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愿賭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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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齊慶、齊爾都在候著,二人一站立門側(cè),一攤坐木椅。見盛裝歸來的許臨清二人不約而同的迎上去。 齊爾先言:“小姐,自從入京后你不再與我們親近,總是忙。” 還不等許臨清回,齊慶就凝眉呵斥道:“休要胡說,小姐日理萬機(jī),我們必當(dāng)為她分憂解難,怎么有埋怨之心?” 被哥哥兇的少年撇了撇嘴,嗆聲道:“可是哥你明明等的比我還久,你不想小姐嗎?” 眼見二人又要吵,許臨清抬手止語。下巴微抬示意為自己更衣,她疲憊的閉上眼睛。 二人噤聲,身處左右兩邊替她解下繁重的朝服。見許臨清反常的沉默,齊爾的心沉了下去。往常他向小姐撒嬌,她總會不輕不重的穩(wěn)托住他的心情。可是這次她一點(diǎn)也沒有回應(yīng)。 也許她累了。齊爾抿唇看向許臨清微微蹙起的眉,自然的伸出細(xì)長的手指為她按壓兩側(cè)xue位。 他輕聲道:“小姐,我今日養(yǎng)了只鳥雀,羽毛還會發(fā)光。可美了。” 許臨清被伺候的略微散去些疲憊,聞言勾起笑。見她有反應(yīng),齊爾更賣力的說那鳥雀是如何啼叫如何吃食。一旁的齊慶也想和小姐說話,但卻一直插不進(jìn)去話。 黑發(fā)如瀑布般散開,許臨清緩緩睜開眼,撐著情緒調(diào)笑道:“如果我養(yǎng)了鳥雀,特別是這么漂亮的鳥雀,我也會同好友炫耀幾番。” 齊爾坐在她身旁,動作輕柔卻到位的揉捏著她的肩側(cè),一副同道中人的模樣。 “可是小姐您為何不養(yǎng)呢?” 他一臉認(rèn)真的詢問,許臨清卻避開他的眼神,故意看向齊慶又掃過他,嘴里吐出氣人的話:“誰說我沒有養(yǎng)?我養(yǎng)的可是最漂亮的兩只。” 齊慶反應(yīng)過來后為她梳發(fā)的動作慢了幾拍,不言語,但沉默的羞意爬上他的面頰。 倒是齊爾,知曉小姐這是拐彎抹角說他是鳥雀,但好在有個定語,是許臨清養(yǎng)的漂亮的鳥雀。他心里竊喜,但面上卻裝作不忿的來捏她的手臂。 他輕輕的,鬧的許臨清握住他的手腕。 女人臉上帶笑,終于將進(jìn)門時(shí)的郁氣一掃而盡,她搭在齊爾的手腕上,笑著對二人說:“不鬧了,今夜皇帝遇刺,過兩天夜間我需出去一趟,訪刺殺皇帝的樂官的家人。” 齊慶沉思后道:“此事應(yīng)當(dāng)與長公主和陳樓主有關(guān)。只是,不知為何大張旗鼓的刺殺,卻失敗了。” “難道避雨樓連個像樣的殺手都培養(yǎng)不來?”齊爾接話,美艷的臉上也有疑惑。 許臨清揉揉眉心,輕聲道:“凡事的結(jié)果需要看目的,也許他的目的不是刺殺成功,而是將一位女子送進(jìn)皇宮。” 齊爾點(diǎn)頭,卻不理解道:“我不明白,一刀子插進(jìn)去那畜生便死了,為何要步步為營。” 許臨清被他逗笑,可笑容里多了諷刺。 “他死了,他的兒子會繼位,如何輪,也輪不到她。還不到時(shí)候,她還沒法殺了他。” 齊慶點(diǎn)頭,為她添了半杯茶。 “不過。”許臨清輕抿,嗤笑了聲。 “皇帝只有一個,就看我們誰先完成夙愿,將他的頭顱割下了。” “她會是我們的敵人嗎,小姐。”齊慶在旁邊突然詢問。 面對他的謹(jǐn)慎和認(rèn)真,許臨清啟唇:“也許吧。這取決于她要走到哪一步。” 【沉府】 夜深了,將軍書房的燈還沒熄。昏暗的室內(nèi),只能看見一堵書架和一個男人。他站立在書架旁,習(xí)慣的抽出一本書。書名叫《何辜筆談》,何辜意為“有什么罪”,講的是民間冤案、災(zāi)禍之苦。作者沉和,正是許臨清的老師,如今已經(jīng)故去。在他還能言語之時(shí),他依舊在為百姓言;在他還能行走之時(shí),他依舊在為百姓奔。 然而,這本書卻為他帶來了殺身之禍。他在一個隱秘的夜晚,在許臨清離京后一月余,自縊于獄中。 沉銘手中這本,是許臨清親筆抄寫的。當(dāng)時(shí)河中水患饑荒,死了四成人。沉和的那句“難民何辜,身背花鼓流離失所何辜”振聾發(fā)聵,甚至他說,“十年九荒君子豈無辜?”質(zhì)疑諫言刺穿朝野的遮羞布,與此同時(shí),他的學(xué)生們在抄寫《何辜筆談》四散朝臣。 這場知識分子的自救運(yùn)動,持續(xù)十三日,最終以君主退步,整頓貪墨,運(yùn)送救糧為中止符號。 沉和死了,他的《何辜筆談》還閃爍在文人能臣的檀架上,他的“何辜”還響徹在平民百姓耳邊。 對啊,何辜?何辜? 沉銘看下去,熟悉的筆跡讓他出神,這幾年他常常翻開這本書,反省自己,敦促自己,還有思念她。 當(dāng)時(shí)冬日大雪,她坐在廊下備茶,耳垂被凍得通紅,卻依舊固執(zhí)的保持體面。這么多年,她一次都沒有尋求過他的幫助,甚至連一面都不見。她離開京城,走的灑脫。拋下同窗,拋下恩師,拋下京中情誼,只身啟程。 他不該怪她的,其一她處境艱難孤獨(dú),劍依舊掛在她的脖子上。她除了逃,除了不停的逃,沒有的選。其二,自己不過是與她一段同窗的友人,論情感深厚他比不上陳亭稚。其三,秦將軍身死時(shí),他受命領(lǐng)兵。若是自己早些明白皇帝的用意,或許秦將軍不必,不必死。 這些年,他也想為許臨清喊聲“何辜”,也想為無數(shù)人喊聲“何辜” “少爺。”門外輕響,吳老管家規(guī)矩的叩門低喚。 “何事?” “老爺和夫人歸京了。此時(shí)正在用膳,席間請您去。” “知曉了。”門內(nèi)傳來低沉的男聲,吳管家應(yīng)了聲,轉(zhuǎn)身駐足候著。 沉父沉母去雁門郡親訪族人,且沉母近幾年身體抱恙,沉父總會帶她四處云游,一半求醫(yī)一半散心。 沉銘與父母的關(guān)系是京城官員親子相處的常態(tài),不那么遠(yuǎn),但也不那么近。 家族榮辱永遠(yuǎn)排在親情和睦之前。 果然,他適才坐下,沉父便開口,語氣雖然和藹,但言辭卻很嚴(yán)厲。 “我今日聽朝中舊友說,你與那許臨清相交甚篤。可有此事?” “回父親,是。” 見孩子竟坦然承認(rèn),沉父一時(shí)間氣憤難忍,但彼此身份差距懸殊,他無法過界。 “你可知她是誰?她的雙親何在?許府的滅門之禍你全忘了?”面對一連串的質(zhì)問,沉銘面不改色,眼波沉靜。 “父親,夜深了。若無要事,兒先行去歇息。” “站住!誰準(zhǔn)你離座?封爵又如何?你當(dāng)真以為我管束不了你?許臨清這人,是沾惹上輕則撕一層皮,重則死無全尸的!她這人深淺你探究過?你糊涂的與之相交,對于沉府是恥辱!” 沉銘沉默著,雙肩挺立,耳畔兩種聲音交織。 十幾歲時(shí),沉父笑呵呵的夸贊許臨清年少成名,有勇有謀,是難得的用兵天才。如今,沉父對她的辱罵刺耳難聽,張口閉口就是沉府榮辱。 于是他轉(zhuǎn)身,用低但是很重的聲音說:“我知道她是許臨清,雙親被冤死,許府滅門我不會忘,我希望父親您也要記得,這把火不知何時(shí)會燒到沉府!父親你從小教我,親賢臣,遠(yuǎn)小人。可如今,為了沉府榮辱,您偏信小人,遠(yuǎn)離君子。沉府被有心之人攪的烏煙瘴氣,您卻還一葉障目。若不是我,您覺得您還能過云游四方的逍遙日子嗎?我與您,究竟是誰在增榮,添辱?”沉父被沉銘忤逆的一番話震懾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只在他走時(shí),恨恨的辱罵他道:“豎子!無知!” 一旁的沉母輕咳,喚回沉父幾分神志。 “他竟敢如此對我說話?媛兒,他還是我們的兒子嗎?” 何媛替他夾了道菜,放下竹筷。柔聲道:“自然是。” “他如今已經(jīng)二十有六,思想言行自然不同小時(shí),況且如今的沉府當(dāng)家的是他,你我也不過是沾了他光的父母親。你不必再對他言行規(guī)制,他心中自有定數(shù)。” 見沉府眉宇存憤怒郁氣,何媛寬慰道:“可我們依舊是他的父母親,支持他,陪伴他也是一門功課。” 沉父這才長嘆一口郁氣,將胸腔中因?yàn)閮鹤逾枘娑溆膽嵟⑷ァK麌@道:“我不過是擔(dān)心他的性命,如今圣上,哎,不提也罷。伴君如伴虎,他何日才能參悟,才能脫身。” 沉母的思緒飄遠(yuǎn),方才沉克不該提起許臨清的。在他少時(shí),沉銘曾隱晦的問過自己,女孩喜歡的物什。他鮮少露出躊躇不安的情緒,作為母親自然是為他籌劃了半天。 他斗志昂揚(yáng)的去了,卻悻悻而歸,如同落敗的公雞。那些精心挑選的簪子、荷包、徽墨、古籍、布匹、衣物全沒有送出去。 細(xì)問才知,自家兒子當(dāng)時(shí)年少是多么不通人情,不知世事。 明明是好心贈禮,他偏說是許臨清平日衣著素樸,舉止粗俗,所以特地給她選了幾套艷麗嬌嫩的衣裳和珠玉垂落的步搖; 明明是覺得她才情謀略傲人,想將價(jià)值連城的一塊徽墨贈能人,卻偏偏說她的墨有墨臭,坐在她旁邊的他實(shí)在聞不下去。結(jié)果可想而知,人不僅將禮物全推回,還把位置搬離了他。 這小子。 何媛?lián)u頭,真不知該說些什么好。如今年歲漸長這些年也沒有娶親的意思,作為父母自然催過,但那孩子不言語,只是看著她。好似在說“娘,你知道我心中的人。我還在等,我沒有放棄。” 每當(dāng)看到他固執(zhí)又難掩哀傷的眼眸,她總是說不下去狠話。只期望那位勇敢的姑娘能活下來,他們還有緣分見一面。或許,還有百年好合之緣呢? 她的孩子她了解。對待感情心思單純執(zhí)拗,認(rèn)定之人不會改變。只是有時(shí)他的嘴,他的驕傲不允許他低頭。今夜他心情欠佳,想必也是受了挫折。 可是怎么辦呢?感情一事,向來是愿賭服輸?shù)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