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帆】

    我感覺得到，身邊好像有什么東西悄悄的產生變化了。

    子薇忽然用力推開我的房門，「哥哥！」

    我嚇了一大跳，她平常很少來我的房間，怎么就這樣闖進來了？

    她走到書桌前，對我大聲吼出口，「你、你到底吃飯了嗎？」

    我坐在書桌的椅子上，愣愣地看著反常的她，「吃了啊。」

    「說謊！我沒有看見你下樓吃飯，也沒有看到你走去外面，你是怎么吃的？」她皺緊眉頭，雙手叉腰的瞪著我。

    「你別管我啦，我還不會餓。」

    她好像在醞釀著要說些什么，我依然不解的看著她，她今天到底是……？

    「我、我剛剛打給思琴姐說你都不吃飯，她說你要是繼續這樣，她就要再次跑來我們家找你！」

    子薇竟然在恐嚇我？思琴這傢伙！

    「你那天跟她到底聊了些什么啊……」我深感無奈，實在是不可小看思琴，她一點一點的深入我的世界中，和祈杰成為朋友，接著是巧媛，然后現在是子薇。

    「反正我和思琴姐已經約定好了，哥你現在下樓一起吃飯吧！」

    什么約定？好麻煩啊。

    現在董事長與董事長夫人都在樓下，我這幾天完全沒有打掃家里，也沒做菜，他們發現的話，我應該會被打死吧，「不要。」

    「不然我現在去跟爸媽說，要他們以后全家人一起吃飯。」子薇堅定地看著我。

    「不要。」她還不懂嗎，董事長他們認為的全家人就只有他們和子薇而已。

    子薇被我弄得有些焦急的叫出聲，「那不然你去外面吃嘛！你干嘛都不吃東西啦！」我不懂思琴到底是怎么感化她的，她怎么忽然變成像祈杰還有思琴那樣了啊？

    我其實非常不想出門，尤其左手又是那樣的醒目，「不要。」

    子薇已經被我連續拒絕了三次，我以為她會就這樣算了，但她沒有，「好啊！那我自己去外面買給你吃！」她撂下狠話，頭也不回地轉身往門口走去。

    我迅速地站起身，拉住她的右手，「不行。」

    她轉過頭怒視我，「我勸不動你吃飯，所以你也別想勸我不出去。」

    子薇竟然生氣了？她為了這個生氣？

    「我現在就去外面吃，你在家就好。」我轉過身抓起桌上的車鑰匙。

    「你要騎車去！？」她吃驚地看著我。

    「嗯啊。」我越過她，往樓下走去。

    她跟在我后面，「可是你左手受傷！要怎么騎車啦？」

    我沒有理會她，不斷的往客廳走去，經過飯廳時，我看見餐桌上擺著三副碗筷，廚房傳出煮菜的香味。

    可惡，好想吃看看董事長夫人煮的菜啊。

    「哥哥！」子薇依然在后面喊我，我不斷快速走著。

    離鐵門就差幾步路而已，忽然有個玻璃杯朝我砸了過來，我反射性的跳開，玻璃杯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幾塊碎片，子薇嚇得往后退幾步。

    「莫子帆，看到老子是不用打招呼嗎！？」我聽見董事長的聲音。

    我停下腳步，「董事長您好。」

    「你這狗娘養的竟然還沒死啊？怎么，是聞到飯菜的味道想下來偷吃？」

    「沒有。」我的胃忽然狠狠地抽痛一下。

    「那就好，你小子已經為這個家帶來夠多的霉運了！可不要接近我們子薇啊，還不快點把地板清乾凈！」他大聲斥吼著。

    我轉過身要去廚房拿掃把，卻又忽然想起董事長夫人在里面做菜，還是算了吧……

    我蹲下身用右手一把抓起玻璃碎片，扔到垃圾桶后，又再抓一把，慢慢的把碎片撿拾乾凈。

    子薇好像被我的舉動嚇到，蹲了下來，「你干嘛用手撿啦！？都流血了！」

    「沒事。」我淡淡地回應，現在我只想快點離開這里。

    董事長站起身，「子薇，過來吧，mama差不多要煮好了。」

    子薇立刻站起身，嘴巴一張一合的，好像想要說些什么。

    董事長走到我和子薇中間，猛然朝我的右手掌用力踩下去，「看到你就不爽！不要一直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清理好就快滾吧！」

    他踩著我的手掌左右扭動，就像是用腳捻熄香菸一樣，我的手被地板以及玻璃摩擦著，傳來一陣陣刺痛，但是子薇還在這，我絕不能出聲，也不能露出任何一絲痛苦的表情。

    「爸爸！我們走了啦！」子薇用手拉住董事長的袖子，董事長這才把腳抬起。

    他拉起子薇的手，「好，我們走吧。」

    我握緊拳頭，鮮血從幾道刮痕中流出。

    不想管了，反正死不了。

    我站起身迅速地往外走，一腳跨上摩托車，連安全帽都沒戴，只想快點離開，不管去哪里，就是不想待在這，我在路上狂飆著。

    雖然右手掌有些刺痛，胃部也不斷地抽痛著，但這些都比不上胸口的痛楚。

    不知道騎了多久，我停在一間小吃店前，隨便點了一碗麵后開始吃了起來。

    想起董事長猙獰的臉孔，我忽然覺得比起待在家里，受著傷醒目的在外面間晃，好像還比較自在。

    我聽見手機的震動聲，沒有看是誰，下意識的接起，「嗯？」

    「哥哥！你在哪里？你真的騎車出門了？你的手還好嗎？」手機傳出子薇焦急的聲音。

    「嗯啊，我沒事。」

    「那個，都是因為我一直叫你，才會引起爸爸注意，又害你被爸弄傷，真的很抱歉！」

    這應該不是她的錯吧，「沒事，這跟你沒關係。」

    她好像松了一口氣，「那你要好好吃飯，吃完后快點回來哦！」

    「嗯。」我掛斷電話，無神的望著前方，我真的還要回去嗎？

    付完錢后，走在沒有什么人的小巷里，腦袋閃過各種事情，家人、學校、思琴……不知道她現在在干嘛？應該和家人在一起吧，幸好她家不像我家一樣，她的家人永遠都是那么的溫暖親切。

    我的胃頓時又抽痛了好幾下，我彎下身，把剛剛吃的東西全部都吐了出來。

    我的力氣好像瞬間被抽光，無力地靠在墻上。

    不知道當思琴爸媽的小孩，是怎樣的感覺呢？父愛與母愛，這兩個名詞對我來說好抽象，似乎曾經感受過，但現在卻已經完全遺忘了那模糊的感覺。

    我從墻上滑落到地上，看見一隻老鼠從我眼前跑過，鑽進水溝蓋里，我不禁笑了幾聲。

    這應該就是我的人生了吧，就像那隻老鼠一樣，只能永遠活在骯臟的小巷里，茍且偷生的度日。

    我奮力地支起身，走到機車旁，鑰匙一插、油門一催，再次奔馳在沒有什么人的黑暗中。

    思琴雖然要我一點點的表達出心情，但現在的我實在是好疲倦，就連發出一點聲音都覺得好累，腦中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思考。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就連紅綠燈與車燈都看不見。

    忽然有一陣白光照亮我的瞳孔，我閉起右眼，接著，我的意識漸漸的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