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月錢
然而陳由詩接下來的幾天并不閑,為了確保貨物安全,又接連出去了好幾趟,直到三天后才算真正歇在家里。 “你折現了給他送過去,我就不出面了。”陳由詩拿著電話機,一邊說一邊玩著手上的鋼筆帽。陽光沖開破碎的云層灑下來,落在他身后的老板椅上,把他頭頂的黑發都鍍了層金光。 “嗯,其他的貨都照常鋪下去。”陳由詩淡淡回應著電話那頭的人。 陳由詩掛斷電話,靠在背椅上長長舒了一口氣。墻上時鐘正指向下午三點,要是江從芝能出門,他定會帶她出去轉轉,想到這兒便站起身往臥室走。一進臥室,就看到江從芝頭靠著墻,正翻著手里的書。昨日她要張二去買了她平日用的松木的熏香,此時房間里都是淡淡的木香。 “怎么不坐著看書?” 江從芝轉過身來,看著在門口的陳由詩笑了笑:“總坐著,屁股都塌了。” 陽光灑在她身上,顯得她溫婉極了。陳由詩放緩了聲音,走近她說:“塌了也挺好,我不介意。” 江從芝抿嘴笑了笑:“做我們這行的,身子就是安身立命的本錢。陳先生喜歡我自然高興的,可要是哪天先生嫌棄我了,我就沒活兒了。” 陳由詩事情了了,心情也松快,手摟過她的腰,兩只手指夾著書翻面一看,笑著說:“《赤道環游記》?本來想說讀書好,就算屁股塌了腰圓了也有底氣…但你這本書看了也不長腦子啊…” 江從芝轉過頭嗔了他一眼,含著笑把手里的書搶了過來。 陳由詩被她嬌嗔的樣子逗笑了,捏了捏她腰上的軟rou:“養了兩天rou沒長,倒是把你膽子養肥了?還瞪我?” 江從芝吃癢在他懷里躲著求饒,待陳由詩停了手才問:“那陳先生說,我得讀什么書?” “你跟著我學,不比紙上談兵強?”男人的眼睛正好在陽光下,被照得藍盈盈的。 江從芝笑了笑,這話倒說的不錯,伯曼短短幾年在幾大勢力盤根錯節的上海坐到這個地位,不是讀幾本書就能成這樣的。江從芝假意翻著書,一邊囁喏道:“能學到東西是好,就怕知道的太多了沒命學…” 陳由詩看著她故意嘟出來的小嘴,輕拍了拍她屁股:“之后列個書單給你。” 江從芝聽了轉頭看著他笑著點點頭。 “所以你…同意留在我身邊了?”陳由詩看著她明媚的笑,心跳都慢了下來。 江從芝臉上的笑僵了一下,眨了眨眼又垂下眼瞼。伯曼固然權財雄厚,但她在唐俊生那已經吃過一次虧了,可不敢這么快就往下一個坑里跳,何況…這是手段狠戾的伯曼啊。“我…其實…還沒想好…”她悄悄瞟了一眼他,想了想又說:“春滿閣那里我還是需要回去的…” 江從芝看見他太陽xue鼓了鼓,男人側了側頭,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回去干什么?” 江從芝舔了舔嘴唇:“我被綁來之前,我身上的錢都交給纖人買鋪子了…我…總得回去再多掙些錢的。” “回去掙錢?我每月都給你錢。”陳由詩轉過頭看著她,眼里的神色不似作假。 江從芝話被他堵死,一時間頗有點下不來臺。陳由詩的意思是要她做他的私娼,像雙珠那樣?雖然私娼賺得多,可畢竟不是合法的事,前幾年政府打擊了好一批暗娼,賺來的錢幾乎都被罰了。李知音雖然抽取的錢多,但好歹她現在是正經繳花捐的倌人,她可不想落得身無分文的下場。江從芝合上手里的書,盡量讓自己說出的話聽著不是拒絕的口吻:“我總歸還是要回去處理些事情的…況且我在李知音那里的房租月錢也沒結…” 陳由詩聽著她話里話外的推拒,本來還笑意盈盈的臉垮了下來。她不愿意說就是了,何故再找這些借口?兩人雖姿態親昵,但氣氛緊張,短暫的沉默顯得無比尷尬。 突然咚咚咚砸大門的聲音傳來,嚇了二人一跳。此時陳由詩的人基本都在外面幫他辦事,張二和阿諾德估計還要一會兒才會過來,家里只剩他倆。陳由詩皺了皺眉,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在這別出來,我去看看。” “那你注意安全。”江從芝也是被那巨大的聲響驚了一下,蹙著眉,看他從床頭拿出手槍,心中惴惴。 陳由詩把手槍上好膛,邊往外走邊和江從芝說:“你去樓下叫一下張大,要是怕,就在下面呆著。” 江從芝聽了也不敢逗留,急忙去找張大。微博@大馬士革羊看更多小劇場 那敲門聲大且急,陳由詩從窗戶看了一眼,來人似乎只有一人,但從這里只能看見西服的一角。他皺皺眉,側著身子把門打開。滿身力道都倚在門上的男人瞬間打了個趔趄,那人穿著合身的西裝,脖子上戴著駝色的格子羊絨圍巾。 “唐俊生。”陳由詩瞟了瞟男人空曠無人的身后,才把手槍放下。 唐俊生直起身子,經過幾日沒日沒夜的尋找,他眼下明顯多了些青黑。唐俊生淡淡看了他一眼:“芝芝在你這吧?” 陳由詩挑了挑眉,淺淺一笑:“唐少爺白跑一趟了。” “你和李濟的交易,我都知道了。”唐俊生見陳由詩不松口,勾了勾嘴角說,“你讓我帶走她,我就不動你的貨。” 陳由詩眼睛瞇了瞇,他貨都進來了,他能怎么動?陳由詩心里嗤笑一聲,也沒心思和他廢話,退了一步就要把門關上。 唐俊生卻眼疾手快地把門抵住,出聲說道:“你的貨雖然到了,但走的是私船,相信伯曼先生不想讓政府知道這件事吧?” 話畢,正要關門的男人果然一頓,沉默稍頃抬眼涼涼說道:“唐少爺盡管去說,也好給我一個不與粵軍合作的理由。”陳由詩知道唐俊生是不可能去找政府的,如今他明面是桂方的人,實際上是助著粵軍。要是他去找了政府,那陳由詩自然不會和粵軍再合作,唐俊生這時最不可能就是拿他的紅丸做文章。 果然,話音剛落,俊俏少年的臉上浮起隱怒。伯曼果然猜到了他是粵軍的人。 陳由詩臉上浮起得逞的笑意,清了清嗓說:“唐少爺別白費力氣了,請回吧。” “芝芝!我知道你在里面!”唐俊生突然吼了一聲,把正領著張大走近的江從芝嚇了一跳。 陳由詩轉頭看了看拐角處的二人,江從芝急忙將身子縮回去背靠著墻。 唐俊生看到拐角處的人影,忙說:“我知道你還怨我、不想見我,但就讓我見你一面,看看你好不好我就走。” 話畢,幾人都沒動。張大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他本來是氣勢洶洶上來準備干人的,怎么突然就攪和到這種情景里來了?唐俊生翹首以待,陳由詩也用余光在看她到底出不出來,而江從芝哪會動半步?一是她還想不好怎么面對唐俊生,二來她也不敢在伯曼的地盤上做什么可能惹他不快的事。 陳由詩見她沒有要出來的意思,轉頭看著唐俊生笑笑:“都說了唐少爺在白費功夫,就算她在,也不可能和你走的。” “喬治伯曼,你別得意太早。好歹我做的事她都知道,你那些盤算她都知道么?”唐俊生冷冷看著他問道。 看見陳由詩僵硬的神色,唐俊生輕笑兩聲轉身離開了。他知道就算今日吼破了嗓子江從芝也不會出來見他,他省得討沒趣。紅丸的事情他動不了伯曼,但他能從其他地方下手,他還不信救不出芝芝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