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江戶風云錄]第21章第一醫院,手術中
天臺上,第一艦隊的指揮官們,遠遠地遙望著哥雷姆融入大地。 阿伏兔拿著望遠鏡,手指用力得骨節發白。 “那個笨蛋,到底做了什么?為什么會——他們的那個狀態,和之前龍嘯他們是一樣的。【基因波理論】,父親那家伙,難道是正確的嗎?但是,存在生殖隔離的基因,怎么可能契合……” 阿伏兔的喃喃極低,在他的身后,第一艦隊的五位指揮官滿面不安。 龍嘯試探問道:“副提督,情況如何?” 阿伏兔一頓,他放下望遠鏡,轉過來的臉上面無表情。 “戰斗已經結束了。”他說。 龍嘯微微皺眉,空試探道:“她受傷了嗎?” “她很好。”他又說道。 他們瞇起眼睛,只有夏陽和夏泉松了口氣。 夏陽贊道:“那些人類不錯,不愧是提督承認的強者。” 夏泉點點頭:“合體的哥雷姆,那是【魔像軍團】的歐米伽小隊吧?它們可沒有那么容易對付。” “副提督。”鶴影扶了下眼鏡,“真選組如果已經抓到活口,她沒有必要再待在那里了。我可以現在就展開交涉,要求他們釋放她。” “駁回。”阿伏兔說,“命令:回到你們的崗位,禁止接觸夜兔之恥。她的事情我會處理,你們有你們的工作。” 指揮官們全體一怔,鶴影略微皺眉:“可是——” “鶴影。”阿伏兔打斷他,“【血磨盤·地下實驗室】,讓提督吃了催眠瓦斯的那扇門,密碼破解已經拖了一個月了。” 鶴影抿著唇:“副提督,恕我直言。那扇門的防御級別非常高,它不僅采用了阿爾法級加密,還有唯一生體驗證。即使動用第一艦隊的所有資源,破解運算恐怕還需要一個月。我幾次建議使用物理突破,卻均被您駁回。” 阿伏兔哼了一聲:“如果你想讓整個地球都給你陪葬,就那樣做唄。” “我們并未探測到任何高能反應,一切只是您的猜測。” “蠢貨。你沒和冰鬼打過交道,根本不知道那老太婆有多瘋。” 陌生的柔和聲音,插了進來:“讓整個地球陪葬,是什么意思?” “當然是說物理突破會引爆【污質彈】——” 阿伏兔頓住了,轉身。 在他們的背后,雄性人類身著白襯衫,坐在天臺的邊緣。他的腿在空中晃悠,手臂后撐著,仿佛午休的學生一樣。他的存在感極低,外貌不起眼到了極致,即便是第一艦隊的指揮官們,也未能察覺到他的到來。 五道整齊的咔噠一聲,槍傘上膛,對準了他的后腦。然而他卻不慌不忙,只是仰頭望著烏云漸散的天空。 鶴影瞇起眼睛:“【真選組·監察】,山崎退。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山崎輕松道:“這可是我的商業機密。” 阿伏兔笑了聲:“油嘴滑舌的人類,膽量倒是不錯。不怕我們殺了你嗎?” “怕?”山崎輕輕笑著,“該怕的是你們吧。我要是被你們殺了……當然,真選組也不會傻到和春雨對抗。但是,夜兔小姐的安危——啊,她的名字是什么來著?” “阿迦葉。”空將槍傘握得嘎吱作響,他低吼道:“你別想拿她來威脅——” “嘿咻。” 風起,山崎的短發飄揚。所有夜兔都瞪大了眼睛,這位雄性人類,竟是毫不猶豫地跳下了天臺。 “你瘋了嗎?!” 阿伏兔急急一躍而下,他一手抓住山崎的后領,另一手拔出槍傘插進墻里。 哧啦啦的石磚碎屑噗沙掉落,墻上留下了縱深的痕跡。 山崎的身體在阿伏兔的手上微微搖晃。在阿伏兔的冷汗之中,他仰起頭來,笑道:“瞧,我就說,該怕的是你們。” 阿伏兔帶著他,幾步跳回天臺:“人類也真是的,有什么事好好說不行嗎?我這老兔子的心臟可不經嚇啊!” 山崎撣著身上的灰,露出了笑來:“這樣啊,那我就不客氣咯。” 一瞬,他那溫和的氣質陡然變了,身周宛如刺出萬柄利刃:“請告訴我,【宇宙海賊·春雨】來地球的真正目的。” 阿伏兔的眉抽了下:“我們只是抓逃家的提督回去批文書而已。” “那么,派出一艘快艇就夠了,為何是一整支艦隊?地球上,有你們在意得不得了的東西吧。譬如,血·磨·盤?” “啊啊,說起來我們是來幫提督搶地盤的來著。” “據我了解,春雨提督,神威閣下,在成為【吉原領主】后,一直對吉原放任不管。他對管理領地毫無興趣,更別說附庸于吉原的血磨盤。” “……嘁。” “警察的刑偵,建立在真相之上。你們將夜兔小姐交給真選組,不是因為信任嗎?”山崎說道,故作憂愁,“我可是感覺到了不信任哦。啊,我的心好涼,碎了一地!別了,美麗的地球——” 他說著,竟是助跑一躍,又要跳下去。 “等等等等!你不要沖動啊!”阿伏兔拽著他的后領,額上凝滿了汗。 山崎微笑著:“那么,趕緊把真相告訴我吧。” “這個……” “神啊,我聽到了您的召喚,我這就前往天堂——”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說還不行嗎!求你別再發瘋了!” 山崎正坐在地,鋪開了野餐墊,他從小籃子里拿出小餅干,又從保溫杯里倒好了茶水:“請說吧。” 阿伏兔目瞪口呆:“裝備也太齊全了吧!” “這不是挺好的嗎,阿伏兔。”如月亮一般清朗的聲音響起,兩根白皙的手指夾起一塊小餅干,咔擦咬下。 “提督大人!”第一艦隊的指揮官們驚叫一聲。 赤發蝎辮風中微動,赤傘之下,神威盤腿坐在野餐墊上。 他嚼著餅干,聲音模糊:“大家工作了一上午,應該也累了。這里交給我和阿伏兔,你們休息去吧。” “可是,萬一這個人類有什么陰謀——” “命令,不想聽嗎?”神威微笑著。一瞬,他的身周旋起了狂暴的殺氣。“我今天心情很差,不要惹我哦。” “謹、謹遵您的命令。” 指揮官們的額上滲著冷汗,他們低頭行禮,跳躍在天臺屋頂之間。 神威瞥著他們的背影:“好好感謝我吧,阿伏兔。” 阿伏兔裝傻充愣:“什么感謝?” 神威的笑容燦爛:“好不容易才抓住了活口,要是那群笨蛋沒能忍住,她的傷不就白受了嗎?” 山崎手中的茶盞顫了一下:“夜兔小姐,受傷了嗎?” 神威又拿了塊餅干,以仿佛撕咬敵人的兇狠力道,咔擦咬下。那澈藍的眼睛,宛如冰封一般。 “第一醫院,手術中。” ━━━━ 江戶,第一醫院。 手術室外,神樂的右臂打著石膏,急急向醫生伸出左臂:“大jiejie流了好多血!地球沒有夜兔的血庫,如果需要輸血的話,就用我的吧!” 醫生擺手搖頭:“小姐,感謝您的好意。不過,剛剛有一位先生來過了,送來大量的夜兔的血袋。請您不要擔心。” 神樂一怔:“夜兔的血袋?誰?” 銀時的聲音從她身后傳來:“大概,是你很熟悉的人。” 他單手插在腰帶的衣襟里,嘆息一聲:“神樂,你知道嗎?收費窗口排隊排得和秋葉原新發售PS5一樣。要是新八在,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使喚他去跑腿了。” 神樂眨著眼睛:“沒辦法嘛,畢竟綁匪的中村先生需要照顧。要是把中村先生一個人留在那里,他一定會被那個抖S混蛋給折磨到死阿魯!” “你們妨礙公務還有理了?”低沉的聲音。 土方身著白襯衫與黑馬甲,他的肩上甩著外套,一臉不愉:“那個時候,我就應該把你們全員逮捕。” 銀時摳挖著鼻屎:“還真敢說啊稅金小偷,剛剛是誰仗著公權力在收費窗口鬧事啊。” “鬧事?那只是例行盤問——我只是超親切地詢問了另一個敢妨礙公務的混蛋而已!” “哦哦,你親切到辦事員小姐發出了瀕死的慘叫嗎?要是我把這段錄下來發到網上怎么樣啊,標題就寫《真選組恐嚇醫務工作者》——” “萬事屋的,你想打架嗎?!” “不,只是找茬而已。” “你·這·家·伙——” 神樂攔在土方與銀時之間,大喊道:“這里是醫院,你們不要再吵了!” “大人說話,沒有小鬼插嘴的份!” 土方的額上爆著青筋,眼見著就要拔出刀來。而銀時也是絲毫不讓,手握在了木刀之上。 然而,就在他們的出刀的剎那—— “痛!”咚咚兩聲,他們揉著后腦。 綠色的手術服揚起,雌性豹人醫生站在他們面前,她身側跟著四位雄性豹人護士,每個人都拎著一個畫著紅十字的醫療箱。 她收回拳頭,瞪著土方和銀時的眼神極為恐怖:“安靜,或者死。” 她露出獠牙,利爪指著墻上大大的【靜】字。 土方和銀時咽著口水,低下頭來:“抱、抱歉……” 豹人醫生哼了聲:“嘁,雄性。” 她看了眼擔憂的神樂,摸了摸她的頭:“放心,地球上沒有比我還了解她的身體的人了——啊、有歧義。嘛,不用擔心。有我在,她絕對不會有事。” 她說著,就領著護士們沖進了手術室,嘴里念念有詞:“真是,竟然要我從血磨盤趕過來,那只夜兔最好給我付加班費。” “夜兔?”神樂愣了一下。 銀時抓撓著頭發:“神樂,剛才,我去給你結賬的時候,辦事員小姐告訴我說:‘神樂的賬單已經結過了。’我正想著究竟是哪位天使,排隔壁的這家伙已經差點掀翻收費窗口了。” 土方的面色相當難看:“天使?海賊才對吧!真選組又不是沒有給犯人墊付醫療費的那點錢,要他來多事!” 神樂睜大了眼睛:“海賊?夜兔?我熟悉的人?難道說——” 銀時嘆了口氣:“辦事員小姐的描述:赤發,藍眼睛,臉上綁著繃帶。神樂,你的笨蛋哥哥,到地球來了。” ━━━━ 江戶,第一醫院,手術室內。 數不清的光屏在空中旋轉展開,顯示著繁雜的圖表與數字。 豹人醫生面戴口罩,啪地套上橡膠手套。 無影燈下,阿迦葉的嘴唇蒼白,胸脯劇烈起伏,鮮血從她的皮膚里汩汩滲出,將她幾乎染為了赤紅。 “醫、醫生,我、我會死嗎?好痛、死掉的話,就不會痛了吧……” “說什么傻話呢。”豹人醫生的注視極為嚴厲,她批評道:“敢在醫生面前說這種大不敬的話,你做好被我說教三天三夜的覺悟了嗎?” 阿迦葉喘息著,嘴角露出笑來:“謝謝你、醫生……” 麻醉劑緩緩推入她的手臂,輔助呼吸的管道插入她的咽喉,她闔上眼睛。 一位雄性豹人護士說道:“她的情況并不樂觀。” “我長了眼睛。”豹人醫生說道,“相同病癥,遠比她還要糟糕的那位雌性人類【赤】,我們都將她救活了過來。這次一定沒有問題。快,給我A型粘合劑。” 雄性豹人護士們猶豫著,沒有動作。豹人醫生皺起眉來,口罩上方,她露出來的黑眼睛極為銳利。 “行了,我知道你們都憎恨夜兔,我的憎恨并不比你們要少上半分。但是,無論性別種族與陣營,拯救在眼前流逝的生命,是醫生的職責。如果我們見死不救,這又和【炎鈴教團】有什么區別?” 他們握緊拳頭,面露痛色。 她乘勝追擊:“如果【首領】在這里,他也只有三個字說:盡·全·力。” A型粘合劑遞到她的手中,護士們的眼神極為堅定:“是我們迷惘了,【楓牙】大人。” “無妨。”【豹人醫生·楓牙】說道。 她注視著阿迦葉的視線極為無奈:“唉,能讓【誅月聯盟】的我,心甘情愿拯救的夜兔,也只有你一只、不,半只吧?這樣讓人擔憂的笨蛋,真是想恨都恨不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