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

    一陣有頻率的聲音響了很久，又停了下來。

    “嘉許，嘉許。”姜穎的聲音從高處傳來。

    段嘉許被吵得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他看到姜穎擔憂的臉。

    怎么會......

    他的灼熱額頭被姜穎冰冷的手撫摸了著，又移開了。段嘉許心里希望那冰冷的溫度能多停留一會兒。

    “嘉許，你的額頭好燙。你發燒了。”姜穎的聲音混雜著慌亂。

    “水......”

    段嘉許的喉嚨像是被水泥堵住了，發出來的聲音十分的枯糙難聽。

    “是要水是嗎？你等一下。”

    姜穎跑出了房間，很快又回來，她坐到了段嘉許的床邊。

    段嘉許的手支撐著床板，想要要坐起來。

    姜穎把他的肩膀按住，讓他躺了回去。

    “我喂你就好，你躺著。”姜穎說道。

    人在生病的時候會異常的脆弱，對眼前的人會產生莫名其妙的依賴。

    明明段嘉許前幾個小時才因為不想被姜穎發現身體異常，而選擇不出去喝水。但現在姜穎發現了，而且在照顧他，段嘉許卻沒辦法拒絕。

    姜穎拿著勺子將熱水喂給段嘉許，段嘉許漂亮的粉唇現在紅艷得像鮮血。姜穎緊緊的捏著勺柄，把熱水一滴不漏的喂進了段嘉許的嘴巴里面。

    段嘉許急急的喝著，他的口腔像是正在灼燒的鐵，水一淋下去，立刻消失了。

    一碗熱水見底，姜穎又給段嘉許喂了一碗。段嘉許口中的灼燒感才好了些。

    “喝夠了，是嗎？”

    姜穎看著段嘉許緊閉的唇問道。

    “呃.....”

    段嘉許發現自己的喉嚨竟然發不出了聲音，他一只手扶到了脖子上，連咳了幾聲，企圖清開嗓子，但他還是說不出話。只能發出幾個嘔啞的單音。

    姜穎把段嘉許捂住脖子的手扒拉下來，讓他停止咳嗽。

    “嘉許，你說不出話嗎？”姜穎問道。

    段嘉許點了點頭。他的手被姜穎緊緊地握著，段嘉許掙了一下，掙不開。他被她冰冷的手捂著很舒服，像是能把熱量都傳遞出去。

    段嘉許的雙頰紅得像蘋果，身體燙得嚇人，意識也不太清醒。

    姜穎抬手看了看時間，凌晨一點多，現在去醫院的話外面太冷了。

    “你家里有溫度計，退燒藥嗎?”姜穎說道：“你用點頭或者搖頭告訴我。”

    段嘉許點了點頭。

    “你放哪里了？客廳？”姜穎問道。

    段嘉許搖了搖頭。

    “臥室？”姜穎又問。

    段嘉許這次點點頭，另一只手伸出來指了指床邊的柜子。

    “在臥室的床頭柜？”姜穎問道。

    段嘉許點點頭。

    “好，我知道了。”

    暈暈沉沉中，姜穎又回來了。姜穎臉上的表情十分復雜，像是十分挫敗。

    姜穎把段嘉許扶起來，然后把水喝藥遞給段嘉許。

    “退燒藥，快吃下去。”

    段嘉許吃了一片退燒藥又躺了回去。

    姜穎手上拿著溫度計，用酒精紙擦了擦。

    “嘉許，掀開你的衣服，測一下體溫。”姜穎說道。

    段嘉許眨了眨眼，姜穎知道他這是同意了。

    姜穎拉下段嘉許的毛衣的時候感覺有一陣熱氣撲過她的手臂，她的臉色更緊繃了。

    “你夾好。”姜穎的語調有些冷。

    冰冷的溫度計擠進了段嘉許的腋窩下，段嘉許的身體本能排斥性。

    姜穎幫段嘉許把被子蓋上后又離開了。段嘉許看著她離開的身影，眼睛掃到書桌上擺放著螺絲刀。

    姜穎這次回來打了一熱盆水，她專心地幫段嘉許擦掉了臉上和脖子上的汗。

    姜穎說：“好受點了嗎？嘉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段嘉許覺得姜穎剛剛的聲音有些哭腔。

    段嘉許點了點頭，拿下床頭的手機，打了一行字給姜穎看。

    【我好很多了，謝謝你。】

    “我生病的時候你也在醫院照顧過我，”姜穎說道：“你沒有必要連生病都瞞著我，要不是我察覺到你回來的時候不對勁，你是打算自己病死在房里嗎？”

    姜穎擦著他耳朵的力氣有些重了。看到段嘉許被弄痛的表情，姜穎有些激烈的情緒平復了下來，她換了一條新的熱毛巾。

    姜穎說道：“抱歉，嘉許。我只是有些生氣。”

    姜穎又來來回回的忙活，她用冰箱的冰塊做了簡易的冰袋用，上面毛巾包著，然后放在了段嘉許的額頭上。

    姜穎把溫度計拿出來，她看到溫度的時候一直讓自己冷靜的心也有點慌了。

    “39.5度。”姜穎對著段嘉許說：“要再過兩個小時退燒藥不起效的話，我帶你去醫院。”

    說這話的時候,姜穎正用熱毛巾擦著段嘉許的手掌。段嘉許的手指微微顫動。

    段嘉許看著天花板，或許是連老天也知道他命賤，從來都不讓他生病，但這一次生起病來簡直要了他的半條命。

    這么多年來他都是一個人在支撐，賺錢、還債、面對姜穎。好不容易他把欠姜家的都還完了，姜穎卻還是不肯松手。

    她何必呢？她和他湊在一起，無非就是不停止欲望，怨恨，傷害。

    可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是姜穎在他的身邊。就算他把門鎖住了，姜穎也能把門撬開，出現在他的面前。

    段嘉許能感覺到他的心里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可他一點都不想這樣。

    半夜的時候段嘉許一陣反胃，對著床邊的垃圾桶吐了一通。姜穎睡在他的身邊被他吵醒了。

    姜穎起床，披上外套，給段嘉許拿紙巾，段嘉許吐完擦了擦嘴。

    空氣中飄散著嘔泄物的酸臭味。

    姜穎走過去要拿起垃圾桶里的塑料袋，被段嘉許的手攔住了。

    段嘉許批了件外套，扶著床欄下了床。他站了起來，好歹現在腿不像之前那么疼了。

    他的喉嚨還是說不出話，但手上打包著垃圾袋，姜穎知道他是不想麻煩她。

    段嘉許把垃圾袋的東西扔進了客廳的垃圾桶里，姜穎跟在他的身后，要去扶著他。

    段嘉許指了指衛生間。

    姜穎愣了一下，少見的窘迫了一下，口中說：“哦，好。”

    段嘉許的手搓了搓姜穎前額的劉海。

    段嘉許喝了很多水，現在感覺他的膀胱都要炸了。段嘉許解決了生理問題，又開始漱口。他的衣服剛剛粘上了嘔泄物，段嘉許感覺自己身上有著那股難聞的味道。

    段嘉許把衣服脫了，簡單的沖了一下。

    “段嘉許。你瘋了？”門外的姜穎敲了敲浴室門：“你現在洗澡是要病得更慘嗎。”

    段嘉許打開了門，他的臉還是很紅，穿著一件浴袍，姜穎看到他頭發還是干的，算他還是有點理智。

    “你真是......快去把衣服穿上。回臥室里睡。”姜穎說話的語氣有些沖了。

    段嘉許回書房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然后被姜穎拉著回了原本的臥室。

    回到原來的房間，姜穎睡在他的一側，段嘉許以為他又會睡不著，但在熟悉的床上，他很快就睡了過去。

    隔天段嘉許醒來的時候，姜穎已經不在臥室。今天是工作日，她大概是去上班了。昨晚她照顧了他一夜。

    段嘉許的精神還是很恍惚，開口發聲，聲音是能出來了，但是很只能發出單個音節。

    “嘉許，你醒來了？”

    姜穎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姜穎走進房門，她的長發扎了起來，她穿著一件淺粉色的高領毛衣，身上圍著一條圍裙。姜穎的外表原先就有欺騙性，現在她看起來十分的溫柔賢惠。

    姜穎走到段嘉許的身邊，段嘉許還沒有反應過來。下一秒，她的額頭貼到了段嘉許的額頭上。

    段嘉許一雙狐貍眼睛微微的睜大。

    “我的手還是濕的，不能碰你。”姜穎解釋道。

    清醒時的段嘉許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近距離看著姜穎，這些年來，她好像除了瘦了些，五官沒有任何改變。

    姜穎只是和他的額頭貼了一會然后直起了腰。

    “嗯，還是在燙。不過比昨晚好多了。”姜穎繼續說道：“把衣服穿好，我煮了粥，你刷牙洗臉完吃了，然后我帶你去醫院。ok嗎，嘉許？”

    段嘉許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