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之2
「母親,我不是教皇,沒辦法判斷上帝的想法。況且現在上帝忙著跟父親打交道,應該沒什么時間理我。所以在見到上帝之前,我先原諒自己比較實在。至于我父親,既然他這么愛我,相信他總有一天會原諒我的。」 梵諾莎倒抽一口冷氣。 這小子瘋了! 不,他沒瘋,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胡安死了,喬佛里對戰爭和政治都不拿手,能夠為他們的教皇父親打天下的人,只有切薩雷一個。 他確實有理由相信父親會原諒他。 教皇對這種天理難容的事一路隱忍到現在,就是最好的明證。 切薩雷早就盤算好了…… 梵諾莎覺得自己到極限了,再講下去她可能會瘋掉。 「好了,兒子,你好好休息,我要出門了。」 「您一直抱怨我不回家,現在我回來了,您卻要出門?」 母親勉強一笑。 「人難免有事需要外出嘛。」 「您想去找潘德里歐對吧?居然丟下受傷的兒子去會情人,您不會良心不安嗎?」 你的傷明明就好得差不多了。梵諾莎心想。 「就算是年老的母親,也有權利得到歡樂。」 「跟家人相聚也是歡樂呀。」 「沒錯,所以你應該趕快去法國,為我帶來孫子。」 「請代我向潘德里歐問好,母親。」 切薩雷非常乾脆地放棄糾纏。 母親出門了,身邊一個人都沒有,眼前沒有公事要處理,暫時也不能上戰場,沒有任何事可做,好無聊── 切薩雷才想到這里,就沉沉睡去。 他睡得很熟,沒注意到一個輕盈的身影走進院子。 露克蕾莎在躺椅旁坐下,凝視著他的睡臉。 切薩雷只有在睡夢中,才會露出這種無防備的臉。 她忍不住伸出手,輕觸那張臉。 然后她想起一件有點嚴重的事:她哥哥永遠只是「看似」無防備。 切薩雷本能地跳了起來,伸手到椅墊下抽出匕首朝她刺來。 當他看到自己的刀尖在meimei粉頸上戳出一個紅點時,心臟差點停掉。 「別再干這種事了!」 這到底是她第幾次在他睡覺時跑來嚇人? 飛快地拿出手帕按在她的傷口上,搖鈴叫僕人拿藥箱來。 露克蕾莎小心地問:「你連在自己家里都不放心?」 他瞪她,「你知道這屋子里進過多少刺客嗎?」 「不知道。」露克蕾莎很誠實地回答:「你總是在我們發現之前就把刺客清理掉了。」 「謝謝你啊,我還當沒人知道呢。」 露克蕾莎想著住在這屋子里的日子,還有搬進梵蒂岡之后的生活。 無論何時切薩雷總是站在最前面,擋住外界的惡意和所有的寒風,還要面對父親種種不合理,哦,是求好心切的要求。 這一切他全都承擔了下來,即使有時連他自己都會害怕到雙手顫抖,他還是一聲不吭地面對。 露克蕾莎恍恍惚惚地想,這個人本來就有資格得到一切他想要的東西。 至少,她希望他得到。 藥箱來了。切薩雷在她脖子上的小傷口先擦了藥。 「手給我。」 拆掉繃帶,看到meimei手背上的大洞,他眼前發黑。 「你饒了我吧……居然就這樣刺下去!」 他這輩子做過不少傻事,但是傷害自己絕對不在其中。 所以他完全無法想像,一個柔弱的女子要下多大的決心和勇氣才能把利器戳在自己手上。 在meimei手上吻了一下,他幫她換藥。 「喬凡尼呢?」 「比較平靜了。我讓他去茱莉亞家,她家今天有很多親戚的小孩一起玩。」 露克蕾莎轉移了話題。 「等你打完佩札羅,下一步要做什么?」 「很難說。本來是想一鼓作氣打下羅馬涅,不過我現在更想滅掉那不勒斯。」 居然派人到羅馬來綁架他meimei,真是好大的狗膽。 露克蕾莎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舌頭。 「你不先休息一陣子嗎?去看看你的女兒,順便如母親所愿給她個孫子──」 「要我說幾遍都行,我結婚是為了領地和軍隊,不是為了愛情,我也不急著生兒子。所以我絕對不會搬去法國,夏洛特也不會來羅馬,麻煩你不要再老是為這些事生悶氣了。」 「我才沒有生悶──」 「哈哈。」切薩雷非常乾脆地駁回了她的否認。 露克蕾莎不禁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