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半面虛
白鹿的骨骸被送進了宮中隱密之處,那殘缺不全地,像幾塊沒人要的破石頭被扔在地上。太后趁著無人悄悄地前去探望,那堆骨骸宛如她心里多年的毒瘤,如今總算果斷割除,實在痛快。 太后盯著那堆骨骸,難掩歡愉,「綠,終究是我贏了。自我不以我娣山子歌一人,而是拿娣山氏與你結誓起,我便知道,我終有一日一定會贏過你。」 「是嘛。」一縷淡煙自骨骸飄出,彷彿成了一抹人顏貼在太后面前,戲弄道:「你以為只有你能與我契制約嘛。」 那抹煙就近在咫尺,太后一怔,動彈不得。她的驚愕伴隨恐懼油然而生,「你居然??和你自己契了制約?」 「我喜歡你的才能,要你繼承于我。本是想護著你,除去所有對你不利的一切,偏偏你又不肯跟我走,倒是讓我起了猶豫。」野綠的聲音在太后耳邊撓著,似笑非笑的得意感,「我留了塊絆腳石給你,你便自己先好好玩玩吧,總有一天,我會回到你身邊的。」 煙氣散去,太后就是再強勢,只怕也不能再將野綠困在這宮里了。 白鹿死了,獻漓的情況卻沒見好轉,反而一睡便睡得更昏更沉,沉得叫他幾乎醒不過來。這事只有他自己察覺,知道那每一次的清醒都是經過多少的掙扎才得以換來的——看來,不能再拖下去了。 獻漓清空了彩瑞宮的所有人,連著合晉也一併差走了,只在殿中留下了太后一人。如此氣盛的要脅,太后自然也明白獻漓來這一趟并不友善。 「朕拿鑰匙來還你。」獻漓將天刑牢的鑰匙放在桌上。 太后瞥了一眼卻不上心,只是盯著獻漓問:「還有呢?」 「你在找這個?」獻漓取出一盒子,打開便扔在桌上,裝在里頭的半面虛一碰撞就掉了出來。 雖說早有預期,可確定半面虛真是落在獻漓的手上,太后心中仍不免一涼。她試探道:「皇帝知道這是什么了?」 「當然知道。」獻漓板著臉,語氣一轉極其冰冷,眼神直揪著太后,「那日你對朕和皇后做的事,朕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太后蹙眉,「你說你看見了?」 「當時你稱病不見旁人,讓合晉出面以為你祈福為由誆騙朕與皇后。之后有個人戴著半面虛現身,對我二人施以活人祭將魂魄奪走??」獻漓瞪著,渾是掩不住的怒意,「在我即將昏死之際,我看見那人摘下了半面虛,也看見了藏在半面虛后頭的你。」 「哀家確實是攝走了獻漓和虞克善的魂。」大抵是事已至此,無需再瞞,太后說得倒也爽快。而后她眼神忽地一轉,很是不滿地質問著:「可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是獻漓叫我來的。」獻漓一笑,笑得直逼太后內心的恐懼,「他讓我告訴你,同是你親生的,你要怎么貶低他、要怎么寵溺獻淵,他都無所謂,可就一件事??」他收起笑,直視太后的雙眼中滿是警告:「不準傷害虞克善!」 「你把虞克傲叫回來,不就是為了這個目的嘛。」太后不屑道,卻也不甘示弱,「但你別忘了,虞克傲是隻老狐貍,你想要他吃掉哀家,保不定也得賠上你自己。」 「獻淵既回了朝,不也就是攥在我手上嘛。真要算,我獻家和你娣山氏誰賠得更多還不好說呢。」獻漓的表情顯露瘋狂,一副玉石俱焚的模樣,誰都招惹不起,「天刑牢的鑰匙你暫且收好吧,那道大門要再打開,只怕關的人就該輪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