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小春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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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呢?”舒窈握緊手中杯子。 后來…自然是步步高升,飛黃騰達。 當上坐館,站穩腳跟后,舒龍第一反應是派人返鄉接小春與阿媽來,卻得知,雖然錢年年有寄,但小春家早已人去樓空,不知而今何在,連阿媽也病逝多時,這些年寄的錢,全打了水漂。 筒子樓內,電風扇嘎吱嘎吱轉,李萍放下空碗,繼而道:“阿爸去出任務之后,還是趕在我生日前夕平安歸來,那時我還不知道他的任務與舒龍有關,阿爸并未告訴我,或是不想破壞大好生日氛圍…我還記得那一回阿爸給我帶了一個很新奇的吃食,現在已經很常見——是生日蛋糕,我們那個年代過生日都是吃荷包蛋配長壽面,誰見過蛋糕?還要點蠟燭許愿,都是第一次見,好新鮮。” 李行看向李萍,她說到許愿時,忽然頓住,鬢角銀絲掩不住她昔日風華,李萍眉目舒展,輕輕一笑,溫和如春水的笑,恰似那年她捧著蛋糕,在心底悄悄許下愿望時,唇瓣偷偷抿出的一彎笑意。 她祝愿一家人平平安安,亦愿阿爸能放下對舒龍的偏見,三愿… … 或許是她愿望太多,老天以為她貪得無厭,所以一個也沒能實現。 七月流火,暴亂惡化,愈演愈烈,港內市民人心遑遑。 李萍掛念阿爸安危,一次次讓他小心再小心,然而不得天不遂人愿,縱使千叮嚀萬囑咐,也防不出意外,一次拆彈行動的失敗,導致連同李萍阿爸在內的十人三死七傷。 壞事總是接踵而至,李萍還未從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中緩過神,相守近二十年的愛人驟然離世,令李萍阿媽身心崩潰,一病不起。 李萍心底無比后悔,為何在阿爸尚在人世時,她未能與他多說兩句話?為何還與他賭氣數日?李萍傷心欲絕,可再看一眼尚在病床上的阿媽,也只能擦干眼淚,讓自己學會堅強。 她獨自一人主持了阿爸的葬禮,葬禮當天,在重重黑影之中,她仿佛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再一抬頭,又消失不見。 此后半年里,李萍一直奔波于醫院與家中,期間始終未見舒龍,她亦無心記掛他,阿媽日益嚴重的病令李萍忙得焦頭爛額,請護工價格高昂,即便有港英政府的補貼也不足以支撐,她不得不從學校退學,以便騰出更多的時間照顧阿媽。 可一日前去清繳費用時,卻被前臺護士告知,費用早已清繳殆盡,另有續存的治療費。 李萍連連追問是何人繳清。 那護士一臉疑惑道:“好像是個男的吧,高高瘦瘦,奇怪,你不認識他嗎?” 李萍頓住,下意識覺得那人就是舒龍,一時間心中又酸又澀,百感交集。 她回到病房后,就看見里面亦有一個護工在照顧阿媽,見到李萍后,也只是告知她:“有人托我轉告姑娘,安心回去讀書,以后有幫姑娘照顧人。” 來年三月春,太平山杏花滿山飛,似隆冬一場新雪,纏綿病榻半年之久的阿媽出現心衰之癥,搶救半月,還是因心衰離世。 阿媽離世前,握著李萍的手,蒼白的唇發出幾近不可聞的聲音:“萍萍…阿媽臨到終了,才明白人這一生就是流光一瞬,離愁一身,處處都是分別,所以不要為阿媽哭,也不要為阿媽難過,這輩子有你阿爸陪伴,還有你這么乖巧的女兒,我已經知足了…萍萍,你記得,千萬要活得快樂些,你能平安順遂,阿媽九泉下也能安心瞑目……” 李萍滿目悲愴,淚如雨下,一聲聲喊著“媽”,可再也沒有母親溫暖的懷抱,會摟著她哄著她,叫她不要哭。 不過一年,她獨自一人主持了兩位至親的葬禮,面對賓客默然的“節哀”,她也只能勉強地扯一下唇,點頭應“好”。 阿媽葬禮結束后,李萍恍恍惚惚送走滿堂來賓,獨自一人走出太平山,只見梨花暮雨,燕子空樓,她才驚覺,原來這一年的春天已經一去不復還了,她的阿爸與阿媽也一去不復還了。 天邊轟隆一聲,下起了瓢潑大雨,她蹲在雨里嚎啕大哭,身上卻沒有沾上一點水。 李萍隔著朦朧淚眼抬起臉,舒龍半個身子站在雨里,嘩啦啦的雨水從他眉骨淌下,他為她撐著傘,他沒有叫她莫哭,亦沒有一句安慰,只是她哭多久,他便陪了多久,直至她哭得累了,他才拉起李萍,替她擦去眼淚。 此后,李萍獨自一人開店,舒龍依然是第一個到店吃飯的人,夏天時,正是在舒龍來店滿一年之際,芳心易亂,她與他順理成章地走在了一起。 轉眼兩年過去,舒龍與李萍感情日漸升溫,只是起初那隨意一句謊言,還是如一道縫隙橫在兩人當中,舒龍不敢去賭將身份告知與李萍的后果。 愛情中的隱瞞與謊言,小小裂縫也會變成千丈溝壑。 起初濃甜蜜意一過,日子回歸柴米油鹽醬醋茶,兩人也時有爭吵,李萍問舒龍為何日日早出晚歸,舒龍只講賺錢養家,再問賺什么錢,又講不出話。 一日爭執離家后,舒龍到酒吧買醉,醉意熏熏要歸去時,忽在隔壁戲樓見到一道婀娜倩影,等他腳步頓挫,抬腿就要追上去,沒走幾步又不慎摔了一跤。 不等他爬起,李萍一臉焦急地從后趕來,她攙扶他回了家,一面給他喂醒酒湯,一面替他擦著熱汗,口中喃喃:“我以后也不多問你了,這世上誰沒幾個秘密…不知道也無妨,你以后別去喝酒,飲酒傷身。” 舒龍意識模糊,只有嘴巴動了動,可聲音太小。 “怎么了?是渴了嗎?”李萍沒聽清他在說什么,又憂心他口渴,彎腰附耳一聽,才聽見他口中細聲細語,接連不斷地喚著:“小春、小春……” 霎時間,李萍血液好似凝固,她手中湯勺險些滾落在地。她也不知當時她是花費多大力氣,才能忍住不去問他——小春是誰? 她安安靜靜等舒龍醒來,等著他急匆匆要出門。 李萍只平靜地問了句:“你要去哪?” 舒龍面容一僵,道了句:“今日早班——” 李萍一動不動,只有緊盯著一桌未動早點的目光漸漸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