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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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清脾氣真是好?!蹦凶哟蛉さ馈TS臨清循聲望去,只見他頹倚睡未醒,半瞌眼似笑非笑的瞧著他們主仆二人。唐湘之原沒把她身旁阿貓阿狗放在眼里,但經過這幾日的接觸,他發現在女子心中似乎并無尊卑之分,而只有親疏之別,誰與她朝夕相處誰便是她心、手中人。不看能力、不看財力,只看陪伴。這對他來說并不是個好消息。 臨近欽梁二州邊界,身穿天鴉青外衫的女子獨自一人斜坐在馬車外間的前室中,熟練的cao作韁繩馭馬駕車。過了會,內里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挑起帷裳,隨即露出如色如櫻瓣的半月雙唇。后頭有聲響,女人沒有回頭,只是嘴中迎道:“怎么出來了,傍晚外頭風大。” 唐湘之挨著許臨清坐下,二人中間只隔著半個身子。 “方才在里間,透過帷裳,我看見你的背影,孤孤單單的。想到你少時喜熱鬧,于是我便想出來伴你。” 許臨清笑,接道:“我們走得急,馬車的帷裳用的還是布簾,不知公子如何透視瞧見我?” 見自己的謊話被戳穿,唐湘之難得緋意攀爬、面紅耳熱,隨即他樸拙道:“我透過心瞧見的。”他這話引得女子側目凝望,而她看見男子回避的視線和白玉浮上粉雕的一段脖頸兒后淡然的轉回了頭,不再言語。 良久后,才聽見女子如鳴玉撥琴的嗓音響起:“看看山,看看水罷,這些都比我好看?!?/br> 夜深,繁星滿天,他們路過開闊的一處露歇,干脆停下將白日從鎮上采買的rou類、蔬菜清洗好,架好火堆。 齊爾干活的時候擼起袖子,露出結實的小臂,在火光的照耀下多了幾分老練與成熟。這些天小姐吃的簡單,今日好不容易好好落腳吃頓,他自然是盡心盡力準備。只不過,小姐身旁坐著的唐公子看著有些惹眼煩。一路上,明眼人都瞧清他對小姐的心思,若非還遵男女之別,黏在小姐身上的便不只是唐公子的眼神了。 也不知小姐是否對他有意,想著想著齊爾的眼神飄忽起來,其實按照小姐的年歲也該婚配,這唐公子明里暗里的產業豐厚,似乎也擔得起小姐的青睞。至少,比起自己,他更有可能。 得出這個結論后,他肚腹也不餓了,像塞了石子般飽硬,墜墜的讓他心里發苦。 “齊爾。”女人喚他。他剛要起步走去就見男子自然的為她遞上水壺,她方才喊齊爾就是想以水壺之由借機詢問他為何愁云滿布??缮砼砸延兴畨?,她禮貌接過后再抬頭就看見齊爾離開的背影。齊爾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在京中時他并未這么在意。在京中貼身陪伴在小姐身側的只有他和哥哥,小姐又常對他笑臉相迎,溫柔以待。從前沒覺得這多難得,出來后才發現小姐身邊的位置其實可以不是他。 他接受不了??赡呐聻榕珵槠鸵灿腥嗽敢忭斕嫠奈恢茫譄o傍身之能,總被人輕而易舉的擠開。 若有一天,小姐牽起別人的手,他和哥哥又該何去何從呢。不知何時,在感情中懵懂無知的他也學會獨自吞咽酸澀的滋味了。 “小爾近日有些反常,也不知是何緣故。”許臨清嘆息著將心中的話說出口。 “我們已進入欽州,許是一路水土不服罷?!彼砼缘哪凶邮种袛[弄著炙烤著的rou,悉心翻轉,心中不以為意,口中卻聽著關懷備至。 不過幾日就看不下去?他還當是什么人物,不過是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還敢妄想她。 “臨清不覺得對他太過關心與縱容了嗎?”他試探性的開口,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只要她露出一絲不虞,他便會立即轉口風。 果不其然,女子不認同淡淡的皺眉,道:“他還是個孩子,卻為我承了擔子?!?/br> “是,那自然是一般旁人比不得的。”他心口不一的應和道。 她什么都好,就是太過心軟。不合時宜的心軟殺人害己,男人眼眸閃過一道精光,她竟還敢有割舍不下的軟肋。不過,隨即他又嘆惋,若不是拿捏著她的心軟,她又怎會信了自己漏洞百出的“求小姐贖身奴只愿千里尋妻”的戲曲,她與自己的緣分才由此開啟。 若論算計,她比自己磊落坦蕩。 若談心軟,他又如何保證,對上她時心不會偏移呢? 許臨清并非沒有發現唐湘之望向自己時眼中的熱切,只是她并不喜歡他人面露對她的掌控欲。她受夠身不由己的日子,極端排斥受制于人。 夜間起風了,風的呼嘯聲撞響馬車廊下掛的鈴串,守夜的年輕男人雙手環胸,依靠在背架上,仰望著漫天繁星,他沒有睡意。小姐說可以放心進去休息會,他不愿意。一半是為了她的安危,一半是不想看見他人與她同榻而眠。小姐說的對,這沒什么,他從前也不在意,不過如今在意罷了。 鈴串隨著風時響時不響,他的紅束發巾也揚風起,無風落,顯得他周身漫出幾分寂寥。 突然,右側穿出輕響,齊爾敏銳的側身望去,夜深天黑,他似乎只看見一道影子。 他的血液在一瞬間凝固,隨后直沖腦門。他要行動,但沒有貿然追去,而是悄聲掀開布簾想叫醒小姐,讓她多加防備。 可當他挑起布簾后,他對上的是一雙清明的眼。原本就緊張的他被她嚇到,喉間即將露出一聲驚呼,卻被女子眼疾手快的捂住嘴唇。女子似笑非笑輕聲道:“噓,別把他們嚇跑了?!?/br> 他連連點頭,可唇上柔軟的觸覺總叫他分不清此時是危急還是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