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我想懲罰你就懲罰你。
暴雨下了一整夜,第二天,愛子發起了高燒。 昏昏沉沉間,她被那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女人從樹底下拉了起來,半拖半拽,帶進了孤兒院里。 頭腦發熱,身體卻在發冷,她腳步虛浮,被領著走進那個禮堂。女人牽著她的手,拉著她一路走到最前面的禮臺,她一轉身,就看到一群孩子正盯著她。幾十個人,大的比她大一兩歲,小的也只比她小一兩歲。他們穿著洗得發白的樸素衣服,一雙雙黑漆漆的眼睛冷漠又麻木,不帶任何好奇地看著她。 女人的手背在身后,站在她的身邊:“以后你就住在這里了,你要叫我河村夫人。” 淋了一整晚的雨,愛子頭暈得厲害,站在高了地板幾寸的禮臺上,感覺天旋地轉,仿佛要掉下去一般。 河村夫人說完,聲音頓了頓,沒聽到愛子回復,便轉向她:“你要回答:是,河村夫人。” “是,河村夫人。”愛子的聲音很輕,身形搖晃,搖搖欲墜,有些站不穩了。 她好想睡覺啊。 “進了孤兒院就別想著離開,逃跑的人是叛徒,會被組織處理。”河村夫人說,既對著愛子,又對著臺下的孩子們,“做叛徒,不僅會害死自己,還會連累親朋好友。” 愛子盯著雙腳,只感覺木質的地板像一個漩渦,要把她吸進去。 這個道理,她當然懂。每個生長在組織里的孩子,都被家長耳提面命,聽著叛徒的故事長大,聽那些叛徒經歷了哪些可怕的遭遇,聽那些叛徒如何下場凄慘,聽那些叛徒的家屬是如何被連累的,直到對組織的畏懼和馴服,深深烙印進他們的骨血里。 但那些聽故事的孩子,會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成為了叛徒和叛徒的家屬嗎?他們會想到,那些遭遇和下場,也會發生在聽話的自己身上嗎? 聽話,是比走路和吃飯更早學會的技能。 然后她聽到河村夫人開口。 “這位就是叛徒的女兒,叛徒的meimei。” 猶如一道驚雷炸響,愛子吃驚地抬起沉重的眼皮,她沒想到河村夫人會說出來,她以為她沒有死,進了孤兒院,一切就既往不咎了。她看向臺下黑壓壓的腦袋,他們都盯著她,冷漠的麻木的眼神消失了,他們打量著她,就像打量一個獵物、一個敵人、一個異己、一個賤民,帶著評估、帶著排擠、帶著敵視、帶著不懷好意。 而站在最中間的,是那個眉角有一道長長疤痕的男孩。 他看著她,眼睛里翻涌著無窮惡意。 愛子感到脊柱竄上一陣寒意。 “我最后強調一點,”河村夫人再次開口,仿佛是故意要在此時說出來,“孤兒院里禁止打架。” 愛子的處境變得很糟糕。 因為叛徒家屬的身份,孩子們很有默契地針對她。在她的床上倒水、故意打翻她的餐盤,甚至把她反鎖在澡堂里,而大人們視而不見,甚至暗中縱容。 叛徒就像過街老鼠,誰都可以欺負。 “放我出去!”她憤怒地拍打著澡堂的門,但沒有人理她。 她試圖把門撬開,撬了一會兒就放棄了,一個人背靠著澡堂門坐到地上。地面冰冷,她抱著雙腿,把頭靠在膝蓋上,看著慘白的墻面和墻角的污垢。 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呢? 人生好痛苦,總是被欺負、被排擠、被孤立、被針對、被討厭、被忽視、被打壓,生活漂泊動蕩,連光都繞開了她,四周的黑暗不被照亮,nongnong的孤獨如墨水般包裹著她。 就連唯一愛她的jiejie,她都失去了。 她大聲地吸了一下鼻子,伸手擦了擦眼角。 Is life always this hard, or is it just when you are a kid? Always like this. 沒有人和她說話,他們像遠離什么病毒一樣遠離著她。上課的時候、做手工的時候、在院子里放風的時候,他們三三兩兩結伴,沒有人帶她一起。 那個眉角有疤的男孩叫哲也,和一個叫勝太的強壯男孩走得很近。有一天,哲也突然暴起出手,舉起餐盤,就往愛子頭上砸去。 愛子反應很快,雙手護頭,身子一矮,往旁邊一躲,只有手臂被餐盤砸到了。 “快住手!”她叫道,“孤兒院里禁止打架!” 勝太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堵住愛子的退路,不讓她躲開。 “誰說我在和你打架了?有人看到我在和你打架嗎?”哲也笑嘻嘻地又是一拳,愛子避無可避,被直直打中鼻子。 她痛得眼冒金星,鼻血直流,眼見哲也的拳頭又揮了過來,下意識伸腿一掃,就把哲也掃到地上。 圍觀的女生驚呼了一下。 哲也從地上爬起來,十分生氣,又是一拳,愛子靈活地一個閃身,一記鞭腿,擊中哲也脖子。 勝太出手了,很重的一拳,愛子伸出手臂格擋了一下,肌rou都被震得發麻,但她迅速補上一個肘擊,正中勝太的肚子。哲也抓住她的腿,往后一扯,她順勢在空中轉了一下身子,跳上長椅。 “你們在做什么?”河村夫人的聲音響起。勝太和哲也立刻松手,爬起來站到一旁。 “我說了,孤兒院里禁止打架。”河村夫人的聲音染上怒氣。 “是哲也和勝太先動手的!”愛子從長椅上跳下去,“他們打我,我只能還手。” “你胡說!我才沒有打你!”勝太心虛地叫嚷起來。 “你攔著我不讓我躲開!哲也用餐盤砸我的頭!還打我的鼻子!”愛子捂著自己流血的鼻子。 “我沒有打你的鼻子。”哲也扯了一下勝太,“有誰看到我打你了嗎?是你先動手的。” 愛子睜大了眼睛:“大家都看到了啊!” 但她環顧左右,發現大家都避開她的眼神。 “可是……就是你先動手的啊!”愛子無助又迷茫,她看向剛剛那個驚呼出聲的女生,“是哲也先動手的,美和,你看到了,是不是?” “我不知道。”美和往后退了一步,不和她對視。 “不可能!”愛子轉向另一個曾經和她一起做手工的男孩,那個男孩因為靦腆而被排擠,是她主動坐到他的身邊,“阿俊,是哲也先動手的,他用餐盤砸我的頭,我還說不要打架,但是勝太攔著不讓我躲開,我被哲也打中鼻子,才出手的,你說是不是?” 阿俊也轉過頭,不去看她。 勝太洋洋得意起來:“河村夫人!你看!就是愛子先動手的!你快罰她!” 河村夫人嗤笑一聲,伸手去拉愛子。 “不!這不公平!”愛子的眼睛蒙上了水霧,死死站在原地,拒絕被河村夫人帶走,“你們怎么能說謊!” “沒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河村夫人手上用力,強硬地把愛子拉到一個小房間,“你違反了規矩,你就要接受懲罰。” “那為什么哲也和勝太不用接受懲罰?”愛子叫嚷起來,“是他們先動的手呀!我沒有違反規矩!大家明明看到了,為什么都不說呢?” “我才不關心誰先動的手呢。”河村夫人拿起打屁股用的藤條,“我想懲罰你就懲罰你,把褲子脫了。” 愛子哭了出來。 為什么呀?這不公平。怎么能這樣!她沒有違反規矩呀。 等愛子把屁股上的傷養好,她發現沒人敢欺負她了,但也更加沒人和她一起玩了。 放風時,他們站在不遠處,竊竊私語地議論著她,看到她過去,就迅速躲開。 她實在忍不住,有一天蹲了很久,堵住一個男生。 “你們為什么都躲著我?” 那個男生抱著頭蹲在一邊:“不要打我!” “你們都在背后說我什么壞話?告訴我我就不打你。” 男生顫顫巍巍地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看著他們后,悄悄對愛子說:“你很會打架,大家都很忌憚你。” “你們不打我,我就不打你們,為什么要忌憚我?” 男孩搖著頭不說話。 “快說!”愛子跺了跺腳,“不說我就揍你,反正也沒人看到。” “我說我說,”男孩舉雙手投降,“你十四歲,年紀算大的,又很會打架,是個勁敵,很危險。” “為什么年紀大就很危險?”愛子很困惑。 男孩哆哆嗦嗦說:“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聽前輩們說,十三歲后是一道坎,十五歲后又是一道坎,而我已經十三歲了……” “所以十三歲會發生什么?十五歲會發生什么?”愛子蹲下來,湊近男孩。 男孩當時也在禮堂,知道愛子打架很厲害,以為愛子要揍他,竟然嚇哭了:“你不要打我……我真的不知道……可能年紀越大打架越厲害吧……我就沒在這里見過超過十五歲的前輩……” 愛子留了個心眼,開始偷聽其他男孩女孩聊天的內容,一些風言風語開始流進她的耳朵。晚上睡在大通鋪,她聽到一個女孩問另一個女孩:“……你要不要和我結伴……” “……你這么強,為什么要和我結伴?” “我不想找比我強的人結伴,你和我結伴,我打頭陣……” 她聽不太清楚,悄悄翻了個身,但那兩個女孩很機靈,一聽到有聲音,就不說話了。 她還聽到一個男孩對另一個男孩說:“你快要十三歲了,今年應該要參加了吧。” 那個男孩說:“我還有幾個月才滿十三歲呢。” 第一個男孩哼了一聲:“那也就是下次,你以為你很幸運嗎?” 所以,十三歲,到底會發生什么? 在孤兒院的時光實在難熬。上午,他們要聽河村夫人講國文、數學和英語。下午,他們被組織做手工,編織毛衣和襪子。吃晚飯前,有一個小時可以去院子里玩耍。一天,愛子看到哲也和勝太在院子里練習掃堂腿。 勝太站在原地,哲也模仿愛子之前對付他的動作,腿伸過去劃一下,勝太跳起來,躲開哲也的腿。 愛子心里暗自發笑,這樣是不可能學會腿法的。之前赤井秀一教她的時候,可是拿了一個靶子放在身前,讓她不間斷用腳去踢的。 想到赤井秀一,她的心情沉重下去,憤恨地踢了一下地上的石子。石子在地上滾過,發出聲音,她轉身離開,沒有注意勝太和哲也看過來的眼神。 晚上,愛子被凍醒。孤兒院的被子太薄,而她被安排睡在窗邊,冷風呼呼地從窗縫往里鉆。 明美很早就讓愛子學習柔道,后來諸星大出現,指點愛子學習截拳道。等到諸星大叛逃,愛子憤怒地想要放棄,卻被明美要求堅持下去。明美甚至要求愛子每天都跑步、跳繩、鍛煉身體。所以她雖然瘦小,身體卻很健康。之前在大雨里淋了一整晚,也只是發個高燒。后來被子被打濕,被關在澡堂里,她也沒有再次病倒。 孤兒院的條件可不好,病倒了也沒有醫生,關在小房間里,給一板藥,有時甚至連藥都不給,任人自生自滅。之前高燒好不容易熬過去,可不能再生病了。 愛子爬起來,想去廚房倒杯熱水,暖暖身體。夜深人靜,她喝完水,又上了個廁所,穿過漆黑的走廊,經過拐角時,突然被平地里伸出的一只腳絆了一下,向前摔去。 “啊!”她驚叫一聲,試圖保持平衡,但一只手按住她的頭,把她的太陽xue往墻壁的直角尖撞去。 十一歲那年,愛子從外面回來,捂著腦袋,扶著餐桌,坐到榻榻米上。 諸星大還沒有叛逃,他看到愛子,就問她想不想吐。 “我不想吐。”愛子皺著眉頭,“我頭好痛。” 明美也還沒有死,她伸手挪開愛子的手,心疼地查看她的傷處:“你怎么又打架了呢?” “是他們先動手的……” “無論誰先動手,你都要護好太陽xue和后腦勺。”諸星大說,“不想吐的話,應該沒有大問題,休息休息就好了,不放心的話,可以去醫院看看。” 愛子護住太陽xue,手背狠狠撞到直角尖,痛得連手臂的神經都麻了。對方一擊不成,抓著她的頭,又向墻角撞去。她疼得不行,手心全是冷汗,卻死活不松手,拼命護住要害。 “用磚頭砸她后腦勺。”是哲也的聲音,他跪在地上,雙腿從后面壓著愛子的雙腿,捂著她的嘴。另一個人,應該是勝太,松開了手,不再按著她的頭,而是拽住她的頭發,往前一拉。 她的額頭猛地磕在了地上。 “他們抓我的頭發。”愛子向諸星大控訴,“我一下就被制住了。” “不要找借口。”諸星大說,“我也是長頭發。” 愛子沒有說話,她躺在榻榻米上休息了一個小時,感覺好多了。 但晚上吃完飯,從后面經過諸星大時,她冷不丁抓住他的頭發。 “現在我抓住了你的頭發。”她說。 明美笑著呵斥:“別鬧,你頭不疼了?” 諸星大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在某個地方掐了一下,她感覺手臂一陣酥麻,瞬間力氣全無。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長發不是弱點。” “你在磨蹭什么?”哲也的聲音有些著急,“快點把她解決掉。” “別急呀,”勝太揪著愛子的長發,又讓她往前磕了幾個頭,“怎么能這么便宜她?她嘲笑我。” 愛子一只手被哲也反制在身后,雙腿也被他壓著跪在地上,額頭一下一下撞擊地面,只有剛剛護著太陽xue的手還能活動,她咬著牙,忍著痙攣,努力伸直手指。勝太終于解了氣,拽著她的頭發蹲在她旁邊,舉著磚頭問哲也:“那我動手了?” “動手吧。”哲也說,鼓勵勝太。 他們試圖偽造出愛子摔倒死亡的意外。 或許是第一次殺人,勝太猶豫了一下,但有哲也在旁邊,他有了勇氣,也不好意思半途而廢,于是深吸一口氣,高高舉起磚頭,對準愛子的后腦勺。 他抓著愛子頭發的手放松了力道。 于是愛子猛地抬起頭來。 在遮住臉龐的散亂頭發間,在通紅出血的額頭下,勝太看到了愛子黑漆漆的眼睛。 她伸手往前一戳,是截拳道中的標指,又快又狠,一下就插進了勝太的眼睛里。 “啊!”勝太尖叫起來,磚頭一丟,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捂住眼睛。哲也嚇傻了,鉗住愛子手臂的手一松,愛子就對準他下巴來了一個肘擊。哲也捂著下巴往旁邊倒去,壓著她雙腿的力道變松了,愛子開始掙扎。 “殺人啦!”她尖叫,“失火啦!失火啦!” 哲也怒極,一拳揮過去,愛子挨了一下,兩人在地上纏斗起來,她一條腿解放出來,蹬著哲也的大腿,試圖活動另一條腿,還不忘大喊:“哲也和勝太殺人啦!廁所著火了!著火了!” “閉嘴!看我不殺了你!”勝太捂著眼睛,撿起磚頭,加入混斗,但腳步聲在走廊里響起 ,有人開始喊:“哪里著火了?” 是的,喊殺人是沒用的,要喊著火。 “廁所這邊!廁所這邊!”愛子費力抵抗著勝太和哲也的攻擊,在混亂中又挨了幾下,所幸沒被打到要害,“著火了!著火了!” 哲也見勢不對,放開愛子,從地上爬起來。 走廊的燈被打開,大家都被吵醒了,跑出房間,河村夫人穿著睡袍出現了,看見還在纏斗中的勝太和愛子,狂怒地咆哮:“住手!住手!來人啊,把他們給我分開!” 勝太一只手捂著眼睛,一只手拿著磚頭,被幾個男生架著拉出了戰局。愛子頭發披散凌亂猶如女鬼,額頭充血,一整片都紅了,手臂被磚頭的尖角劃傷。她甩開拉住她胳膊的女生的手,用衣服擦了擦沾染上鮮血和不明液體的手指。 就像擠爆死魚的眼珠,那樣的觸感…… 勝太叫喚起來:“她戳我的眼睛!” “他要殺我!”愛子怒氣沖沖,“哲也和勝太要殺我!” “胡說!我睡得好好的,你誣陷我!”哲也反唇相譏。 河村夫人忍著怒氣,視線在愛子、勝太、哲也身上掃了一圈,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轉向愛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你給我關緊閉!” “他們要殺我!”愛子撥開亂七八糟的頭發,露出額頭,“他們跟蹤我,把我絆倒,用磚頭砸我后腦勺!” 河村夫人看向捂著眼睛的勝太:“你眼睛怎么回事?” 她語氣里充滿了危險的意味,勝太敏銳地感覺到不對,他以為她會關心他的傷勢,但現在更像是問責,他支支吾吾起來,嘗試著把手拿開:“就是被戳了一下……” 鮮血和膿液從眼眶里流出來,有女孩尖叫出聲,他立刻又把手蓋了回去。 “你瞎了。”河村夫人下了論斷。 “我還有一只眼睛!”勝太緊張起來,“我沒瞎!我看得見!” “你以為你是朗姆?”河村夫人冷笑,“一只眼睛就是沒用的廢物。” 她拿出手機,打電話把保安叫上來,或許是預料到自己的命運了,勝太害怕地胡言亂語起來:“一只眼睛比兩只眼睛更有優勢!” “你兩只眼睛,和別人聯手偷襲一個小女孩都失敗了,一只眼睛,還有什么優勢?”河村夫人等著保安出現,不耐煩地揮手,“孤兒院不養廢人,把他帶走。” 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出。 愛子也意識到什么了,即使恨勝太恨得要死,她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手指神經質地在背后抖了幾下,竟然開口問河村夫人:“要把他帶去哪里?” “去廢物該去的地方。”河村夫人看向愛子,“你問那么多做什么?你也要關禁閉。算你運氣好,撿回一條命。” “哲也!哲也!我很厲害的!我只是一時不察中了招!”勝太開始掙扎,叫喚起同伴的名字,“我被帶走了,你之后怎么辦?” 哲也避開了勝太的眼神。 “我叫你們不要打架你們還打架,”河村夫人轉向剩下的孩子們,“不讓我看到就算了,結果還把自己搞傷了,真是蠢貨,偷襲都不會。” 她其實不介意孩子們在背地里怎么打來打去,更不介意一個殺死了另一個,但把亂子捅到她面前,就是明晃晃在打她的臉,踐踏她的權威。而且,再怎么打架,都不能造成肢體損毀,這是孤兒院的紅線。 她還是不解氣,繼續罵道:“看上去個子高高大大的,結果這么蠢,蠢得要死,死了活該。” 孩子們都不敢說話。 河村夫人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有些不自然地遮掩道:“以后不許打架了,聽到沒有?讓我抓到就統統關禁閉。” 她轉向哲也:“尤其是你,給我皮繃緊了!不要耍滑頭!” “我知道了,河村夫人。”哲也低眉順眼,極大地取悅了對方。 勝太的聲音消失在走廊深處,過了一會兒,膀大腰圓的保安重新出現,架起愛子的胳膊。 “不要關我禁閉!”愛子心中充滿恐懼,“我才是受害者!為什么不關哲也禁閉?” “你是想去陪勝太嗎?”河村夫人問。 愛子立刻不說話了,手指又神經質地抖了抖。 她被扔進一個小房間,門一關,世界就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