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懷疑
桌上手機震動不停,任知歡翻來覆去,終是拼盡全力把它抓了過來。 她忽略備注接通電話,點開免提呢喃了聲:“喂?” “欸!你倆怎么回事啊?打那么多次電話才接!” 是mama——任知歡抱著被子咸魚翻身,半睜眼睛瞅向手機,才曉得快要十二點,奇怪……昨天明明挺早就睡了啊。 或許是擔心倆孩子出了事才都不接電話,那頭的母親一頓火力輸出,震得手機嗡嗡作響,聽著聽著也差不多就清醒了。 說是什么老家有事要她和爸爸回去,所以這個周末就沒空上來什么的。 等那邊掛了電話,任知歡撓撓頭從床上爬起,她清楚昨晚做了夢,自己本是少夢的人,罕見的一次難免會使她想再度回味,但卻是記不起到底夢了什么。 對了,昨晚睡得急,一身校服沒換澡也沒有洗,她嫌棄地看著鏡中那亂蓬蓬的頭發,也不再糾結昨夜迷蒙夢境,換好睡裙拿上內衣就要去洗澡。 打開門,對面任君衍的房間還是嚴嚴關著。 按以往這時候,他倆早就從外頭吃早餐逛公園回來了,畢竟每周末早上到外面去吃已是兄妹倆約定俗成的。 話說他昨晚是幾點回來的?她知道成年男性和朋友出去聚餐多少會喝點酒,也不外乎有興致一上來會喝大的情況。 于是她洗完澡后熱了牛奶,敲敲門問道:“哥你還在睡嗎?先來喝點東西吧?” 幾秒后,便聽房內窸窸窣窣收拾的動靜,任君衍的話音緊隨而來,興許是剛醒沒多久,聲音略顯悶沉而沙啞。 “知歡?你……先自己到外面吃,我有急事要處理。” “那我先放桌上了,你昨晚幾點回的?”將杯子放好,任知歡加大音量對門內問道。 “兩三點那樣。” “啊~那是因為喝太多了,今天才這么晚起的?”她提起掛在椅子上的黑色風衣,湊近聞了聞,“唔,果然一股味臭死了。” 沒有等來對方回應,任知歡摩挲著風衣唇尾翹起,掐音打趣道:“還是說昨晚真找著天命真女了?那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和嫂子相見恨晚,于是難以描述地深入交流了番,才戀戀不舍地回” “任知歡!!” 那無端高出幾個音量的喝聲,驚得任知歡抖手,風衣也險些掉地。 “啊我我干啥?” 開什么玩笑她有底,之前也不是沒拿這類話題作弄哥哥。 通常這種情況下任君衍都是反懟回去,她也樂得和他嗆上幾回,但沒料到這次對方竟是這種反應。 另一邊又沉默幾許,她聽到里頭的人在抓撓頭皮,情緒焦躁顯而易見。 “……沒,就叫你快點去別餓著了。” “?噢” 她悄悄關上門,尋思著或許老哥是大姨父來了,那最近幾天得少招惹他—— 正這么想著快要走到大門,忽然肩膀被輕輕拍了幾下,等她回過頭,才發現是認識的一位阿姨。 至于是怎樣認識的,不過是任君衍帶過她兒子,作為家長自然知道孩子的老師,更何況是住在同個小區。 只見阿姨往她手里塞來一個黑色錢包,接著說道:“小歡呀,這是昨晚我在電梯撿到,打開一看有任老師的身份證,但我給他打電話又打不通,所以今天就給你送過來。” “啊,太謝謝您了,”任知歡收好錢包,感激地看向阿姨,“要不是您找到,我哥他得煩上好一陣。” “錢丟了是小事,但里頭還有銀行卡身份證,這么丟了一晚,早上也沒見他在群里問,哎還是得好好注意呦——” “小歡你也還小,這么一大房子就兄妹倆人住,任老師是男人終究粗枝大葉,還是要有女主人管家才好呢。” 說教著她又往任知歡那走近了些,笑瞇著眼不免熱情道,“欸你哥哥今年有25了吧?有女朋友了沒?沒有的話我家那邊正好有個剛畢業一年的女孩,年紀輕在銀行工作……” 任知歡尬笑著,無奈接過對方遞來的手機號,然后就隨口提了句。 “阿姨你哪時撿到錢包的呀。” “噢那會我剛跳舞回來,可能是十二點多。” 可他說的是兩三點才回來。 雖然也不排除敷衍答復的可能,但十二點多阿姨打電話不接,應該是他當時睡著了。 單身成年男性和朋友聚會,十點半去十二點前回來算正常嗎?既然是這樣那今天還這么晚起,又加上以前能開的玩笑現在開不得…… 不會吧?難道真出啥事了? 任知歡打開家門,只覺出這一趟門,就已為任君衍構思了幾十種[與愛而不得再度重逢、和知心好友絕交、發現暗戀之人已有婚約]等等苦情劇本。 見陽臺處任君衍的身影,她搖搖頭,看對方的眼神不免悲憫了些。 “吃好了嗎?” 任君衍聽到到meimei漸漸靠近的腳步聲,從洗衣機里拿出衣服,視線未有分毫偏移。 “嗯,我也買了些面包回來,你還沒吃東西吧?” 任知歡來到旁邊,見他掛晾衣服是從未有過的專心致志,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只當是對方生當時她開玩笑的悶氣,便以一種包容生理期敏感小男生的大度,關懷地問道。 “昨晚出什么事了,惹你心情這么不好?” “我沒有心情不好。”任君衍淡淡回道。 “你說的急事是晾衣服啊?”她朝那幾堆物什努嘴。 他沒有回話。 “和朋友鬧掰了?還是被漂亮jiejie甩了?” “你腦袋里想的都是什么?” 仿佛手中的衣服是初生愛子,他的視線認真細膩地令人感動,徘徊在衣領、袖口、紐扣、下擺…… 反正就是不看她一活物。 任知歡納悶之際,才發現另一側掛曬的床單與被褥,確信在自己離開前陽臺是沒有這些東西的,驚嘆對方速度之余,她指著那兩樣問道。 “我記得上次咱一起把家里所有床上用品洗了,怎才過半個月又洗?” 沉默不過半分鐘,任君衍放下衣架,手不得閑似地又拿來拖地機。 “我昨天喝酒回來吐臟的。” “啊?可你是十二點多前回來的吧,”任知歡狐疑地瞧著任君衍,一幅你瞞不過我的樣子朝他走近,“我記得你酒量好得很,只喝不到兩小時就能讓你吐?” 地上水漬拖完了,任君衍兩手撐著把手,朝窗外偏頭看那高樓林立、陰云密布的好風景。 “朋友吐到我身上,回來后熏的我也吐了,”他指了指晾衣架上的黑色風衣,溫良無害地可憐道,“如果你那時再看仔細些,便可以見證到他的杰作。” 他這一說完,想到當時自己還拿鼻子蹭上去聞,就又輪到是她要吐了。 “有病啊!被吐到的衣服不放衛生間,放餐椅上干嘛?” 就在任知歡氣得一拳就要錘上去,卻見任君衍看著自己,身形僵硬、目色難掩疑懼。 只聽他指著自己的下巴,問道。 “你這里……怎么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