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話 菜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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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雅的白色,駭人的紅色,是在此處最常看見的顏色。 而這里,也是天使與死神最常拔河的命運之地。 醫院。 位于這棟建物十二樓的樓層,是一般住院病房的樓層,所有需要住院的病患在辦理住院手續后,都將在這里靜養一陣子。 但在上去一層,第十三樓層則是vip病房。 要在vip病房住下必須支付昂貴的住院費用,換來的是只有指定醫師和醫院允許的人物才得以進入的保密樓層。 個人隱私的最高守護。 就在最末端的vip病房里,住著兩天前送來的特殊病患。 之所以特殊的原因是因為病患身份極為敏感,她是以連續殺人案件倖存者的身份被送進醫院治療,在警方封鎖不住消息走漏后,嗜血媒體前仆后繼、爭相報導。 于是該名病患的身份被迫曝光,警方高層為了保護倖存者于是安排了vip病房,讓病患得以在此靜養。 重點是防堵媒體挖掘內幕,害怕連續殺人案里見不得光的部份流出。 例如倖存者本身就是警察這件事情。 警察假扮誘餌吸引罪嫌出現本來就是常見的辦案手法,但倖存者乃是警局菜鳥,在許多地方尚未訓練完備時就擔任危險誘餌任務,未免過于草率。 光是這一點就會被媒體大肆炒作、批評。 警方高層擔心這一點,所以才決定把她丟在vip病房里等待風聲過去,以免警方士氣遭到媒體和輿論的打擊而嚴重下降。 十三樓電梯燈一亮,電梯門便緩緩開啟。 一名身穿正式西裝的黑人男子手抱一束鮮花、另一手從西裝外套內袋里掏出證件,在跟柜臺值勤的護士對上眼時出示。 證明自己并非私闖vip樓層的冒失鬼。 當然,你要上來十三樓也需要在一樓就換過特殊感應卡才行,一般人在電梯里按下十三樓以上的樓層是沒有反應的。 「您好警官,」穿著白衣天使衣服,看上去超過四十歲的金發女子是護士長,她走近黑人男子恭敬說道:「是來探望艾莉森小姐的嗎?」 「是的,麻煩你了。」 黑人男子頂著平頭、臉上沒有半點鬍渣,高級西裝也一塵不染,看上去是個十分愛乾凈的人。 護士長熱情地對警官挑了挑眉,但他仍一臉嚴肅,絲毫不為女人成熟韻味所惑。 「就是這里,」護士長帶著警官來到長廊最后一間病房后,親切說道:「醫生剛幫艾莉森小姐做完例行檢查,身體一切正常,僅剩一些皮外傷,過幾天就會痊癒了。」 警官頷首回應。 「倒是心理創傷評估的部份,報告尚未出爐,這點需要多加留意。」 「我知道了,謝謝你。」 警官向護士長致謝后打算拉開房門,但護士長搶先一步伸出了手。 纖細五指停留在警官的面前。 「我叫做尤娜,是這層樓的護士長,有任何問題警官可以直接找我,不用客氣。」 「我知道了,」黑人男子不茍言笑,即使對方釋出大量善意,他連一抹微笑也不愿意付出,「謝謝你,尤娜。」 禮貌性的握手后,警官主動松開短暫肌膚交流,拉開門走了進去。 面對冷漠中年男子的對待,尤娜不但不覺得受到冒犯,甚至還覺得對方很有個性,是自己的菜。 要是再多給一點時間相處的話,尤娜有信心可以和對方來個一夜情。 望著被拉上的病房門,護士長以舌尖舔了舔乾燥下唇笑著離開。 由恆溫空調造就的溫暖病房、極為寬敞的空間,vip單人病房每一間都擁有簡易廚房與小型客廳,非常適合病患家屬前來探望。 絲毫不輸給高級飯店的房間設施。 警官走過客廳來到病床前,帶來充足陽光的窗戶被打開了一些空隙,吹進來的風揚起窗簾呈波浪狀舞動。 「艾莉森,你還好嗎?」 沒有顧慮到對方是否還在睡覺,警官直接開口關心道。 「已經二天了,我代表局里所有同事來看你,不知道你是否還有哪里不舒服呢?」 望著將自己用棉被包起滾成條狀的病患,警官單純以為對方還在睡夢當中,完全沒聽見剛發出的嗓音。 一陣短暫的靜默讓場面變得有點尷尬。 「咳,」警官故意假咳一聲,希望眼前這位菜鳥女警能夠識時務,自己趕緊起身接受整個警局合送的繽紛花束,「艾莉森,我是威爾,你的直屬長官。」 熟睡。 病患正在熟睡中,唯有這個解釋能夠讓嚴肅的威爾警官耐住性子、壓抑想要吼人的習慣採取輕聲說話的模式。 「咳、咳咳!」 這次威爾警官咳得更加大聲。 幾乎整個vip病房的室內空間都回盪著咳嗽聲響。 只不過病患仍然不為所動,繼續睡她的大頭覺。 「艾莉森你要是還故意裝睡開玩笑的話就太不禮貌了!」 威爾警官邁開帶有情緒的步伐來到病床側邊,這才發現捲成長條狀的棉被似乎不太對勁。 威爾腦中直覺不斷響起耳鳴般的警告,這讓他伸出來的健壯手臂懷有不祥預感。 用力一推,條狀棉被朝對面方向滾動展開,把里頭包住的枕頭都給露了出來。 本以為在病床上休息的艾莉森警員早已消失不見。 但身為警察近三十年的經驗,威爾知道自己別妄下判斷,他猜想菜鳥下屬可能在廁所里也不一定。 于是他來到廁所門前,先瞄了一眼廁所燈開關,并沒有處于打開的狀態。 威爾仍小心翼翼地輕敲幾下門,作為一名紳士該有的禮儀可不能忘記。 「艾莉森,你在里面嗎?我是威爾,局長威爾。」 安靜代替了艾莉森回答警官所有問題,這時威爾心中的不安與怒氣才沖上腦子,用力的轉開廁所門把衝了進去! 砰! 廁所里頭十分乾凈,表示使用次數并不多,就連洗手臺的水漬也快要乾了。 「該死的菜鳥,竟然什么也沒說的離開醫院!」 深感事態嚴重的威爾立刻拿起手機,撥打號碼出去,在對方尚未接聽的一分鐘內已經巡視了整個病房所有可能躲人的空間。 一無所獲 「去你馬的!」威爾毫不客氣地大罵,離開耳際的手機傳來空號提示音,「連手機也給我關機,這個死菜鳥到底在想什么?」 威爾把手機甩在沙發墊上,氣沖沖地坐了下來,他嘗試讓腦袋冷靜,以免失控將昂貴的病房給拆了。 威爾雙手摀著臉,試圖在腦海里拼湊出菜鳥警員可能前往的任何地方。 以及她為什么會在無預警的狀況下逃離醫院的理由。 很快地,他瞭解到自己徒勞無功。 因為他根本不熟菜鳥警員,跟她甚至只有數面之交而已。 記憶最深刻的一次是警察署長私自對威爾下令,誘餌任務由艾莉森來擔當時,從書面資料上的照片才清楚認識這名菜鳥長相。 和名字。 對于警察工作全力付出、忠誠與絕對服從是威爾在警界留下的最佳聲望。 所以他從來不會質疑長官的令命。 他認為長官之所以能居上位,一定是能力和智慧大于自己,既然如此,他又憑什么去懷疑長官下達的任何命令呢? 于是署長指名艾莉森執行誘餌時,威爾并沒有覺得不妥。 即使當時有一、兩名警員前來暗示過自己,但威爾不為所動,他把這些忠告視為懦夫的表現。 唯有貪生怕死之徒,才會不敢擔當重任。 而這種人日后也一定無法在危險來臨時挺身保護民眾,守護家園。 直到艾莉森被擄走差點被連續殺人犯殺掉,最后命大逃了出來,殺人犯的真面目還是成謎,威爾這才開始問自己這個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 儘管艾莉森宣稱兇手是三隻巨大長得像狼的人形怪物,并且救出自己的是一名大學生樣貌的年輕人,沒有半名同仁相信。 威爾當然也不相信。 艾莉森的供詞沒有透露給媒體,所以媒體只知道警方這次的誘餌任務以失敗告終,連續殺人犯雖然沒有殺掉艾莉森,但當天晚上還是有三名女子遇害。 見縫插針的媒體趕緊加溫網友和民眾不滿與恐懼的情緒,大家開始撻伐警局的錯誤作為、全盤皆錯的冒失計劃,和毫無成效的追捕成果。 高層與民眾上下夾攻的壓力,幾乎快讓身為警察局長的威爾喘不過氣來。 這也是威爾這幾天情緒不穩的最大原因。 「這連續殺人犯到底是何方神圣,可以避開我們佈下的天羅地網,咨意地殺人取樂……」 兩手托著沉重臉龐,威爾已經無計可施。 連續殺人案沒有半點有利進展,關鍵倖存者艾莉森現在又上演脫逃戲碼,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想將威爾給逼瘋。 「叮鈴叮鈴……」 手機內鍵鈴聲在此時響起,威爾把深埋在巨大壓力里的五官昂起,瞄了一眼手機的顯示螢幕。 來電者:亞爾維斯。 「是警察署長!」 威爾畢恭畢敬、在拿起手機的同時也站了起來挺起胸膛,宛如來電者就站在自己前面一樣。 「喂您好,」按下通話鍵,滿臉愁容的威爾試圖讓自己的聲音充滿力量,而不是方才洩氣無力的蠢樣子,「署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