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論皇妃
自獻允柱踏進凝玥宮,一顆頭都沒有抬起來過,就更別說要和虞克善看對眼了。虞克善還坐臥在床上下不了,看那平常像隻老虎老扒著她的皮的兒子,如今成了隻乖小貓,心里可覺得好笑了。 「我說這凝玥宮今日來了大皇子怎么也這般安靜,都不教訓我了?」 「兒子哪敢教訓母后啊??」獻允柱垂頭喪氣地,當真是失志得很。他滿懷愧疚地又說:「母后,都是兒子的錯。」 「你錯什么啦?我從祈歡那聽來的,明明就是說你什么都不記得了。」 「兒子是不記得,僅僅是當日去了菜市口、進了喜香樓,見了一位貌似名叫瞞霜的姑娘??」獻允柱皺著眉眼,實在是想不起更多了,「其他的,兒子真的不知道。尤其是父皇提起的白月光,說是兒子帶進宮送給母后的,才害得母后這般??」 「我兒子哪里會害我呢,你就是被騙了而已,連錯都談不上。」虞克善截斷獻允柱的話,心里終究是護著兒子。她兩手一攤,還使勁地抖了抖,「再說我這不是都好了嘛。祈歡說我這病也怪,本來連衡季都說沒救了,卻又忽地全都好了。」 獻允柱從地上端起一盆栽獻上,直到這時他才敢抬頭看虞克善,「母后,這個給您放在殿內。」 「一盆??草?」畢竟是兒子親手帶來的心意,虞克善也不方便表現得太明顯,可臉色還是不免怪,「這草我記得凝玥宮長得滿地都是,見了都得拔光的。」 「兒子讓她們以后不許再拔了。這草長得盛、開了花,便能保母后平安。」獻允柱將盆栽好好地擱在桌上,讓虞克善一眼就能看見的位置,「母后,您還記得百花宴那日,我在梵妃面前護著一位姑娘嗎?」 獻允柱將遇見梵以瑤之事、親眼目睹行五行陣法,以及虞克善的病情果真越漸好轉的過程一一明說。虞克善聽著,一邊覺著這宮里真是什么鬼都有,一邊又將獻允柱談起梵以瑤時的微笑看進了眼里。 那些個說明聽是聽了,但對虞克善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她只管著調戲自己的兒子,「看來我兒子的皇妃是選定了。」 一聽,這劃重點的偏差值太大,叫獻允柱都慌了,「兒子不是這個意思。」 「她不好嗎?」 這一堵,獻允柱要否認也不是,「她很好。」 「那不就好了。她懂得滴水之恩涌泉以報,有著大皇子的欣賞又救了皇后,讓她當我的兒媳、成了晝都的大皇妃哪有什么問題。」 「可她是梵妃的遠親,為同族??梵妃與母后向來不睦,又老是忤逆母后,兒子怕這一選倒給母后添麻煩了。」獻允柱心有顧慮,但正因為深知梵以瑤的好,才又更加為難。 「不是說不同宗嘛。」想起梵妃,虞克善要挑惕的可多了,「就梵妃和梵氏,連艿姬的腳趾頭都比不上,即便有艿姬做靠山,看看她上次出了事艿姬吭聲了沒有,根本就不足為懼。這小姑娘要嫁進皇宮就是獻家的人,要成了我兒媳就是虞克家的人,母后挺你!」 進了凝玥宮這么久,獻允柱總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氣,變回了虞克善那個愛嘮叨、愛管事的兒子了。 皇后病情大好的消息傳入了彩瑞宮,雖說是預料之外,但到底也都算是好的。不過這些時日下來,有些事還是不得不叫人忌憚。 「東西是大皇子帶進來的,為什么他反而沒事?」合晉給太后添了新茶,guntang的煙氣飄著,叫夜里的涼驅散了一些。 「允柱也不算沒事。」太后板了張臉,緊皺的眉間從沒松開過,「如今想想,自得了那邪物起他就成日昏昏沉沉,依我看允柱大概是蠱。」 「蠱?」這合晉便聽不懂了。 「蠱與邪物相連,只要邪物被毀,蠱就能清醒。而若被攝魂者離世,邪物仍安然無恙的話,蠱就會將邪物交予下一個被攝魂者,簡單來說就是個方便行事的魁儡。」太后長嘆一口氣,透盡無奈,「這事,難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