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江戶風云錄]第26章綠寶石所映出的身
晚餐時分。真選組,拷問室外。 通向地下的入口處,兩位隊士盤坐守著,嘴里嚼著面包。在他們身后的黑暗之中,可怖的電流嗞嗞聲響個不停,爆發出閃爍的白光。 “嚼嚼、沖田隊長太拼了。聽說他在出外勤時受了傷,但就算是近藤老大勸他,他也只貼了個膏藥敷衍。” “他回來就沒有休息過。我們都輪了幾次崗了,他還在拷問室。唯一一次出來,就要了碗泡面。” “我去勸勸他吧。” “別。你忘了,他親自下令,任何人禁止出入拷問室,否則——” 他咽下面包,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另一位隊士嘆了口氣:“唉,能被他寬赦的家伙,地球上可不好找啊……” 柔和的聲音在他們身前響起:“請問,總悟在這里嗎?” ━━━━ 拷問室內,沖田總悟面色陰沉,眼下掛著黑眼圈。 他腳踩【機械殺手·鴉羽】的頭顱,雙手擒著碩大的工地用電鉆:“我再問一遍,是誰指使你暗殺她的?理由,還有后續的暗殺計劃,通通給我吐出來。” 總悟的聲音模糊又嘶啞,像是許久未潤過嗓子。然而,鴉羽的機械音卻極為平靜。 “本機的痛覺系統已在37小時前關閉。你無法得到任何回答。” “是嗎?那就如字面意義的,讓我來撬開你的腦袋吧——” 清脆的腳步聲啪嗒回響,一抹銀白撲來,仿佛曙光劃破了黑暗。 “啊,找到啦!” 總悟的動作一頓,他剛來得及丟掉電鉆,便將一團極為溫暖的柔軟抱了滿懷,還由著慣性轉了兩圈。 “總悟~~~~~”阿迦葉親昵蹭著他的頸側,在他耳側呼著甜膩的吐息。 她的雙腿環在他的腰上,柔軟的rufang溫熱地擠壓著他的臉,那熱情樣仿佛是多年未與主人相見的小狗。 總悟攬著她的腰,不自覺地彎起嘴角。 他拍了下她的屁股:“下來,你很重。” “嗚!”她嗔了一聲,卻也乖乖聽令。 阿迦葉摟著他的脖子,露齒燦笑:“我聽門口的兩位隊士說咯。你一直在忙著拷問那位機械殺手,辛苦你了,總悟!” 昏暗的燈光下,她略微仰頭,在他的鼻尖落下一吻。 總悟的瞳孔放大了。 在他的眼前,她的銀發如銀河一般飄動,綠寶石般閃耀的眼睛如星星眨著,襯托著她如太陽般燦爛的笑容。槐花的香氣纏繞在她的呼吸之間,那唇瓣似是比最為嬌嫩的花瓣還要柔軟,若是能嘗一嘗…… 總悟的喉結不自覺地滾了一下,他捋著她耳側的發絲,緩慢靠近—— 那對綠寶石的眼睛里,映照著身著警服的身影。 外套熨燙整齊,提醒他要公正執法。領巾潔白如雪,讓他必須守住黑與白的界限。金扣整齊排列,代表著他對責任的堅定承諾…… 他推開了她。 “總悟?”她困惑道。 總悟的聲音極冷:“24642號犯人,說明你闖入拷問室的原因。我下過命令——”他忽地一頓,掃視著她的病號服,“你逃院了?” 他的語氣冰寒,阿迦葉瑟縮了下:“這、這次不是哦。” “這次?”他瞇起眼睛,“這么說還有上次了?” 她慌張起來,拼命擺手:“沒有的事!我、那個、說來話長,總之,醫院發生了爆炸,土方和醫生商量,決定讓我在真選組靜養。” 總悟的瞳孔一縮,他重復道:“爆炸?” 她點頭,眉眼間染著濃重的愧疚:“在我病房的上下五層,每一間病房都裝著定時炸彈。疏散很及時,但是……” 阿迦葉望著鴉羽:“你想殺我,便殺我,不要傷害無辜的生命。” 齒輪咔噠聲響起,機械音冰冷道:“醫院爆炸:非本機所為。” “是嗎?”總悟從拷問室的桌上拿起一個小鐵盒。他稍稍一搖動,里面便傳來恐懼的尖叫。 他咧開嘴角:“【鴉羽】,【魔像軍團·哥雷姆】已經吐干凈了。雇傭他們暗殺她的人,就是你。醫院的爆炸,也一定是你雇傭的其他組織。” “當前環境:無信號。本機雇傭的組織:非命令不會行動。可能性分析:10.3%的概率:卷入他人暗殺,30.9%的概率:卷入暴恐襲擊,58.8%的概率……” 鴉羽的話音戛然而止。他覆著面罩的淡漠之臉,第一次如鏡子般破碎了。他似是受到了極大的侮辱,那雙盯著阿迦葉的眼睛,簡直要射出灼熱的激光。 “58.8%的概率:本機任務失敗,那位大人決定親自出手。” 總悟瞇起眼睛:“遮遮掩掩的,你是在說【炎鈴教團的首領·冰鬼】吧。” 阿迦葉一愣,鴉羽的機械瞳孔陡然縮小:“你是如何得知那位大人的稱號?” 總悟低低笑了:“天真的小鬼,感謝你確認了八卦的真實性。” 阿迦葉抿緊了唇:“冰鬼……黑曼巴……冰鬼是想要復仇,才要殺我吧。我不該挑釁黑曼巴——不,我就不該離開黑礁,我應該永遠、永遠待在那里……” 她呢喃著,眼睛開始失神,總悟的瞳孔一縮。在鴉羽的困惑中,他罵了一句,毫不猶豫地將她攔腰抱起,向拷問室外沖去。 “嘁,我忘了這是幽閉空間。” ━━━━ “沖田隊長,晚上好!” “咦、您抱著的這位女性是——” “哇哇,我們的隊長終于帶女人回來了!” “我支持你哦,隊長!” 口哨和揶揄響個不停,總悟即使關上了門,走廊上也晃蕩著幾個偷偷摸摸的腳步。總悟的額上凸起青筋,他說了無數次的“我只是在轉移犯人”“這是人道主義救援”,但那些笨蛋…… 眼淚啪嗒落在枕頭上,帶著哭腔的聲音柔柔的:“好冷、好冷呀,為什么在下雨呢……” 夏季,榻榻米上,雌性夜兔窩在被褥之中,卻是哭叫著寒冷。 發熱抱枕在——等等,這是,他自己的房間? 總悟有一瞬呆了下,他這是走順路了,直接進了自己的房間。如果要拿到發熱抱枕——不,他真的不想再忍受那些擠眉弄眼。 于是,【擁抱她】的想法,便縈繞在他的腦海里。 自從幾日前的那次瘋狂之后,他每晚的夢境都帶上了一層緋色。 迷霧之中,他的身軀纏繞著火熱的柔軟,在他的身下,柔媚的身軀喘著甜蜜的氣息,喉中低低發出嬌娥吟語…… “總悟,我是誰?”她總是這么問道。 迷霧模糊了她的面龐,只露出一對璀璨的綠寶石。他是那么、那么、那么努力地想要抓住它們,最后,他卻只能伸著手,愣愣地在晨曦中仰望天花板。 綠寶石。為什么是綠寶石呢?他沒去想過,而現在…… 阿迦葉呻吟著,總悟輕撫她汗濕的額。他凝望著她的眼睛,很慢很慢地想著,那對綠寶石,似乎、大概、或許,正是這般璀璨? 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來,要將她看個仔細。 啊啊,沒錯。這是他的寶物,誰也不能搶走—— 穿著警服的影像,清晰地映照在她綠寶石的眼睛里。 總悟站了起來。他抿著唇劃開手機,啪嗒編輯著短信,摁下了發送按鍵。 ━━━━ 【鬼之副長·土方十四郎】扛著大大的抱枕,面無表情地敲開了總悟的宿舍門。 在他拉上移門的剎那,一片口哨聲在走廊響起。 “竟然是3P,玩得真花啊!” “嘿嘿,也不知道那位小姐受不受得住。” “我賭她明天十點起來!” “我十一點——” 砰,移門再次拉開,土方的額上凸著青筋,咬牙切齒地揮舞拳頭。 “局中法度第23條:對長官不敬者,切腹自盡!” “噓噓,您最應讓沖田隊長執行這條吧!”隊士們嬉笑著哄然散開,一秒便逃得連一片衣襟都看不見了。 “這群蠢貨!”土方罵著,關上移門。 室內,阿迦葉滿足地抱著抱枕,喉中發出低低的呼嚕。總悟曲膝坐在她的身側。他單臂擱在膝上,另一手緩慢又輕柔地撫著她的額發。 “土方,你為什么讓她單獨去拷問室?” “她聽說你沒來吃晚飯,想叫你過去。” “我是說【單獨】。” “放養是最佳策略。你以為我這個副長很閑嗎?這兩天在醫院監視她,文書不知道積壓了多少。反正她也不會跑,真選組領地內又很安全。” “安全?我今天兩次都——” 總悟抿著唇,不說話了。 土方瞥了他一眼:“總悟,你不必刻意壓抑欲望,會反彈的。” 總悟哈得笑了出來,他諷道:“喂喂,土方,這不是你說的嗎?警察要是和犯人糾纏不清——” “【糾纏不清】這個詞,我應該解釋得更加清楚一點。”土方說道:“rou體陷進去了也好,靈魂陷進去了也罷,只要你仍然清晰地意識到,你是【警察】,她是【犯人】,這就足夠了。 總悟微微睜大眼睛,土方繼續說:“公正執法、守住界限、履行職責——假如你的警察本質絕不受到污染,那么,在限度范圍內適當靈活變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將外套甩在肩上,拉開移門:“總悟,別人叫你人斬、抖S混蛋、魔王松鼠……”他在總悟的瞪視中笑了下:“你的稱號很多。但是,我和近藤老大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認可的稱號,只有唯一一個。” 總悟抿了下唇。他的聲音沉靜,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真選組·一番隊隊長·沖田總悟】。” 土方低笑道:“沒錯,你是警察。優秀的好警察,都懂得如何彈性執法。” 移門關上了,土方離開了,順手也關上了燈。 黑暗中,總悟輕嘆一聲,捏著阿迦葉的面頰:“竟然讓我被土方說教了一頓。你說,你該怎么補償我受損的面子?” 他說著,便將發熱抱枕從她懷里抽走。她的喉中發出不滿地嬌吟,本能地尋找著熱源。 衣物窸窣,軟和又熱燙之物靠了過來:“別想全占了,這是我的床。” 這一夜,微風拂過,迷霧散了。 那對綠寶石里,仍是倒影著穿著警服的身影。 但總悟卻并未躲避,也并未猶豫。 他環抱著阿迦葉,撫著她的發絲,緩緩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