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花宴(三)
穎珍殿上下全都聚在大殿門口,看著梵妃被五花大綁懸在半空中。一來這是護著她的安危,怎么說她都是皇帝的妃子,那繩子要不牢固把人給摔了,一竿子的人馬全得跟著倒楣;二來就是提個教訓,要眾人明白即便她是皇帝的妃子,膽敢對皇后大不敬就是這般下場。 梵妃的哭喊聲凄厲無比,恐怕不止她的穎珍殿,整個宮里都能聽得清楚。多虧了這聲音常引得旁人在穎珍殿門口駐足,幾日過去,連艿姬都親自來訪了。 「艿姬娘娘救救我吧,妾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您啊!還有允邦,他還那么小,從來沒有離開過妾身邊啊。艿姬娘娘、艿姬娘娘,妾實在是求您了——」梵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模樣當真是難看極了。 艿姬站在穎珍殿的門口,就遠遠地看著梵妃那狼狽的身影,多靠近一步都不想。她問起身旁的祈芢:「允邦怎么樣了?」 「四皇子由合晉大姥姥親自教著,不分日夜總是哭個沒完,再這樣下去怕是都要瘋癲了。」祈芢光是說起合晉就忍不住發抖,更不敢想像獻允邦落在合晉手中究竟成了什么樣子。她略感焦躁地說:「娘娘,還是去向陛下求個情吧。」 「讓我去求誰的情。」艿姬斜眼輕輕一瞪,「這事是梵妃的錯,你不知道嗎?」 祈芢趕緊低下頭,仍小聲勸著:「四皇子不過十歲,挨著合晉大姥姥那樣的管教,他鐵定受不住的。」 「允邦是別人的孩子,若有用處就拉一把,若要引火就只好讓他活活燒死。我的允國都不及允柱得陛下重視,哪還有心思救一個無關緊要的孩子。」艿姬稍稍咬牙,透露出些許的不滿,「何況現在陛下正在凝玥宮,陛下每天都要去凝玥宮。」 「陛下去凝玥宮說不定是去斥責皇后的,娘娘您別多心啊??」祈芢的話說得謹慎,小心地安撫奶姬。 只是艿姬對這宮中的佈局瞭若指掌,豈會聽信祈芢那種可笑的話。她的眼神凝重,聲調也更加冰冷了些,「從前陛下天天都在璟泰宮,你就在身邊看著,難道看不出來嗎?陛下變了,這陣子莫名地開始對皇后上了心,可前朝后宮皆沒有動靜,我真是越來越不懂陛下了。」 和穎珍殿的呼天搶地相比,凝玥宮是祥和多了,可誰都不知道那宮門一關,帝后二人正在里頭戰爭呢。 「你吃飽了沒?吃飽了就快滾,天天來我凝玥宮吃飯干嘛,我看到你都快吐了。」虞克善翻著白眼,臉色垮得厲害。 「前幾日允柱在這,朕忍著不好說。」看虞克善不高興,獻漓就特別高興,他訕笑著:「你把梵妃像塊豬rou一樣地吊在她正殿門口的大樑上,是不是太殘忍了?」 「我殘忍?這都是跟你學的,你還不是三天兩頭就把我像塊豬rou吊在凝玥宮。」 「愛妻別一天到晚想逃跑,朕就不會把你吊起來。」 虞克善一個拍桌,一腳踩在椅子上,衝著獻漓大吼:「那你就別老是讓我上大殿,我不喜歡受百官跪拜,也別讓我住在后宮和其他女人周旋,我不想當皇后!」 獻漓盯著虞克善瞧,越瞧嘴角就越莫名上揚,「不行,你就得當朕的皇后,只有你能當朕的皇后。」 「你不是很喜歡艿姬嘛,一天到晚都要躺在璟泰宮的床上。我聽說北雁氏在前朝也很得力啊,干嘛不廢了我,直接封艿姬為皇后啊?」 虞克善一個人撒潑任性地,那手一下子指著璟泰宮、一下子指著獻漓的鼻子,既無禮又不安分。獻漓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整個人拽過來,兩個人的臉都快貼上了。 這一個略感親密的距離,叫虞克善猛地都閉嘴了。 獻漓表情認真,正經地說:「聽話,太后不是說了要把你哥哥叫回來嘛。北雁氏能在前朝得力,虞克氏一樣也可以,重要的是艿姬再好,都不及你在朕的身邊安穩。」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虞克善大掌推開獻漓,連退了好幾步,氣得腦袋都要冒火了,「我們倆自成親就水火不容,你們獻家要我虞克氏的能耐又不準我虞克氏要強,我虞克氏事事以獻家為尊為重,卻仍被棄若敝屣,而你現在突然又說這種廢話,到底是要我怎么樣?」 「唉??又惹你生氣了,從前的記憶真是麻煩。」獻漓擺擺手便不說了,起身就要走:「總之呢,你現下就好好替允柱選個皇妃,其他都別多想。」 看著獻漓離去的背影,虞克善咂咂嘴,總覺得這嘴就不是她的,不管說什么都彆扭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