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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名柯乙女]廣田愛子決定去死在線閱讀 - 第15章:騙子我才不相信你

第15章:騙子我才不相信你

    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是默然忍受命運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無涯的苦難,通過斗爭把它們打掃干凈。這兩種行為,哪一種更加高尚?

    死了,睡著了,什么都完了。要是在這一種睡眠之中,我們心頭的創痛,以及其他無數血rou之軀所不能避免的打擊,都可以從此消失,那正是我們求之不得的結局。

    睡著了也許還會做夢。但當我們擺脫這具腐朽的皮囊,在那死亡的睡眠里,究竟將要做些什么夢?這不能不使我們躊躇顧慮。人們甘心久困于患難之中,也就是為了這個緣故。誰愿意忍受人世的鞭撻和譏嘲、壓迫者的凌辱、傲慢者的冷眼、被輕蔑的愛情的慘痛、法律的遷延、官吏的橫暴和費盡辛勤所換來的小人的鄙視,要是他只用一柄小小的刀子,就可以清算他的一生?誰愿意負著這樣的重擔,在煩勞的生命的壓迫下呻吟流汗,倘不是因為懼怕不可知的死后,懼怕那從來不曾有一個旅人回來過的神秘之國?是它迷惑了我們的意志,使我們寧愿忍受折磨,不敢向我們所不知道的痛苦飛去。

    這樣,重重的顧慮使我們全變成了懦夫,決心的赤熱的光彩,被審慎的思維蓋上了一層灰色,偉大的事業在這樣一種考慮下,也會逆流而退,失去行動的意義。

    明美走下出租車,走上碼頭。

    琴酒的身影出現在集裝箱后,旁邊是伏特加。

    她沒有看到志保。

    愛子仍舊被關在家里。

    從被鎖住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有放棄逃出去。她從明美的抽屜里翻出一個發夾,掰直,插進鎖孔里,學著電視劇里的特工撬鎖。但她沒學過撬鎖,只知其形,不知其意,搗鼓了半天,都沒有成功,甚至把鎖給弄壞了。

    她開始撞門,門是向外開的,被家具從外面堵住了。

    或許,在搬進來的那一天,明美就有所準備。

    門把手已經被愛子掰斷了,橫亙在她和自由之間的,只剩下光禿禿的一張門板。但這門板如此牢固、如此堅不可摧,好似命運的鐵籠,嘲笑所有妄想發起挑戰的狂徒。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次又一次往門上撞。她肩膀疼得不得了,斷掉的把手孔劃破了她的衣服和皮膚,流下鮮血。但她沒有放棄,仍舊一次又一次地用身體撞擊著門板。左肩撞疼了,就用右肩撞,右肩撞疼了,就用左肩撞。她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小獸,令人心碎地掙扎著。

    把手斷裂處的金屬刺扎進她的rou里,她摸了摸,一時半會兒沒找到那根刺。

    她坐到地上,開始哭泣。

    哭了一會兒,她找到不知什么時候被丟到床上的手機,開始給明美打電話。

    明美沒有接。

    再撥。

    依舊沒有接。

    再撥。

    再撥。

    再撥。

    她給志保打電話。

    志保也沒有接。

    現在該怎么辦?愛子背靠著門,呆呆地看著臥室。

    過了一會兒,她開始給明美發郵件,給志保發郵件。

    她發了好多好多封郵件,打了好多好多次電話,但沒人回她的郵件,也沒人接她的電話。

    她把手機扔回床上,把目光轉向窗戶。

    她慢慢走向窗戶。

    這里是一戶建,但坐落在一個小山坡上,需要爬一段樓梯才能進入玄關。她試圖打開窗戶,果然,也被鎖住了。

    她把臉貼在窗戶上,觀察著外面的情況,大概是二層樓的高度,下面是矮灌木叢。

    好了,就從這里出去吧。

    梳妝臺的椅子是塑料的,她就拿裝了化妝水的玻璃瓶去砸窗戶。她沒有經驗,不知道要從角落砸,竟然去砸窗戶的中心,砸碎了幾個玻璃瓶,也沒有把窗玻璃砸破。

    已經沒有玻璃瓶了。

    她站在原地思索了一會兒,意識到問題的關鍵,拿起裝了卸妝水的塑料瓶,用瓶蓋去戳窗玻璃的角落。

    她連續不斷地發力,沒有任何間隔,又快又猛地砸著那個角落。

    很快,她聽到窗玻璃傳來一聲清脆的碎裂聲。

    她的眼睛亮了起來,繼續去砸玻璃。卸妝水的瓶蓋已經凹了進去,她就用其他塑料瓶,甚至舉起那把塑料椅,站在梳妝臺上,用椅子腳去砸玻璃。

    一層玻璃碎了,還有一層,而她已經氣喘吁吁、精疲力盡。

    “那不是安眠藥。”明美看向琴酒,沸騰的焦灼的內心,慢慢涼了下來。

    “我什么時候說過那是安眠藥?”琴酒嘲諷地看著她。

    是啊,他沒有說過那是安眠藥,是她一廂情愿地認為那是安眠藥……

    她眨眨眼睛,試圖做最后的掙扎。

    “志保呢?”

    “她可是組織里的紅人,又怎么可能讓你帶走呢?”

    如果人太想要做一件事,又沒有退路,就很容易走上絕途。

    而她太想要,太想要離開組織了。

    槍聲響起,明美倒在地上。

    這次行動的第一滴血,是那個為了阻止他們搶銀行而被殺死的警衛。

    或許,從那一刻開始,從因這次行動而死的第一個人開始,這次行動,就被蒙上了不詳的陰影。

    廣田健三死了,是她委托毛利小五郎找到對方的。

    廣田明也死了,是她親手把“安眠藥”加在飲料里的。

    如今,終于輪到了她。

    殘陽如血,黃昏的碼頭,她倒在地上,看著白晝慢慢變為黑夜,看著烏鴉飛起,盤旋在遠處的天空。

    I  tried  so  hard  and  got  so  far,  but  in  the  end,  it  doesn't  even  matter.

    It  doesn't  even  matter.

    “喂!堅持住啊!”江戶川柯南跪在她身邊,焦急地喊著,但她能感到生命力從自己身體里不斷流失。

    沒事的,不要為她擔心,不要為她難過。她死了,她解脫了,從人世無涯的苦難中解脫了。

    再也沒有痛苦,再也不需反抗,再也不用承受,再也不會流淚。

    她只是,放心不下,她的兩個meimei啊……

    愛子還那么小,志保還在組織,她走了,她們該怎么辦呢……

    她拿出新買的手機,把早就設置好的定時郵件提前發送,用盡最后一口氣,刪掉剛剛發送成功的兩封郵件。

    然后她就永遠地閉上了眼。

    叮的一聲,郵件發送到目標對象的手機里,還在砸玻璃的女孩停下動作,看向被丟到床上的手機。

    她慢慢走向那部手機,拿了起來。

    “愛子,”那個沒有署名的新號碼如此寫道,“對不起,我不能來接你了。你要自己活下去,逃出去。門鑰匙在床底的鞋盒里,錢在抽屜里,拿上直接去美國大使館,說你要申請FBI的蒸發密令,擔保人是赤井秀一。”

    淚水落了下來,她看向床底,那里確實有個鞋盒。

    “騙子……”她喃喃,“我才不相信你……”

    她站在那里,久久地站著,一動不動。忽然,她猛地轉身,用盡全力,沖向窗戶,用自己的身體去撞那個已經布滿裂紋的玻璃窗。

    最后一層玻璃破碎,她抱住頭,蹲在地上,碎玻璃紛紛揚揚地從上方落下,扎在她的手背上、扎在她的手臂上、扎在她的后背上。

    她拔掉身上的碎玻璃,拉開抽屜,把錢裝進口袋,拿上手機,踩著椅子,爬到梳妝臺上,又爬到窗沿上。

    窗沿很窄,她扶著滿是碎玻璃的窗框,慢慢站了起來,將身子探到外面。天色逐漸暗了下去,如血的夕陽快要沉到地平線下。她的淚水和汗水已經干涸,被黃昏的冷風一吹,全身都在發抖。她垂下眼簾,看著腳下的矮灌木林,一咬牙,就從窗戶里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