou,好像在看著苦守寒窯的王寶釧,我拍拍它彈性極佳的表面:「喂,你說,我要不要讓你和外面那個人見面呢?」 雞胸rou自然沒有答我。 我又問它:「那你說,那個人看到你,會怎么想?會不會嘲笑我傻?」 雞胸rou還是很沉默。 我再問:「你想進烤箱還是想進蒸鍋?進烤箱就是他吃,進蒸鍋是我吃。你選一個,自己跳下去吧。」說著將它放在砧板上,把蒸鍋蓋子和烤箱爐門分別打開。 雞胸rou不動如山,一點也沒有主動躍入哪一個器具的意思。 我說:「哪,我給過你機會啦。是你自己不選的,那我……那我就……」我一咬牙,一把將雞rou抓起,正要將它放進拌好無鹽香料的小碗里,出餐窗口揭開,ivy送進一張別桌客人的菜單。這一瞬之間,我看到唐家祥在座位區低頭看報,夏日薄衫下的肩背曲線一覽無遺。 還是那么好看。 我忽然怒氣滿懷。好久不曾倚在那副肩背上打瞌睡了,不曾在急馳之間伸著下巴搗亂似地在上面磨蹭,那晚我到底做錯了甚么,令你不肯讓我再靠近你的肩膀,連看也不讓我再看見一眼!那種事,你也有份,只有我一個人干得出來嗎?我向你道歉那么久,你嘴里說不怪我,又為甚么要人間蒸發? 心意已決,我將雞胸rou扔進了蒸鍋,蓋上鍋蓋,開爐煮水。本主廚決定,這塊rou要做雞rou飯! 然后我拿出已醃製好的雪藏雞rou,劃了兩刀,刻意在上面多涂了兩層鹽再放進烤箱。咸死你,渴死你,你以后都不要來最好。 這記反攻似乎很有效。我不知道那塊加料雞胸rou有多難吃,雖然看它出爐的樣子就知道挺可怕,活像福馬林標本。總之,唐家祥一個星期不曾再上門。倒是有幾名他的同事來過,對于這些無辜的路人,我不會冒著口碑崩壞的風險去得罪的。相反地,我把唐家祥私房設計中特別美味的那幾項統統搬出來,好好服侍了他的同事一場。 就讓他們酒足飯飽地回去公司,刺激唐家祥一下。我知道這樣間接的反擊很不帶種,可是,我又有甚么立場有種,唐家祥又不是我的甚么人。如果他是我男友,我還可以效法sexay里的女主角,藉酒發作,在分手男友的兄弟面前損他兩句。現在我和唐家祥這樣不三不四,我真說不出他哪一點負了我? (咦,你又問我倘若他是我男友,我真的會效法sexay女主角那么做?……想想她批評的是男人的牀上功夫,我倒有點猶豫要不要照做。) (是,他那晚有點生澀,我們有點笨拙,與其說他那晚把我當伴侶,不如說他把我當棉被。可是,可是……只要是他,我都喜歡。) (還有問題嗎?嗯,我為甚么要看這種女人影集? 從前,我有過某位女性「好友」,不要問我和那位好友都做些甚么好事,反正,好事做完以后,她總會要求我,陪著她,一人一杯紅酒,在沙發里依偎著看影集。那時百般不耐的我,怎能料到風水輪流轉,日后竟有自比為女主角的一天?甚么叫做世情難料,這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