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過往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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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嬸到點下班,招呼一聲便離去,李行照顧阿媽睡下,再返回堂廳。 與舒窈兩兩相對,一時無話,他自顧自坐在狹窄的餐桌邊,靠著椅背,靜靜看著她吃飯,舒窈吃相文雅,一口一口慢條斯理,李行目不轉(zhuǎn)睛,看得入神。 舒窈被盯得不自在,想叫他別看,話到口,也沒說出來,又將一口河粉咽下,才隨意問聲:“你不餓嗎?” “來時吃過了。”李行看她杯中見底,又替她倒了杯水,冷熱摻半,入口將溫。 舒窈抬手接過水杯,杯子相交時,他的指腹滑過她的手背肌膚,光滑細(xì)膩,觸手生溫。 舒窈愣了下,手心一滑,水杯落地,“哐當(dāng)”一聲,砸了個粉碎,一抬頭,正見李行一臉坦然,仿佛什么也沒做,舒窈只能瞪一下:“誰叫你亂摸我。” “你好好吃,我來收拾。”李行起身,拿掃帚將玻璃碎掃干凈,又起身去廚房,看了眼櫥柜中落了一層薄灰,許久未曾使用的杯子,回頭對她道:“等我一下,我去買杯子。” “你家連多余杯子都沒有?難道你平時不喝水?”舒窈嘟囔一句。 “你剛剛用的是我的。”李行不以為然一笑,回一句。 她被噎了一下,又道:“那真是活該碎了。” 李行讓她慢慢吃,自己轉(zhuǎn)身下樓,轉(zhuǎn)眼屋中空空,她百無聊賴地等著他回來,忽然聽見里屋一聲巨響。 舒窈一個激靈彈起,莫不是他阿媽——未多想,她起身去敲了敲門,喊了一句:“阿姨還好嗎?” 沒有回應(yīng),舒窈心生擔(dān)憂,干脆推門而入:“阿姨——” 只正李行阿媽正半倚在床檐,神情恍惚,大約是不慎翻身撞到床邊,舒窈蹲下,她從未照顧過人,一時心慌,只得一邊手忙腳亂將人扶起,一邊詢問她有沒有事。 老婦人緩了許久,才癡癡搖頭,她抬起頭,也許此刻正是她難能清醒之時,初見時那道濁濁目光變得清澈,她凝望了舒窈許久,才開口:“你是哪里來的姑娘,真標(biāo)志…” 舒窈張張嘴,一時也不知怎么說。 哪知老婦人抿唇一笑,道:“你就是阿行說的同學(xué)嗎?” 同學(xué)?舒窈一怔,李行原來還讀過書?瞧著也不像——她又回憶起李行留在便利條上的字,雖說龍飛鳳舞,稱不上好看,但也不是他口中自稱過的“沒文化”。 舒窈不禁有些好奇,李行在學(xué)校是何種模樣?一想到初見時他那冷淡的死幅樣子,或許比她還討人嫌…不對!她才不是討人嫌,是他們不配! 婦人笑得眉眼溫柔,她笑起來和李行極像,像一幅驚世畫卷徐徐展開,連眼角皺紋都好似寸寸淡去,那一瞬間風(fēng)華依舊,舒窈好似尋見那張黑白舊照上的昔日秀麗神采。 舒窈驚艷萬分,緩緩回過神,依然能從她溝壑叢生的臉龐上窺見美人舊日輪廓,令人止不住感嘆歲月奪去她的一張美人皮,卻并未奪取她一幅玲瓏剔透的美人骨,一顰一笑,風(fēng)采不減。 只聽婦人道:“阿行一直講他和一位同學(xué)要好,原來是這么靚的女仔…今天見到,我總算安心。” “李行…他說了什么?”舒窈未忍住問,他在學(xué)校還有朋友?倒是比她好些,不過這“同學(xué)”與他關(guān)系還真是好,竟然讓他阿媽誤以為她是… “他講你待他好,會教他功課,一起下學(xué),老師抽問還會幫他,罰站了也陪著他,真是好啊——” 婦人一面說著,一面笑著,眼底閃著淚花,她目光在房中一轉(zhuǎn),像是要在屋里尋著什么,看了一圈,才抬起顫顫巍巍的手指,指向墻角一幅泛黃卷邊、潦草至極的畫,婦人艱難地支起身,一步一抖,舒窈想去扶,又被婦人拂開:“別擔(dān)心,我還能行,來,快來看看——” 她小心翼翼地將那幅畫握在手心,又輕輕攤開,遞給舒窈看,畫上是兩個涂成黑色,看不清相貌的小人兒手挽手走在放學(xué)路上,如此簡陋,宛如小孩涂鴉的畫,卻被婦人捧在手心,視若珍寶,遞給舒窈,一臉自豪地講:“這個就是你送給阿行的對不對?去年阿行過生,他回來給我講,他也收到禮物了,是他同學(xué)送的,那還是他頭一回收到禮物,我也高興壞了,便替他收好,不過這紙啊,還是不筋實!你看,這才過半年就黃了卷邊,我當(dāng)時就跟阿行說了,要把這畫拿去裱起來,他還不準(zhǔn)我去,說是浪費錢,看這孩子,就是倔得很,一點也不聽話。” “浪費幾個錢又怎么了,朋友的東西就要珍惜才對,這孩子節(jié)約慣了,你千萬別怪他——” 舒窈遲遲未講話,她心底有幾分心酸,也許是,知曉婦人清醒次數(shù)或是不多,雖然而今把她錯認(rèn)為李行“同學(xué)”,也并未解釋,任著婦人往下說。 “阿行這孩子性子不壞,他長這么大,從沒做過什么錯事,除了那回…但他,他不是故意的,他不是……”婦人說到這忽然哽噎難鳴,話語戛然而止,臉上笑意也一下僵住,她手指飛快地擦去眼角一抹淚,又抬起臉:“瞧我把話說遠(yuǎn)了,阿行他啊,只是執(zhí)拗得很,認(rèn)準(zhǔn)了的事一定會做到,你是他朋友,要多替阿姨擔(dān)待擔(dān)待他。” “如果他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你告訴阿姨——我?guī)湍憬逃?xùn)他,他從小便沒朋友,阿姨希望你千萬不要……”婦人抬起骨瘦如柴的雙手,緊緊握著舒窈的手,眼底包含希翼,藏著一位母親對兒子最深沉的愛,她望著舒窈,近乎懇求地凝望她,期望她這位“朋友”能與他好好相處,不要離開他。 她的眼神令舒窈心頭涌起一陣難言酸澀,一瞬之間竟講不出拒絕的話,不由自主點了頭,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聲音艱澀:“阿姨放心…我會的。” 婦人這才安了心,重新坐回床上,望著舒窈,口中未停:“阿行馬上也要成年了,他一直不肯好好讀書,如果可以的話…你能幫阿姨勸勸他嗎?叫他別整天想著去掙錢,好好念書,腳踏實地,才是正道。” 馬上成年?李行今年都二十了。 舒窈心底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她開口詢問:“阿姨,我突然忘了,今天…是哪年哪月哪一天?” “傻姑娘,今天是清明呀,1986年清明,阿行告訴我同學(xué)要來,我早早做好了青團,待會熱了,你可要好好嘗嘗…咳咳…不知怎么了,今天頭疼的厲害,阿姨先躺一會…”婦人咳嗽幾聲,聲音越來越小,不知不覺沉沉睡去:“待會等阿行回來給你熱——” 舒窈一下捂住嘴,淚珠滾滾而落。 她依舊活在過去,不知今夕何夕。 舒窈始終在想他阿媽的話,心情復(fù)雜,見李行回來,立馬放下筷子:“我吃飽了。” “多吃點,寶貝太瘦了——”他給她倒了杯水,看著她小巧的下巴,遞上去。 舒窈打量著這個杯子,極其漂亮的水晶杯,花紋雕刻得精致繁瑣,倒是她喜歡的風(fēng)格,但舒窈喜歡的東西從來就沒有便宜貨,她暗自猜測,這杯子應(yīng)當(dāng)價格不菲——虧他阿媽還說他節(jié)約,才怪! “也不許叫我寶貝!”也許是他日日投喂,她相較之前,已經(jīng)長些rou,氣極時臉頰兩側(cè)鼓起,看著有幾分嬌憨。 “……”李行沉默幾許,反問她:“那大小姐覺得,我該叫你什么?” “總之…不許叫寶貝!” 李行低笑一下:“在床上這么叫大小姐,也未見你說‘不許’,窈窈未免太無情,一下床就翻臉變樣?” 一聽“床上”,舒窈臉上升溫,反應(yīng)極大地?fù)渖蟻硪幌挛嫠淖欤滔潞菰挘骸澳阍俑以谕膺厑y講胡說八道,小心我縫上你的嘴!” 李行順勢摟住她,彎一彎唇,刻意逗她:“看來大小姐更中意我私下叫你…是嗎?” “你!”舒窈氣得牙癢癢。 “我怎么了?”李行明知故問。 “你天天惹我生氣,真想叫爹地扔你去填海…”舒窈嘀嘀咕咕。 “大小姐真的舍得?”李行在她未注意之時摸上她的指尖,細(xì)細(xì)撫摸,或許她是知曉的——但李行早早趁她無知無覺間,便一點點侵入她身邊,那些潤物細(xì)無聲的舉動早已令她放下渾身倒刺,習(xí)慣他的存在。 奈何她自己尚未發(fā)覺這些細(xì)微的舉動。 “你以為你是誰?我憑什么舍不得你。”舒窈一哼,臉皮真厚! “還有,你帶我來這干嘛?我可告訴我,我不會因此對你心軟——”像是欲蓋彌彰,舒窈說得鏗鏘有力,她才不會因為他阿媽的一番話,便放下戒心…… 李行答非所問,慢言細(xì)語:“我從小在這里長大…你想聽我的故事嗎?” 他側(cè)目,一動不動看著她問,幽黑的瞳仁像一圈圈漩渦,無端吸引人,方才他阿媽的話,實在令舒窈好奇不已——他念過書?他在學(xué)校是什么樣子?他那位“同學(xué)”又是何人? 但他要來問她,答案肯定是“不想”,剛出一聲:“我才不…” 轉(zhuǎn)念一思索,古人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百勝——一定是她不夠了解他,才會令自己次次輸人一頭,于是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既然你非要講給我聽…那我就勉為其難聽一下。” 分明是自己想知道,但出口卻別扭得不行,李行低笑一聲,真可愛啊。 他沒有拆穿她,只是三兩下收拾好餐具,擦凈雙手拉起舒窈,帶著她往沙發(fā)上坐。 舒窈雖不知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順著他將要坐下時,又聽李行叫了一聲:“等等。” “又怎么了?”舒窈皺眉看他,他真煩人! 李行掃一眼陳舊的沙發(fā),這張年事已久的漆皮沙發(fā)經(jīng)過歲月的洗禮早已斑駁不堪,露出里頭的海綿芯與怎么也洗不盡的污漬,他動作麻利地脫下外套,墊在沙發(fā)上,才讓舒窈坐上去。 平平淡淡的一個舉動,讓舒窈心底淌過一絲熱涌… 她極仔細(xì)地打量李行,好像,他看上去也沒那么討厭了。 李行與她一同擠在狹小的沙發(fā)上,頭上的吊風(fēng)扇呼啦啦得轉(zhuǎn),發(fā)出一陣咔嚓咔嚓的聲響,遠(yuǎn)處誰家飯菜飄香,在這一片人間煙火氣里,他緩緩說起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