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你們姐弟害的好慘啊
你從慈彌的房間出來,站在酒店回廊盡頭。陽光透過回廊的窗戶打在你身上,地面上沒有投射出一點陰影。 離開前,慈彌教你一段法咒,名為“如如”。 “如如,取‘常在’之意,你用這段法咒,可穿行于所有常在之物,山石草木任你棲身?!?/br> 你問他為什么愿意教你,慈彌說,“教你,既因善心也有私心。但對你而言,這道法咒不失為一種依憑。有所依憑,方能選擇?!?/br> 你并不是很明白,又問,“什么選擇?” “往后的任何選擇。”慈彌笑著說,“小姑娘,你會用上的。” 你回憶慈彌所教手印,心念電轉,眼前景象瞬間扭曲變化,下一秒你便出現在了酒店外的樹蔭下。 竟然真的有用! 妙法萬千,你雖然只學到了一道,卻當即被其中奧妙所震撼了。 你甚至意識到,現在慈彌教你的法咒,能讓你輕易離開這個酒店,連無相也捉不住你。 可你發現自己并不是很想現在離開,起碼你還有許多問題,或許可以從慈彌那里得到回答。你低下頭,看著地面上的青草,想到的卻是昨夜那個意味不明、溫和纏綿的吻。 一個戴著鴨舌帽,穿著校服的少年走到了酒店前,他衣服左側寫著“西昆一中”,肩側的書包上別著一塊金屬邊框的校牌,貼著張一寸照,一旁寫著“高二(1)班蒙祈”。 唐玉正準備踏進酒店大堂,里頭供著的五道爺像立刻給他傳音:“唐道長,您找的那位剛剛出去了,在酒店外的樹下?!?/br> 你正準備回去,卻被一道清朗的聲音叫住。 “同學,你校牌掉了。” 你轉過身,面前站著一個身形高挑的少年,年紀很小,大約十六七歲左右,穿著中學校服,手上拿著一個校牌。 你愣怔一秒,“你可以看見我?” 少年露出迷惑的神情,“我為什么不能看見你?” 他又向你遞了遞校牌,“你是叫秦蓁吧?這是你的校牌?!?/br> 你的目光落在靜靜躺在他手中的校牌上,心中有些困惑,但腦海中卻有道聲音告訴你,這就是你的校牌。 你遲疑地伸手,從他手上拿起了那塊小牌子。 校牌上貼著的一寸照里,是一個披著黑色長發,眉眼秀麗,可面色極為蒼白的少女。 這是你的照片。 一旁寫著“高二(1)班秦蓁”。 對面的少年跟你說,“一定要收好啊,丟了不僅要花十塊錢補辦,學生會還要給班級扣1分?!?/br> 你茫然地看著他,磕磕巴巴地說:“…..謝謝你….這是我的校牌?!?/br> 忽然,你感覺有什么東西在無形中發生了變化,你低頭,看見自己有了影子。 不對。 你是鬼,怎么會有影子啊?! 這時,少年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那笑容實在令你熟悉,你幾乎是脫口而出:“唐玉?!” 他猛地抱住你,毫不遮掩地承認了,“我說過不會讓你等太久的?!?/br> 說完,他拉住了你的手,你想甩開他,周身卻迅速變化,你們到了一棟房子的頂樓。 往下望去,穿著校服的學生三三兩兩走在路上,紅綠相間的cao場十分奪目,你們所站的位置下方還能聽見整齊的讀書聲。 你不敢置信地問他:“這是怎么回事?這身體是你的?這里是哪?為什么我成了這副樣子?” 唐玉轉頭,似笑非笑地說,“這身體是蒙家的后代,得喊我們太祖太妃。至于你現在——一個道門小法術而已?!?/br> 你氣結,“你想做什么?” “你對那和尚用了舍身咒,我要幫你解開。” “我不解,讓我回去?!?/br> 他忽然將你抵在墻面上,聲音沉郁,“只要我在,我就不會讓你待在他身邊,別想著回去。” 他的眼神令你瑟縮了一下。 唐玉收斂了凌人的氣息,溫和地撫摸著你的臉頰。 你撇過臉去,臉頰撞進了他的手心。 “等舍身咒解了,我就帶你走,就當他這個人不曾存在過…..” 當他這個人不曾存在過…. 聞言,你愣了一下,隨后猛地推開唐玉。 “我怎么能當他不存在?他是我的弟弟!” 唐玉冷笑,“在長明寺你還沒看清嗎?他已經殺死了你的弟弟秦晏休,無相根本不是你的弟弟。” “你別想用你的言語伎倆糊弄我,晏休就是無相,無相就是晏休!長明寺里我見到的是曾經的他,是他的業障,我不知道他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才會將那部分自己割裂出來,又徹底殺死。”你情緒有些激動,聲音不自覺地抬高了,“唐玉,即便如今的他選擇了放棄了我,他仍然是我的弟弟?!?/br> 你不敢去想象慈彌口中所描述的場景,那個你在長明寺里見到的溫和的少年,跌跌撞撞從地獄里爬出來,從此只稱自己為無相。 唐玉沉默一秒,問,“哪怕他曾經那樣對你?” “我又曾經怎么對他的?”你問唐玉,“即便我失去了記憶,我也能猜到?!?/br> 唐玉沉默,抓住你的雙臂的手卻收緊,“那我呢?為什么我——” 你見他話只說一半,也不想糾纏下去,轉身便想走,“我要出去!” “你出不去的。”唐玉淡淡說,“除非我放你走,你現在就是這里的學生,沒有人能發現異常,連無相都找不到你?!?/br> 忽然,不遠處發出“砰”地一聲。 兩個戴著值日肩章的學生推開了門,“你倆干什么呢?教務規定學生不能上天臺?!?/br> 你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朝著門口轉身就跑。 “秦蓁!” 唐玉喊了你一聲,你沒理,飛快朝樓下跑去。 不知道唐玉耍的什么手段,你現在除了皮膚冰冷沒有心跳之外,就像一個活人一樣,連剛才慈彌教你的法咒都失效了,你竟然是實打實地踩在地面上跑著。 兩個學生會值日干部站在天臺門口前,呆滯兩秒。 其中一個說,“呃,剛才那個是蒙祈?” 另一個說,“另一個是他班上的女同學?” “好像是,似乎叫秦蓁?挺漂亮啊,比他們班之前說的那個班花都好看,以前怎么沒注意到。” “注意到了也沒有,沒看見人蒙少爺著急忙慌地追著嗎。” 兩人同時嘆氣一秒,感嘆,長得帥就是好啊…… 渡水茶館。 外頭是西昆最大的古玩市場,無相坐在這里已經將近一個小時。 一只紙迭小鶴站在他的肩頭,嘰嘰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察覺到有腳步走進,啪嘰倒了下去。 無相捏著小鶴收進衣袖。 一個戴著黑帽子,身形佝僂的老人拄著拐杖走進了雅座,坐在無相對面。 “云山道長,久違?!?/br> 老人笑了兩聲,聲音沙啞,“三王子殿下,何止是久違,應該說是生死闊別才對。敢問,您找老道什么事?” 無相說,“找你是為了遞一個消息。” “什么消息?” “他回來了,就藏在城中。” 云山瞳孔猛縮,抬起頭,日光照在了他那張蒼老的臉上。瘦削的左臉頰上,竟然刻著一道丑陋的“囚”字。 “竟然……竟然……”云山低低得笑了起來,在安靜的雅座里顯得尤為驚悚,“我清水觀七十條人命,終于叫我找到機會讓你付出代價了……” 說罷,他看向無相,“你把這個消息給老道,是希望老道做什么事?” “兩件事?!睙o相看向他,“其一,他帶走了我的人,用你們道門的通懸術,隱化了她的氣息,滿城神仙都在替他遮掩。待你找到他后,須把我的人帶給我。” “其二呢?” “其二?!睙o相緩緩說,“你過去曾侍奉蒙舍詔王室,想必應該知道,當年長公主死后,迦桑對她做了什么?!?/br> 云山定定看著無相,隨后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第一件事,可以。至于第二件事,光憑這一個消息,不夠。” “你想要什么?” “和老道一起殺了他?!痹粕秸f,“光憑老道一人,拼上性命依然勝算難料,可殿下若是愿意相助,必定勝算在握。” 無相抬起眼看著他,不置可否。 “對如今的你而言,殺了他并非不可能的事吧?”云山見他沒反應,緩緩站了起來,兩手撐在桌子上,一雙陰鷙的眼睛盯著面前的年輕僧人。 他冷笑一聲,“你為什么不殺他?我可不信什么出家人慈悲為懷?!?/br> 無相淡淡道,“我怎么行事,與道長并無關系?!?/br> 云山咧著嘴,聲音充滿著挑釁的惡意,“你不恨嗎,殿下?他把你們姐弟害得好慘啊,你死了以后,長公主每天都在王宮里哭,在那瘋子的囚禁下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最后竟然是把木簪磨尖,一點點劃開了自己的喉嚨……后面發生了許多精彩的事情,可惜殿下死的早,沒看見。” 說罷,他竟然有幾分癲狂地笑了起來。 無相的目光瞬間變得冰冷,他一手掐住了云山的脖子,一道金紋從他的手臂瞬間延伸至云山的脖頸,環繞在他的致命處。 “你如果不想活,我可以現在幫你了結。”無相平靜地說,“道長想必也知道,若是不得不麻煩一些,我也可以辦成我想要的事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