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蟄伏時(二)
清晨傾刻,逢魔時分。 獻漓命人放了天滅池的池水,打開了天刑牢的第一道門,不過在正要走上階梯時,他又突然停下,「槐東,你待在這里。」 「陛下!」槐東急了,儘管不曾真正踏入天刑牢,可這里頭關著什么樣的人、有著怎樣的危險,他都是略知一二的,說什么也不能讓獻漓獨自進去。 但是獻漓執意,因為他同樣明白,這一趟要去見的人有多難纏。他至少還有個皇帝的身分,槐東僅是個護衛,這條命萬一不被看重,折在對方手上都是無不可能的。 「待著!」獻漓大喝,逼得懷東不得不低下頭遵從。 高塔走道狹隘,每往上多踏一階,獻漓的忐忑就越是加重,直到他打開了第二道天刑牢的門—— 門鎖一開,野綠似是期盼已久,「你終于來了。」 獻漓見著牢中的野綠,一眼就認出來了。 「自日安一別,我就一直在等你呢。」野綠咧著嘴笑,笑得陰森可怕,「天宇王。」 天刑牢的sao動震撼了皇宮,虞克善得了消息便一路狂奔,管他里頭關著什么怪物,只管直闖塔頂。一踏進天刑牢,就見槐東拔劍對峙,而那幾條破鏈子根本拴不住野綠,早就從墻上被扯了下來,全都纏繞在倒地的獻漓身上。 「陛下!」最先映入虞克善眼中的自然是獻漓,她不禁衝著牢內的人大吼:「你把他怎么了?」 「別擔心,天宇王只是昏了過去。」 一聽這聲音熟悉,虞克善才好好看了眼前的人,不可置信,「蝕月?」 野綠一笑,在這里見到了舊人特別高興,「百年過去,我如今已是野綠,善皇后也該改口了。」 「野綠?」虞克善的驚嚇未減,倒抽了一口氣,「你是前朝末代王的寵妾,那個翻弄朝政,以致日安滅國的妖女?」 「這么說也太過失禮了。」野綠笑對這評論,悠悠道:「日安時經百年,又逢獻家崛起,本就是到頭的時候了。」 「延慶王到頭、日安到頭,論是誰碰到你都得到頭,這豈不是你的問題嘛!」虞克善不時瞥著獻漓,心里總是慌張,「你三番兩次拖著我們又打又鬧,是不是真的想要殺了天宇王?」 「怎么會呢。我說了,我很欣賞天宇王的。」野綠盯著地上的獻漓,帶著笑意的眼神十分曖昧,「畢竟他可是能解我此局的唯一人選呢。」 「你想讓天宇王放了你,而不是要殺他?」 野綠搖搖頭,一副被誤解的無辜模樣,「殺了天宇王對我并無益處啊,且真正想殺他的是??」 此時太后偕著合晉匆匆趕至,環顧牢內景象顯得很是詫異。 見了太后,野綠笑著一喚:「子歌。」 「狹持當朝天子,你不要命了嗎?」太后眉頭緊皺,聲音低沉,字字都說明了她極度不悅。 「我可是重罪犯,身上揹的罪名數來數去十條命都未必抵得過,多了,也不差這一項吧。」手上握足了籌碼,野綠自信揚笑,「子歌,放我出去吧。」 太后激動,下了狠話:「不可能!只要晝都還在,你這輩子都別想從天刑牢出去!」 野綠無懼,有馀地轉向望著虞克善,「善皇后,你說呢?」 有著太后如此堅持,虞克善亦是一團混亂,可當時在日安,曝同她說的一席話,竟成了她此時的定心丸。確實,眼下她只想要保住獻漓,其它什么的她才不管,也不必管! 「讓她走。」 「不行!」太后大喝,強硬得不容妥協。 虞克善還算有禮,好聲說到:「太后,我是晝都的皇后,有必要護住陛下。」 「那也不行!你要護住皇帝,野綠日后便會滅掉整個晝都,哀家絕不同意!」 見太后不從,虞克善倒是火了,一個邁步便逼近,口氣滿是脅迫,冷得足以殺人,「你要不讓我護住陛下,我虞克氏也必將滅掉整個晝都,你倒是看看我敢不敢。」她再次強調:「讓她走!」 縱然心頭鬱悶,太后也撇過頭不再發話。 虞克善改與野綠說:「我說了算。留下獻漓,你要走便走,這宮里不會有人攔你。」 「善皇后果然聰明。」大局已定,野綠便不客氣了,「還請所有人都先回宮吧,天宇王我會好好還給你的。」 宮中眾人皆聽從命令全數回避,不得靠近天刑牢與天滅池半步。待一刻鐘過去,暈厥的獻漓被棄置在凝玥宮門口,野綠則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