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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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云的生活并沒有因為嫁給了一個金龜婿而變得一帆風順。 現實生活不是小說故事。它有著一雙摧毀萬物的巧手。任何人在它的手下一揮,都會被殘忍且冷酷地將rou身剝開,露出內在極為脆弱且無助的本我。人間不失為是十八層地獄之中的一層。理想會被毀滅,真相會被掩埋,剝削會被認可,一切尤為違背人心的事情都會變得普遍。 有的人不再抵抗,而有的人仍在堅守。姨媽又來借錢了。這次是什么理由呢?徐小云都聽膩了。她低眸,看著地面,全然沒有把姨媽所說的陳詞濫調聽進耳朵里。應該是姐妹的緣故,姨媽和母親的樣子極為相似,從前的她對姨媽唯命是從,很大部分原因是這張面目可憎的臉龐。 “你聽我說,你表弟要上學了,錢是一定要給夠的。不然,他會被同學老師瞧不起?!?/br> 沒有人會瞧得起一個被寵壞的太子爺,徐小云想道。她看著姨媽,不禁設想母親要是在世,可能也是頂著這張“慈母”模樣,整日腆著臉面找自己要錢。 “之前的錢你還沒給我?!?/br> “那些錢等我發工資就還你。咱們是一家人,你還怕我欠你不成?你也不想想,你當初能來上海,不都是我看你沒爹沒娘,一個女孩兒可憐。不然,你現在早就在山溝溝里餓死了。再說,你現在學的本領,哪一個不是我教你的?喲吼,現在有后臺了,就敢忘記爹媽是誰了吧?” 每當姨媽聽到徐小云提及還錢的事情,她便會狗急跳墻地對侄女進行一番教誨。 實話實說,徐小云知道姨媽對她有恩。十六歲沒有文憑,沒有技能,沒有背景,一個孤女只身跟著最后一個親人,從貴州山區來到上海魔都。一雙腿從火車站踏出的那一刻,就從未在奔跑的路上停下。姨媽說,她這輩子沒有享福的命。所以,她必須馬不停蹄地跳進社會這個大染缸里,和所有人開始爭一口飯錢。 起先作為學徒的月薪只有五百塊錢,其余沒有任何津貼和福利,而未成年的徐小云只是一個可隨時辭退的臨時工。五百塊錢租不了房子,姨媽收留她,給她一張鐵架床和一張被子,讓她一年四季都住在陽臺,每月還需收取一百塊錢的租金。 一個孤苦伶仃的小孩早已接受人性是貪婪的事實。她覺得,這一份工作比以前好太多了。她不必靠天吃飯,看著一望無際的梯田被水淹沒而無能為力;也不必受人指點,聽著無聊的村民將她刻畫成一個天煞孤星。倔強的她裝作聽不見,裝作無所謂,可是每到入睡,她總免不了獨自飲泣。 活著比死去更需要勇氣。隔天,她再次將被淚浸濕的枕套換下,頂著一雙紅腫充血的眼睛下地干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的一日就是如此枯燥無味。她的手、她的腿、她的皮膚被曬得黢黑,肌理被烤得龜裂。她已然活成了一個年老色衰的老太婆。 她比大樹還要沉默。誰人見到她,都不會把她掛在嘴邊。她在人們的心中死去,一同與家人死在那場事故里。村民的口舌逐漸不利索了。他們不再把招娣掛在嘴邊,因為村里有數之不盡的“招娣”。他們路過瞥見,也不曉得這個老家伙是誰。 招娣的故事,已是老生常談,不足以讓大伙兒開心啦。 徐小云自認為比大多數人要幸運得多。她一到上海就有工作,無須終日如孤魂游鬼徘徊在就業市場,亦無須整夜如流子乞兒飄蕩在橋洞底下。她雖然只有五百塊錢,但不代表未來的她只能掙五百塊錢。她堅信著,只要死命地抓住機會,生活是可以好起來的。后來,她的生活如愿有了起色。她那與年紀不匹配的能力和性格,得到了老板的賞識。 荀子曰:人性本惡。姨媽眼睜睜看著系在侄女脖子上的狗繩斷開了。她看見侄女搬離家中,心中不可名狀的嫉妒之心猶如強酸咕嚕翻涌。她就是看不得侄女過上好日子。而后,她為了安撫內心的不平,便把侄女發工資的日子比自己來月經的次數記得還要清楚。 她恬不知恥地向侄女索要錢財,卻不知徐小云之所以默不作聲,不是因被誤以為的性格軟弱,而是她需要歸還恩情——她從不想要欠任何人情。姨媽不知道貪婪是一個無底洞,更不知道總有一天,徐小云會像一個瘋子一樣撲向她,并用鋒利的甲刃狠狠地劃破她的臉皮。 姨媽收到錢后,方才吹鼻子瞪眼的模樣,一瞬間喜笑顏開地說起無聊的玩笑。她夸侄女長得越來越漂亮,臉蛋越來越紅潤,似乎有了男人的滋潤。這一句看似無意的話如同一顆驚雷扔在徐小云的心上。她面色如常地看向姨媽那張虛偽的臉,直至看得對方寒毛直豎,才悻悻然地走了。 徐小云對性愛的理解尚且停留在快感的層面上。她覺得,和男人zuoai會讓女人發生外在的變化,這種錯誤的認知是極為離譜的。她感到不忿,仿佛一個思想刻板的老人不愿聽到任何有關于打破舊有觀念的言論。當青蛙跳到井外,看到周圍從未見過的世界,它是否會重新回到井底呢? 打開門的那一刻,莫莉明確卻不明晰地感受到徐小云有了變化。她們深深地對視著,仿佛對彼此隱瞞的事情都已心知肚明。 一碼事歸一碼事,公私事情都需算清。徐小云像往常一樣,向雇主點頭示好,接著在玄關換上一次性居家鞋,提著工具走向浴室。莫莉無事可做,便在客廳翻著雜志。可是,她心神不寧,看什么都是過眼即忘。大約過了一個小時,雇主所需清潔的地方均已處理完畢。 莫莉看到徐小云穿著灰藍色的制服,神情躊躇不定地站在不遠處。她把惹人心煩的雜志合上,放到桌面,對著左上方的人,說道。 “你隨便坐吧?!?/br> 因為這么慷慨的一句話,徐小云似乎輕松不少。她坐在莫莉對面的沙發上,老實地把坐姿端好,微微垂眸,看著桌面。莫莉翹著二郎腿,把手搭在膝蓋上,拇指指腹摩挲著食指指腹,似乎在思考接下來的問題。經過一番考量,她措辭嚴謹地問道。 “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婚姻不應該押在一個陌生男人的身上?” 徐小云看著莫莉,沒有作聲。 “現在,我才是那個外人。我沒有資格對你們的婚姻做任何評價。當然,我承認:我心里有怨、有恨。這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了。我不了解你為什么會答應他那兒戲一般的要求,我希望只是你能知道,瞻博背后的龐大家庭不是你能融入的。他有很多事情,也是你無法理解的。你要是后悔,現在還來得及。” 后悔了,然后離婚,再然后呢?是不是曾經享受的南瓜馬車會在十二點鐘變成泡影?噢,差點忘了,徐小云不是灰姑娘。她沒有水晶鞋,沒有蓬蓬裙,也沒有天人相助。她只是一個淹沒在人群之中的平凡女人。童話故事是假的,現實世界沒有王子。她已經不做夢了。 “莫小姐……” 莫莉終于等到徐小云從沉默的汪洋里冒出頭。她全神貫注地聽著對方繼續說道。 “我想得很清楚。我和裘先生是不會離婚的。我不愿意,他也不愿意。” 徐小云簡短地講述完,便把嘴巴重新閉上。她不想解釋太多,因為她想保護裘瞻博。她知道這段婚姻既是他的盾,也是他的矛。 她聽到過裘瞻博在電話里與母親爭執。言語之中,不難發現,他是把一段不合眾人心意的婚姻作為一種叛逆的行徑和對家族的反抗。想想看,一個曾經被長輩視為天之驕子的繼承人,卻因為不孕不育而被果斷拋棄了。哪怕他們遲疑一陣,那都不會讓他如此憤怒與不甘??赡埽腥说纳称鞑攀茄永m家族繁榮的終極至寶。 她雖是無法作到感同身受,但是,看見他被繁重的工作與親人的爭執折騰得不可開交。她看他握緊拳頭,咬緊牙關,仿佛憋著一口氣,卻無法痛快地喊出。他的憤懣無法與人訴說。能使他振作的方法,不過是吃一餐她做的晚飯,或是和她在床上行事。 估計是知道這些話不起作用,莫莉似感慨一般的說道。 “沒有愛的婚姻是一種褻瀆。” 水rujiao融的愛不是愛嗎?肌膚相親的愛不是愛嗎?同床共枕的愛不是愛嗎?如果不是,那什么才是愛?難道婚姻一定是由愛而形成呢?徐小云有太多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