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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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河在寒假這段時間明白,不能夠小看喝醉的人。 和應采聲在酒吧里的對談,馬家銘是全聽見了。私下被怎么說的,崔河并不明白,但顯然是被傳得亂七八糟;也讓崔河判定,馬家銘是個損友。一整個寒假,除了約到酒吧那次,馬家銘沒有再找過崔河;取而代之的是幾個同學討債似地來電,九成五是女生。班代你是同性戀嗎?為甚么跟應采聲那么好?是不是為了安慰他才說了那些話?聽說你們做過了?崔河是零號? 崔河真是解釋到不想再解釋了,因為不想鬧大,所以說得輕描淡寫,說是馬家銘喝醉,聽錯了,沒那回事甚么的;好在他人望高,可信度也高,就沒又再被問東問西。而在開學前夕,馬家銘才不請自來的到了崔河住處,一臉沉重。看見應采聲也在崔河房里,他又更加沉重。 「原來你沒死啊?」崔河依著平常和他相處的模式開口,但馬家銘卻還是一臉大便。他老大爺地坐到崔河書桌前的椅子上,掙扎了大半天才說: 「你老實跟我說你到底是不是gay?甚么也不說,太不夠意思了吧。」他膽戰心驚地望了一旁的應采聲一眼;應采聲正翻著手里的畫冊,只淡淡回望,卻讓馬家銘整個人一退。 「原來真的是你講出去的啊?我快被你害死。」 「干,我那天喝醉了,別人打給我我就亂講一通,我也是隔天人家說才知道原來我講了那些話。而且你不要轉移話題,回答我。我又不會歧視你,干嘛不講?」 崔河又照著之前對應采聲的說法說了一遍,他猜自己應該是雙性戀,而且的確也是跟應采聲在一起。 「誰跟你在一起?不要笑死人。」應采聲笑笑,丟下手上的畫冊,穿過崔河和馬家銘的視線,離開了。馬家銘一臉錯愕,而崔河是猜想應采聲的行為大概又和他的心思細膩有關。 「你們到底是怎樣?」 崔河說,他還真不好解釋;不過以他和馬家銘的交情,的確也沒甚么好不說的。他當下就撥了手機給應采聲,問他上哪去。 「就走走。」 「你在想甚么?」 應采聲說,崔河不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們的關係嗎?那他走了不是比較好嗎? 崔河猛地覺得應采聲傻得可愛,沒多說甚么,要應采聲回來就是。 應采聲沉默了一會兒,才回了聲『哦』,再默默進了房間,坐回剛才的位置,繼續看他的書。馬家銘只是傻傻地看著應采聲的一舉一動,下巴都快掉到脖子。這個應采聲居然被崔河講了兩句就乖乖回來,到底是班代的力量,還是今天月圓,真是不可思議。 應采聲接過馬家銘莫名其妙的話,頭也不抬地說: 「你不要搞錯了,是他要聽我的。」 「所以你之前說甚么奴隸的不是在開玩笑啊?玩這么大?」 崔河笑笑,說,其實講的都是真的,只是當開玩笑,低調比較好,人言可畏。 馬家銘嘖嘖聲不斷,在幾分鐘之內釋懷,讓崔河又好氣又好笑;他回復了以往的語氣:「說起來你就沒有阿保大方了……人家很大聲地說自己是基佬。」 此時應采聲和崔河異口同聲地說,誰要像他一樣啊。那倆驚訝了,但馬家銘倒笑了,說,他都跟駱保那么熟,跟崔河也熟,他也知道這個不能張揚,不會亂說,放心好了。 崔河欣慰馬家銘的不計較,只是至此之后,似乎慢慢地會知道一些平常他根本不會接受到的消息;而這些消息全是由馬家銘來的,而馬家銘說,這是由駱保那聽來的。 比如說,隔壁校外轉角的一間咖啡廳的店長是同性戀,那里常出現一個模特兒,也是同性戀,而且還是白子;或是哪里哪里的一間便利店的誰誰誰,好像也跟男人在交往。聽這聽那的,崔河都懷疑,馬家銘根本才是gay吧,這么多同性戀朋友。 「我是交游廣闊好不好,你懂個屁。」 「哦是喔,可為甚么我認識的都是異性戀?」 「你問我,啊我是要問誰?」 朋友圈甚么的,崔河倒是無所謂,也意外發現馬家銘接受度真的是很高。但也因為多了一個馬家銘知道此事,三個人同行的時間也變多了。 馬家銘本來就和崔河常在一起,這旁人是沒意見;只是里頭多了個應采聲,總讓人覺得要怪不怪的,是崔河和馬家銘轉性了,還是應采聲轉性了?認為后者的人居多,于是應采聲和其他人又多了一些交談的機會,讓他有些受寵若驚;他本也不是真不會交際或怕生的人,一段時間下來,應采聲隱隱約約感受到,自己在他人眼里的改變。 而這點,夏青也是看著的。 又是在人煙稀少的午休時間地下室,夏青又開始對應采聲東扯西扯。他要應采聲不要和其他人混一起了,這會貶低他的,難得一個好好的,有藝術天份的大美人,庸俗掉了,多可惜。 「你可以說中文嗎?」 應采聲明顯不想搭理他,同時暗暗覺得夏青實在很會挑時間,他該不會一直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吧?以他這種個性并不是沒可能。馬家銘沒課,在家里睡大頭覺,崔河在實習……雖然是不用怕他甚么,但沒人可以直接求援還是讓應采聲感覺惡劣。 「你不要裝傻了。」 「我怎么樣不干你的事吧,你管別人那么多干嘛?」 夏青又不停地說,太可惜太可惜,只是換了不同的詞語,表達一樣的意思,對應采聲而言這跟重覆無異。 煩。 應采聲想翻臉,但又不知道怎么翻,他實在也懶得吼吼叫叫;索性畫具收了,反正他有崔河那的鑰匙。他從沒想過,這會是最后一次見到夏青。也沒想過,在他覺得這么平凡無奇的一天里,會同時發生這么多轟轟烈烈的事。應采聲似乎是習慣了在自個兒床上畫圖,卻睡慣了崔河的床;一進門,隨便沖沖洗洗后,趴在床上,書翻了兩頁,睡去了。 回來的崔河總覺得自己老看到應采聲睡著,并同樣對那睡臉動了情慾念頭。也許正是因為知道后果,崔河這回沒有太多猶豫,順著自己的意思往應采聲親吻。 崔河你是多喜歡吵人睡覺? 這句話,應采聲是斷斷續續地,邊和崔河交換親吻邊說的。 「對不起。」 「我看不出來你有反省。」應采聲笑笑,說:「你是不是想挨揍才這么干的?」 「不全是。」 「還有甚么?」 「不用解釋吧……」被這么一問,崔河一下子紅了臉,還能有甚么,又不是沒發生過,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我就喜歡明知故問,怎么樣?」 崔河不知如何反駁,只好問:「你不打我?」 應采聲笑開,說,崔河,你真可愛。頓時他有點哭笑不得,問這種話是真的無話可說,還是出自于本能?他不知道。不過算了,他早認了這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這也沒礙著誰,頂多偶爾有點意外自己的病態。 「我今天很累,懶得動手,隨便你吧。」 又是隨便他。崔河暗忖應采聲是不是因為害羞所以才都隨便他的;就他的想像里,和應采聲之前說過的經歷,有這樣性癖的人不都會玩得很激烈嗎? 他還是忍不住提了問,應采聲這下子笑得更開心了。 「就你這種會胡思亂想的人,折磨起來才真的痛快。」 這簡直像一場夢。 當遇上太過痛苦,太過快樂,或是想也沒有想過的事時,醒來的隔天或當下,往往都有種夢醒的錯覺。崔河當下便覺得夢境一般,讓他認定這絕對不是夢的原因則是痛覺。后頭的一句話不能說,或是,不要說比較好。 痛得要命,但痛得愉快。 應采聲說,其實跟揍人比起來,他更喜歡看人心情糾結;所以像崔河這種越是聰明的人,想得越多,也更容易誤導;另一方面是,崔河真的也挺好懂的。 「我第一次聽人這么說。」 「怎么,你有很難懂嗎?」 應采聲的寬松衣領滑下而露出的肩膀,定住了崔河的視線。崔河沒有想過,男人的肩膀也能勾人,一般都是女人在使用所謂香肩微露的技倆。或許因為應采聲的動作是如此自然;那衣服不是刻意穿大的,是洗久了洗松的;按理會顯邋遢,但掛在應采聲身上卻是慵懶嫵媚。 「你很會勾引人。」 一聽這話,應采聲皺眉不解道:「說甚么,誰在勾你?」 「一舉一動都是啊……衣領這么寬。」 應采聲低頭打量自己,立刻拉起領口遮住肩頭,說,太久的衣服老是容易滑,該扔了。 崔河這才想起,應采聲的衣服不多,看來看去似乎就那幾件深色衣服。而且是洗到有些發白的深色,偶爾沾了些顏彩在上頭,但沒夏青那樣夸張,人也沒有墨或紙霉味。到過他家里知道他就算不是富有,也能叫小康以上,也許錢都花到畫圖上去了。 崔河說,下次帶他去挑幾件衣服吧。應采聲笑著把衣服脫了,說,你不喜歡這件,我不穿就是。 應采聲的皮膚,比上次崔河看見又更白一些。不知是燈光的關係,還是冬天太陽弱的關係。那白里透著一點紅,和一點青青的藍,靜脈的藍,襯得他皮膚更剔透。 「你果然是故意的吧。」崔河稍退,眼神不知往哪擺比較禮貌。做是做過,但對方主動裸露令他不知所措。 應采聲毫不客氣坐到崔河跨間,笑說:「那當然。脫衣服給人看還說無心的,那不是在說謊就是個白癡。」他又摸摸崔河臉蛋,親了一口唇,接著用力咬了他的耳朵。應采聲注視著白床單上的血點漾開,笑得甜,說,開花了,盛開的一刻總是鮮紅又美麗。 小小的血漬像是花苞,大一些的,混雜著汗的,就又是不同顏色的花朵。應采聲說,要不是乾了顏色不好看,真想把崔河當顏料罐來用。應采聲似乎沒有想用道具的念頭,盡是以指甲和牙齒劃破崔河的皮rou;若是他因痛呻吟,應采聲表情便顯得陶醉,摸摸崔河的頭,說幾句他認為的讚美。 「這樣你也能勃起?」應采聲望著崔河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血痕,訝異里隱約著理所當然;他用手試了兩下,說,挺硬的。 「這樣本來就更容易……」崔河吞吞口水,神情難受得明顯,汗發了,也喘了。崔河緊鎖眉頭的樣貌讓應采聲很是滿意;他脫下褲子,坐到崔河胸前,示意那人替他koujiao,干得好一點,不許弄痛了。 崔河在做這檔事時,徹頭徹尾忘了應采聲只有十七歲;這種讓人屈服的態度,一點也不像未成年少男散發出的氣質,該說是另類的天才嗎?他沒有任何反抗的想法,一舉一動都照著應采聲的話去做。 乖。 應采聲以疼愛孩童一般的語氣,拍拍崔河的頭。與第一次在崔河身下相比,少了羞澀;直到他叫崔河起來,潤滑后庭的時候,才又如以往的少話。應采聲也是挺好懂的。哪里最敏感,一下就明白了。 「嗯。」應采聲肩一縮,臉全埋入枕里,話里夾著深呼吸:「輕……點。」 崔河反射地問痛不痛,但應采聲沒有回答;應采聲乖巧到,當崔河準備插入前,他還問,應采聲不打算再折磨他了嗎? 「再玩下去是折磨我。」應采聲打開雙腿,一把拉過崔河,說,「別婆媽。」 不婆媽不難,但乾脆也要點心理準備。第一次時,崔河不確定應采聲到底是不是處男,自己又沒經驗,草草率率地過去了;想起那回,好像也沒特別舒服或特別難受,印象就是緊,很緊。這回應該也不會有太大差異吧。只怕又弄痛了應采聲。比上回好一點的是,崔河不是只用體液去潤滑,有所準備了;雖然在拿出來的時候,讓應采聲側目了一下。 「你倒是很有心思。」應采聲調侃他,「潤滑劑也買好了?」 崔河不曉得如何回話才好,無論肯定或否定那都是尷尬,他也沒甚么好辯駁的;只好點頭說,他是怕應采聲疼了。 應采聲又不說話了。崔河從他動作能發現,應采聲也著急了,這是他首次觸碰到崔河下體。可以說是一片混亂中,忙忙亂亂地結合在一塊兒。比上不足,比下有馀的是,這次無論怎么差,也差不過第一次;畢竟有無潤滑液的輔助,影響的確很大。和一般想像中的性愛不同的是,應采聲不是抓著崔河的手臂,抑或是擁抱他的背,而是掐住他的脖子,使勁,卻又控制得當讓他有足夠的呼吸。這樣的痛楚無疑加深崔河的快感,他沒有因此減速,反而動得激烈;霎時應采聲松了手,清脆地甩了一掌在他滴落汗水的臉頰上,原本的微紅轉為燙熱的火辣;崔河也停下了腰。應采聲喘息不止,「不懂節制……」他癱軟無力地闔眼稍作休憩,并示意崔河退出去,換個姿勢從后邊來,他趴在枕頭上也比較不費力。 應采聲真是沒多馀力氣對崔河施暴了。換了姿勢起,他的開口就只是為了呻吟,而崔河后續對他做的任何事,他也沒有再多做評論或反抗。親由他親,抱由他抱,姿勢也任由他擺佈。當崔河把應采聲的腿拉到肩上進入時,沒兩下應采聲射了,用了幾十秒緩過,便一腳踢開崔河。 「我還沒……」崔河無奈,但也不敢上前。 「還沒不會自己來?」應采聲用自己的手領著崔河,「不可能不會吧?」他笑笑,說,只要不是臉,隨便崔河找個地方射。崔河不是不想,只就對著應采聲,覺得不可冒犯;他移開視線用手壓制住,說,那他就忍著好了。這種舉動深深合著應采聲的意││一個男人連在床上都不敢為所欲為的話,這人不是特孬,就是真正為眼前人所屈服;崔河很顯然不是前者。 應采聲拍開崔河的手,讓他再一次進入自己,或許是早到了極限,調整好位置,崔河也射了。 「你很弱。」應采聲依舊坐在他身上,刻意地鄙視。 「你比較先的。」 應采聲再給了他一個耳光,說,不服氣的話,再來啊。 崔河絕對是服氣的,但他也絕對不會反對再來這件事。他倆和其他情侶的魚水之歡不同之處,就是多了點血腥味;而那血腥的來源沒有一絲一毫屬于應采聲,全是崔河。他覺得要不是自己還年輕,算得上身強體健,不然還真經不起應采聲這樣折騰。隔天那床被單,根本像新東西了││被血染到像別的東西。 另一件他倆都忘了的事,就是應采聲的家人。崔河收拾時才發現,應采聲的手機關了靜音,幾十通的未接。回撥后,可想而知的是一頓罵。 「這么喜歡待外面的話,不要回家好了!」 「好啊。」應采聲冷冷地說:「少我也沒差吧。」他切斷了后續的破口大罵,把手機隨便一扔,扯過崔河,「我不回去了。」這一吻,應采聲咬破了崔河的唇。 那天應采聲連課也沒去上,就待在崔河這畫畫。 崔河是有再關心幾句的;但應采聲提也不想提,顯然是氣頭上不想談。崔河也就不逼問,跟著沒去學校,看著應采聲畫。這回畫的還是山茶花,卻不是工筆了,畫的是寫意,用的是帶紅的墨,看上去就像崔河昨夜乾掉的血一般。 「你這床單不要了吧。」應采聲望著不小心被他紅墨灑到的床單,和乾掉的血漬顏色相差無幾。 「嗯,不要了。」崔河調整坐姿時不小心磨擦到傷口,哀叫一聲,又惹了應采聲笑。「還好是冬天……」他捲起袖子看看里頭的傷,搖頭說,穿短袖的話還真不知道怎么跟人家解釋這身傷才好。 「你該感到驕傲的不是嗎?」 「嗯……」崔河抓抓頭,脫下衣服看看身上的傷,選了一件比較寬松的換上。「是吧。」 「你干嘛換衣服了?」應采聲畫到一段落,放下筆。 「穿件沒扣子的方便你脫。」 應采聲嗤笑一聲,說:「衣服還要我脫?你不會自己來?」 「現在嗎?」 「你想脫就脫啊。我看著你自己來,不陪你玩。」 「那算了。」崔河由背后摟住應采聲。那人沒反抗,但不知是裝傻還是害臊,拿了手機胡亂按幾個鍵。見他沒多說甚么,崔河試探性地輕吻他臉頰,而他仍低著頭,崔河也就繼續吻下去。吻得不重,吹氣似地,與其說是挑逗,不如說是在玩耍。 「很癢。」應采聲用身子擠擠崔河,打了個呵欠;手機響了,應禹打來的。應采聲臉色一下沉了,親了崔河一口,咬了他舌頭,才接起電話喂了一聲。 「你真的不回家啊?」應采聲隱隱約約聽見旁邊應禹女朋友的聲音,想來是在家吧。 「我昨天沒回家。」 「我知道啊,今天呢?」 「你媽不是叫我別回去嗎?」 「她也是你媽。你也知道她是說說的……你就回來啊。帶你同學一起的話,她也比較不會罵。」 應采聲沉默了一會兒,看了看崔河,慢慢地說:「如果我跟你說我是同性戀呢?」他是想半開玩笑地帶過,但沒想到應禹的回答出乎他意料: 「你哦?你的話我不意外啊,不過你千萬不要讓媽知道就好。怎樣,你要帶他回來嗎?」 「你知道是誰嗎?」 「上次那個吧?」 「嗯。」 應禹又大概交代了幾句,說這邊他會替應采聲說話;作業太忙甚么的,所以忘了打電話。應采聲不自覺地對著電話點頭,答應了就切掉。 「要回去了?」崔河從剛才就沒放開應采聲,他也樂意被黏著的樣子,刻意蹭回幾下。 「你跟我回去。」 崔河想起應采聲纏人的母親,說:「這樣好嗎?」 「你在的話,她應該不會說甚么吧。她看起來很喜歡你啊,你就幫我擋擋。」應采聲把手機扔到床上,收回的手順道拍了崔河環在腰上的手背一掌。 崔河看了看應采聲,不禁笑了: 「你會吃醋啊?」 「又怎樣?」應采聲推開他,說: 「去帶你行李,別穿太漂亮。」 崔河很聽話,只隨便穿了畫圖時候的t恤棉褲。可他骨架子長得好,休間衣服也撐得有模有樣,看得應采聲不滿意。 「叫你別穿太好。」 「這還不夠邋遢?」崔河拍拍身上的衣服,發現上頭沾著些雕塑用的石膏塊,「我還挑最臟一件啊。」 那傻勁兒讓應采聲失笑,給了他胸膛上一掌。「長得好看的怎么穿也都有個型……你怎么不生得難看點?」 「我也很為難啊,又不是我自愿的。」 「要不是還帶你見人,就打腫你的臉,得了便宜還賣乖。」 「你要稱讚我可以不用這么拐彎抹角沒關係。」 應采聲踹了他一腳,「反正你聰明啊,再拐也聽得出來不是嗎?」 崔河覺得這不坦率得可愛,不禁攬他過來撒嬌親了兩口。應采聲嫌說,都比他大了要五歲的男人了,怎么這么纏。 應采聲這一提崔河才想起,他情人還算個孩子呢。這會兒便更想憐惜他了;念頭才起,見應采聲打了個噴嚏,沉下臉推開崔河,要他東西快收收好出發。他這情緒轉得快,讓崔河有些不知所措,卻又對他的難以捉摸感到一絲刺激。 往應采聲家的這趟路,他堅持要自己開車,進了門也沒說甚么。而母親見到崔河跟著來,也顧及面子不嚷嚷,就又扯著崔河和應禹,及應禹女朋友張慧慧在客廳聊。應采聲疲于多說,和哥嫂兩位謝過便進房。崔河錯失跟上的機會,又被應家母親問這問那,認不認識應禹或張慧慧,或應采聲一定給他添亂了甚么云云。到一段落話間空隙,崔河給那對情侶拉進書房,問,兩人是不是真在一起了? 崔河一時羞澀,尷尬說是。但見小情侶窸窸窣窣低聲討論,也不嫌惡也不訕笑,最后抬起頭評論他倆前衛,藝術系果然比較多性向特別。應禹又咬了張慧慧耳朵,那人聽完笑著拍打男朋友肩膀,又是笑成一團,最后故作鄭重其事地說,應采聲就交給崔河了。 「會不會太快啊?」崔河訝異那倆的判斷速度。 應禹沒多解釋,只是和張慧慧一同把崔河塞到應采聲房里,帶上門,顯然只是等看好戲。而崔河進門便見應采聲坐在床角揉臉吸鼻子,四目相交后他嚇得一跳,轉過身去抽了幾張面紙往臉上抹,又捏成一團丟到一旁;床邊已經積了一座小山。 哭了?為的甚么?崔河回想,應采聲似乎是從打那噴嚏的前后就不對勁。他可有做了或說了甚么話?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應采聲,才要碰到,那人又扔了一團面紙,鼻音濃厚地叫道: 「滾開!」 「你怎么……」 「很難解釋。」應采聲又打了個噴嚏,拼命擦著鼻涕眼淚。 又是噴嚏。崔河稍有眉目,對現在應采聲的表情起了極大的好奇心。他趁那人不注意一把拉過,讓彼此面對面。這一看崔河沒憋住笑,脫口說了聲可愛。應采聲眼眶鼻子臉頰粉紅著,熱淚盈盈地惹人疼。 「先說,我不是在哭。」應采聲推開他,又扯了幾張面紙擦淚。「今天太冷了。」 看著那張被擦得紅紅的臉蛋,崔河忍不住吻上一吻,說,哭起來好看的美人可不多。 「這是過敏!」應采聲瞪了他一眼,可不像瞪,倒像委屈不滿的可憐樣。 崔河沒再接話,就是笑,暗暗覺得應采聲實在太可愛,原來從第一個噴嚏起,他就是在躲這個表情。 「有看醫生嗎?」 「看過,沒用。」應采聲扔掉一團紙,又是不反抗。「反正甚么都試過了,死不了人,就讓他這樣。」 崔河才想摟過那人,給幾個心疼憐愛的吻,但慣例似的,總是有手機鈴聲來打擾。崔河仿照應采聲先前的作法:先親了他一口,再接起通話。這個舉動讓應采聲嗤笑出聲,將崔河推倒在床。 「喂?」這時崔河還是笑著的。應采聲坐到他身上,仔細端詳他說話的表情,從甜蜜傳為驚愕。「咦?」崔河坐起來,和應采聲同時嚇了一跳。 「嗯,嗯。我知道了……我會去看看的。」他向通話對象點頭,「班上啊?跟他熟的不多耶。嗯,沒關係,我會處理。他父母知道嗎?」 應采聲愣著看崔河談了好一會兒,切斷當下,崔河喘了好大一口氣。 「怎么了?」 崔河搔搔臉,說,夏青出車禍了。 應采聲睜圓眼睛傻了,「你開玩笑吧?」昨天才被那煩人精纏著說些有的沒的,所以逃到崔河那兒……想起夏青有可能是在他和崔河溫存時候出的事,心里感覺亂復雜一把。 崔河說,就算他真的沒多喜歡夏青,也不會開這種玩笑。應采聲看了一眼崔河脖子上的吻痕,問: 「你要去看他?」 「班導要我去看看││因為我是班代。」 「吃力不討好。」應采聲看出崔河臉上一絲無奈,又抽了張面紙擦臉,邊臭著臉說,看了又能怎樣。 「怎么說也是同學……你跟他也算朋友不是嗎?」 應采聲說,之前也提過,那是一開始這么認為,要真有這樣的朋友可吃不消。他又抽了揉了幾張紙,回頭瞥見崔河想甚么都寫在臉上的表情,失笑: 「你那甚么臉?吃醋啊?」 崔河揚起一邊眉毛,緩緩地點頭。 「我跟他又沒甚么。」應采聲盡量不讓自己再一次笑出來。 「你算是班上跟他最熟的人,不是嗎?」 「你也是班上跟我最熟的人,不是嗎?」應采聲一把扯過崔河的領子,「他單方面纏著我,我可是纏著你。」 崔河漲紅了臉,沒料到只是隨口說的吃醋,能引來應采聲這么大反應;那人眼眶還濕潤著,威嚇感少了,撒嬌倒多了好幾分。他吞吞口水,「能親你嗎?」這句話脫口而出。 「你甚么時候問過我了?」 崔河壓倒應采聲,二話不說親了老半天,手正不規矩,應采聲掐住他脖子叫停。 「我家不行。」 「抱歉。」崔河搔搔頭坐正,臉因為尷尬、靦腆、慚愧而紅。 應采聲攤在床上,雖然是質問的句子,但表情和聲音明顯地柔軟。說,崔河昨天玩不夠嗎? 崔河一時半刻沒回應,低頭看著床面,不敢直視應采聲。就算昨天有過,但他仍因為見到應采聲的另一面而感到興奮;而現在應采聲軟綿綿的樣子和說話,不知是不是又在挑逗他。 「你要是真這么想,」應采聲翻到他盤著的腿旁,手摸上膝蓋,「不能發出半點聲音。」 崔河還沒來得及反應,褲襠拉鍊被拉下,應采聲手握上,立刻調笑說他硬得很快。而崔河則是認為,自己已經接受了不能出聲的命令,于是只點點頭,讓應采聲滿意地笑了;他伸出舌頭,淺嘗崔河尖端的氣味。 那時兩人都有共同的罪惡感:班上同學車禍,不是多加詢問情況或探病,反倒直接做起了這種事;但共犯心態也因此令人更加興奮。 應采聲不認為那是多好的味道。可荷爾蒙和情慾的促使之下,他漸漸對這行為上癮;似乎還不壞。因為崔河的潔癖,他甚至嘗到了微微皂香。應采聲畢竟不懂koujiao,只憑著自己喜歡舔舔弄弄;當然他就算明白,也不是那種會讓男人東西深入喉嚨,搞得自己作嘔的人。 而又是按照慣例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會被打擾。母親大力地轉動門把,接著使勁搥門。「應采聲!干嘛鎖門?做壞事啊?」 兩人心里不約而同地想,的確是干壞事。這一嚇,崔河沒能憋得住,射到了應采聲臉上。應采聲瞪了他一眼,要他自己把褲子穿好;抽了好幾張面紙抹臉,一邊不耐煩地告訴母親他這就開門。 「你又過敏啊?」 母親看看床上衛生紙團堆的小山,沒對應采聲手上的衛生紙起疑。 「是啊。」 她探頭觀察崔河的表情,「你們在里面干甚么壞事啊?這么安靜?」 「你知道我過敏不愛見人。」 「是啦││」母親歪頭瞇眼,打量那倆。說,你們兩個怪怪的,應禹要是帶他男生朋友回家,絕對是吵吵鬧鬧的,不像他倆,無聲無息的。 應采聲倒抽了口氣,說,哥哥是哥哥,他是他,沒有必要連朋友相處模式都一樣吧?又表明他知道母親是在起疑,但懷疑他就算了,看崔河這個樣子,不像玻璃圈的吧? 「是不像……」母親又細看了坐立難安的崔河,接著問:「那個甚么││崔河,你有女朋友嗎?」 崔河被點名,嚇得差點跳起來,脈搏又快又亂;他點點頭說有。應太太還是一臉狐疑,又叮嚀幾句要應采聲別交怪朋友,不回家也通知一下,不然為了等他回家,大門都沒關。 「那我今天不回家。」 母親嚷嚷說,怎么又不回家?不回家要干嘛?要去哪?應采聲簡單地說,一樣是在崔河那兒,畫作業甚么的,那里方便,東西不用帶來帶去。 「隨便你,你自己注意點。」 母親說完關上門,又出去跟哥嫂兩人嘻嘻哈哈,態度轉變極快。應采聲和崔河都隱約覺得應太太那句『注意點』彷彿有甚么涵意似地。可兩人也覺得,說不定是心虛使然,這話題就沒再談下去。倒是崔河想起,應采聲不是才要他打包行李嗎?剛才又說了那些,那么今天是哪里落腳? 「我以為你要我住這兒。」 「本來是。」應采聲抬頭看他,「但在這甚么都不能做。」 崔河似懂非懂地咦了一聲。 「我們家││」應采聲轉過身,把床上的衛生紙全塞到垃圾筒,又胡亂撥了床單幾下,像是要整理,卻又沒甚么效果。「隔音很差。」 崔河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