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當一個侍應生打工,對每個人嬉皮
安室透拉著愛子走了一個街區,拐進一條小巷,才松開她的手。 安室透壓抑住怒火,轉頭警告愛子:“你不要再來米花町了。” 他們面對面站著,愛子雖然矮,卻不輸氣勢,一點也不畏懼他。 “怎么?我打擾你演安室透了?” 安室透感覺不對,她是什么語氣?她是什么態度?她還有理了?她差點攪黃了他的任務。 “我在工作。”他壓低聲音。 “當一個侍應生打工,”她看著他,“對每個人嬉皮笑臉。” 嬉皮笑臉。 安室透敏銳地抓住了重點。 “你覺得我對你態度不好?”他慢慢環起手臂,“你心里不平衡了?” 你不會吃醋了吧? 愛子聳聳肩:“怎么會呢?我只是驚訝,堂堂代號成員,竟然在咖啡廳做侍應生。” 她的手上還殘留著他的體溫。 安室透微微彎腰,湊近她的臉,琉璃般的紫色眼珠在視野中變大了。 “廣田,”他開口叫她的姓氏,其實他一直叫她廣田的,但對比他在咖啡廳親昵地叫著別人的名字,什么“步美”、什么“小梓小姐”,這個孤零零的姓氏就顯得格外刺耳了,“我在那里偽裝潛伏,做組織給我的工作,你要是再去波洛咖啡廳,讓我的工作出了意外,你知道會有什么后果吧?” 他其實有在解釋,他在偽裝潛伏,所以他對別人的態度是不一樣的。安室透是假的,降谷零是真的,還有和她相處時,沒有刻意偽裝成波本的波本,是真的。 “我不是你的表妹嗎?我怎么會讓你的工作出意外呢?”愛子可沒有那么容易被騙,她是很聰明的,很敏銳的,如果她不開心,她就不會讓對方好過,她會抓住對方的邏輯漏洞,窮追猛打。 而現在她很不開心。 她已經懂了,他就是討厭她。 他對別人什么態度,對她什么態度,一比較,昭然若揭。 心臟擠出酸澀的檸檬汁,她挑釁地看著他,決定討厭他。 你討厭我,所以我也要討厭你! 我討厭你! “你是組織成員,犯罪分子。”安室透伸出食指,虛虛點了一下她的胸口,“波洛上面就是偵探事務所。你想進監獄嗎?” “你也是組織成員,犯罪分子。”愛子毫不退讓。 安室透被刺到了,冷冷說:“我會偽裝,你會嗎?” 她當然會偽裝,她從孤兒院里逃出來,她不會嗎? “誰不會偽裝?”愛子環起手臂,“這兩個多月,我對你夠尊敬了吧?” 安室透臉色沉了下去,愛子仍挑釁地看著他。 “你是不是找打?”安室透的聲音很輕,“你信不信我揍你?” 愛子不信他會揍她,兩個多月的同居,她自我感覺已經摸透了他的脾氣。 心臟還在汩汩流血,她說:“那你來啊。我才不怕你。” 你有本事就揍我,你敢揍我,我就再也不理你。 安室透拎著她的后衣領,把她提了起來。 愛子有些慌了:“你做什么?” “找個地方揍你。”他說。 他把她提溜到了組織開的道館。 琴酒不是要他教她嗎?他一定會好好教她的。 他們面對面站在格斗場上,他對她勾了勾手指:“我看你很不知道天高地厚。你是不是覺得你很強?你比我厲害?你覺得你不需要尊敬我?是不是我對你不錯,你就皮癢了,覺得我很好說話?” 愛子看著安室透,握緊了拳頭。 “我讓你三招。”安室透往后退了一步,伸出手,比了個請的手勢,“請吧。” 愛子往前走了一步,安室透看著她,她也盯著安室透的眼睛。 他是情報人員,而她是外勤。那次出任務,她看他寫過任務報告。 愛子深吸一口氣,鼓勵自己。 她擺出了截拳道中的經典起手式:抱架。 安室透眉角一抽。 呵,截拳道。 愛子向安室透沖了過來,安室透只是輕輕往旁邊一閃,手甚至還背在身后。 愛子一記低掃腿,這有點出乎預料了,安室透再次躲過,他的手不再背在身后。 一記高鞭腿,安室透身體往后一仰,下腰躲了過去。他有點吃驚,赤井教了她多少啊? 三招已過,他出手了。 趁著愛子的腳還沒放下,他抓住了她的腳踝。 愛子身體一旋,一記標指,戳向安室透的喉嚨。 安室透抓住了她的手臂,但她另一只手的拳頭也到了。 安室透身體一側,拳頭擦著安室透的人魚線滑了過去。 她還是太嫩了。 安室透把她摔在了地上,膝蓋從后面壓住她的小腿,手抓著她的手臂背在身后。 只是幾個眨眼,這場比試就結束了。她輸得太慘了,連他的身體都沒有碰到。 “放開我!”愛子慌了,完了完了,他不會真的要揍她了吧? 安室透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氣流吐在她的頭頂,吹拂著她的頭發:“你還對我甩臉色嗎?” “不敢了不敢了。”她叫到。 “你還頂撞我嗎?” “不了不了。” “我讓你不要去米花町,你還去嗎?” “不去了不去了。” 安室透的手松開了,膝蓋也移開了。愛子一股腦從地上爬了起來,悻悻地站到一邊。 安室透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手,愛子緊張地盯著他。 “回去吧。”他說。 愛子張嘴,欲言又止。 就這樣回去了?他就這樣放過了她? 安室透看向她:“怎么?你想被揍?” 愛子瘋狂搖頭,乖乖跟在安室透屁股后面,走出了道場。 但是,她以為,他會指點她幾下呢…… 就算趁著指點,揍她一頓,也可以啊。至少學到東西了,不是嗎?借著揍的名義指點,或者借著指點的名義揍她,也好于這樣冷淡啊…… 他從來沒對她發過火,除了那一次做任務,也從來沒有罵過她。但他從來不對她笑,也從來沒有夸獎過她。 她揉了揉被安室透抓過的地方,又活動了一下因為手臂被背到身后而僵硬的肩關節。 他的力氣真大。 至于安室透,他感覺下腹顫抖了一下。 從人魚線劃過的拳頭,要不是被他躲過,會打到哪里呢? 想想就后怕,她怎么會這種下三濫的招數? 然后他就想到了赤井。這種招數,肯定是赤井教的。就像其他截拳道的招數。 赤井……你什么人都教嗎?你搞什么鬼? 他本來是想借著揍她的名義,象征性地教她幾招,讓她能在琴酒那里過關。但她的基礎太扎實,反應太靈敏,還招招致命,又是戳喉嚨、又是踢下巴、又是攻擊下體,假以時日,一定會成長到非常可怕的地步。 他又怎么敢再教她? 回到家,安室透把之前的任務報告丟給愛子。 愛子接過,打開一看,發現是一個沒出過的殺人任務,但上面寫了她的名字,讓她感到非常迷惑。 “你太弱了,表現太差了,”安室透說,“之前出任務,幸好沒帶你。” 愛子捏緊了任務報告。 她高傲又敏感的自尊心,被狠狠傷到了。 “你不是說你會偽裝嗎?”安室透說,“你把這個報告研究清楚,如果琴酒問你,你要把謊圓好,表現得像你做過這個任務一樣。” 愛子咬了咬唇,她還沒做過這種事,如果被琴酒發現了,她會被怎么對待呢? 安室透似乎看穿了她心中的害怕,嗤笑一聲:“連謊話都不會撒,還談什么偽裝?” 愛子啪的一下合上報告:“我能做到!” 她怒氣沖沖地跑回自己房間,把門猛地一摔,然后鎖上。 安室透,你等著! 而安室透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不去在乎那啪的一下摔上的門。 不要生氣,不要生氣。 小孩子就是這樣的。 不能揍她,不能揍她。 時間就這樣慢慢流逝,有一天,安室透突然對愛子說:“你今天和我一起去波洛咖啡廳。” 愛子坐在沙發上,翻著書,聞言抬起頭,有些挑釁地說道:“你不是不讓我去米花町嗎?” 她有一雙叛逆的黑色眼睛,里面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安室透闔了闔眼:“你以后可以去了。” 愛子哼了一聲:“你讓我去我就去啊?” 安室透手上還端著早飯,他盡量平心氣和地把早飯放到桌上,不浪費無辜的食物。 “你是不是又欠揍了?” 愛子把書放到茶幾上,從沙發上跳下來,走到餐桌邊。 “那你也要等我從波洛回來,才能揍我吧。” 她膽子極大地伸出手,把自己那盤早飯從安室透面前拿了過來。 安室透感覺自己忍不下去了。 老虎不發威,就當他是病貓。他總宣稱要揍她,卻從沒付出實際行動,加上他們同居快三個月,已經熟了起來,她自然以為他在開玩笑,繼續沒大沒小,甚至看輕只會放大話的他。 他把愛子提溜起來,扔進她的房間。 “你既然不想出去,就不要出去了。”他對著被丟到床上的愛子說道,“你被禁足了。” 愛子還沒反應過來,安室透就把她的房門關上了。 “喂!等一下!”愛子沖到門邊,轉動把手,發現門被從外面鎖上了。 原來他裝的鎖,不僅可以從里面鎖上,還可以從外面鎖上。 安室透聽著房間里傳來門被拍打的聲音,心情很好地坐到餐桌邊,吃完了幾個月來,第一次一個人吃的早飯。 啊,耳朵清凈了不少呢。 然后他就聽到房間里傳來叫罵聲:“安室透!放我出去!” “你學不會禮貌,你就出不去。”他優哉游哉地走到門邊,對著里面的人說道。 “我cao你媽個逼。” 安室透感覺自己的耳朵被強jian了。 “我本來想今天把你放出去的,看來你想待到明天。” 房間里沒有聲音了,安室透收拾收拾,就出門了。 吃過教訓的愛子第二天早上被安室透放了出來,門一開,就鉆進了浴室。 聽到里面傳來放水聲,安室透想,她還真能忍啊。他還以為,她一天都撐不到,就會求他把她放出去呢。 等愛子洗漱完,出來吃了早飯,又去洗了個澡,收拾收拾,一個小時過去了。 安室透不耐煩地看著表,終于等到她從浴室出來,發現她還洗了頭,現在開始吹頭發。 “你前天晚上不是洗過頭了嗎?”他說,“你就不能等到晚上再洗頭嗎?” 愛子快速給了他一瞥,夾雜著害怕和疏遠:“禁閉結束要洗頭洗澡。” 禁閉?她之前被關過禁閉?在那家沒有名字的孤兒院? 她的頭發濕漉漉得滴著水,打濕了她的衣服。 安室透把她趕進浴室:“快去吹頭發。給你半小時,我等著你出門。” “抱歉。”她咕噥著,“我不知道我還要出門。” 她又變得客氣了。 或許,這是一個樹立權威的好時候。 但又以什么為代價呢? 愛子被帶到了波洛咖啡廳。 果然,昨天不去,今天還是要去的,就像還債一樣。 咖啡廳里坐著那幾個七八歲大的孩子。 安室透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和他們打好關系。” 愛子狐疑地看了一眼安室透,安室透對著那幾個小孩子抬了抬下巴。 愛子只好向他們走去。 打好關系?愛子腹誹,她和同齡人,和年齡更大的人,都處不好關系。和七八歲大的孩子,能處成什么樣子? 后來她才知道,她錯得離譜。 有些孩子七八歲人嫌狗厭,有些孩子七八歲闖蕩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