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一次喜歡我
讓眼淚都流出來后,我心情好多了,這位好心的陌生人對我微笑,「那我先走囉?接下來交給他陪你,好嗎?」 我困惑地抬起頭,吸著鼻子問:「誰?」 她輕輕笑了一聲,伸出手,指尖往某個方向一點──我轉過頭去看,程寅就站在那里。他斜斜靠著超商角落的墻,臉上沒什么表情,目光瞬也不瞬的落在我們身上。然后他站挺身子,對著那位小姐點頭。 她拍拍我的肩,「這位先生一直跟著你,看起來很擔心呢。把剛剛對我說的話,告訴他,好嗎?」說完,她留給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拿著咖啡離開了。 程寅替我收拾桌上那些衛生紙團,催促我把剩下幾口的珍珠奶茶喝一喝,在我喝完后,替我處理掉垃圾,走到超商門口等我。我默默站起來,跟著程寅往外走。 我們中間沒有線,但我覺得自己像一隻被主人牽著散步的狗。在街上走了好一段路,我始終低著頭沒臉看他。他沒有攔車的意思,只是把手插在口袋,悠哉間晃。 后來我不確定的發問:「你沒有進去吃飯嗎?」 「沒有。」 「可是……」 「我有傳訊息給她了,不用擔心。」 「哦……」明明在餐廳門口我是那么瀟灑地離開了,卻自己跑到那么遠的地方躲起來哭,還被他看到,我感到萬分羞恥,簡直無地自容,「你一直跟著我嗎?為什么不喊一聲啊?」 他瞟我一眼,云淡風輕說:「我跟在你后面,看著你的背影,已經很習慣了,這幾年不是都這么過來的?」 「但今天不一樣嘛。」我眼神游移。 他苦笑搖頭,「也沒什么不一樣。」 我們又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到了比較熱鬧的地段后,因為騎樓出現人潮,他把我拉近他,趁著人多嘈雜,冷不防低聲問:「我和別的女生吃飯,你很傷心嗎?第一次看你哭成那樣。」 我癟唇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賭氣不回答。這種明擺在眼前的事,干嘛講出來啊,這樣我多沒面子。 他抓抓頭,把我拉到一旁貼著店面站好,眼神看起來有點迷茫,思緒陷入錯亂,顛顛倒倒說著:「我一直以為我們……你對我沒有……所以、我才……但、這到底是……這是怎么一回事?你該不會是、在等我先開口?」 我差點被口水噎住,微微慍怒瞪著他。這傢伙可以不要這么直接嗎!如果不是在等他主動,難道我要鼓起勇氣自己跟他說:「欸我滿喜歡你的,我們在一起吧?」我平時多么驕傲的一個人,哪拉得下臉問這種事啊! 選擇權看似掌握在我手中,但其實一直都在他身上好不好! 再說一次喜歡我會怎樣?再說一次會死嗎?之前那次確實還沒考慮好,但后來我弄清楚的時候你怎么就不問了呢! 我好想這么對著他怒吼,但還是選擇讓怨念爛在肚里。 他謹慎觀察我的表情,一秒變得緊張,嗓音繃得很緊,乾啞問:「那、那就這么說定了?」 我盯著他襯衫上的扣子,故意過了很久才裝出無可無不可的傲慢姿態,輕輕點頭。后來我一直逃避去看他,總覺得這個發展還是有點糗。 他說肚子餓了想吃飯,我仍是點頭不說話。他率先走,我安靜跟上去。后來他有點試探性的,把手伸過來,像觸摸會咬人的野獸那樣,先輕輕碰了碰我的小拇指,看我沒反抗,才大膽牽住整隻手,用他的溫度包裹住我。 男人的手會導電,電流從手心的位置往四肢流竄,頃刻間佈滿我全身。 酥酥麻麻的,手掌觸感溫暖厚實。我好像已期待了很漫長的一段時間,才等來這一天。 程寅整個人變得特別傻氣,問吃完飯去看電影好不好?我說好呀。他傻乎乎地繼續問,看完電影再去哪里走走好不好?我說好呀。他抓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又說:「那星期一去公司就可以公開了嗎?」 我已經羞得說不出話來,只好憋著一口氣硬擠出聲:「隨便你!不要再講話了啦!」 「不說了,不說了。」 我們度過了甜絲絲的星期六,星期一他牽著我的手進公司,不到一個小時,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的關係了。 用餐時間我還是跟梨子一起吃飯,梨子笑得很賊,她說我還嘴硬,明明就真的喜歡程寅那種頹廢型的。 「我猜啊,你男朋友現在肯定很忙,被他們部門……不,是被全體單身男性職員包圍住了,討教怎么追求女神。這真的很勵志耶,誰想得到啊,程寅耶!」梨子的眼睛亮晶晶的,雙手交握在胸前,一臉陶醉。 我咬了一口雞rou,「不要這么說,我也沒那么好。」然后我憶起程寅昨日下午臨時提著珍奶雞排跑來我家,叫我出去,把東西交給我時羞澀的表情,忍不住甜甜地溢出笑聲。 我問他怎么突然跑來,他說剛好想起女朋友了。 「天哪,伍悅悅你不要笑成這樣好不好,好可怕啊,我很不習慣!」梨子的臉皺成一團,看起來很痛苦。 「那就別看。」我翹著嘴角說。 那一年,我們的戀愛談得含蓄又甜蜜。 愛情讓每個平淡的日子變得有意義。 隔年情人節,程寅彆扭地拿著一個像他一樣樸素的戒指,在他家客廳跪下來向我求婚,我當場淚崩,在大哭聲中顫抖著伸出手,任它滑進我的無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