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貝淑云上門,拿到海蓮令牌
春英離開了將軍府,日子即將迎來老夫人的壽宴。恰巧這天碰上休沐,府中的老老少少都齊聚在福寧堂,老夫人便請了繡娘進府給眾人做衣裳。 大房施必道和大夫人蘇元香,坐在老夫人的左下方,施必道身后站著譚青穎。譚姨娘最不喜就是這種正規場合,因為姨娘永遠上不了明面。 二房施必遠和二夫人顧千秋,坐在老夫人的右下方,施必遠身后站著容華,她是譚姨娘的陪嫁丫鬟。 三子施必德未成婚,獨自坐在施必道身旁。 福寧堂中央的一眾小輩齊齊站著給老夫人請安。大房的施南枝和施嫣然,施文昭,二房的施芷柔,施建中,還有方鴻漸和方如斯都齊聲道:給祖母(姑母)請安。 老夫人眼前蘭桂齊芳,兒孫繞膝,甚是歡喜。“好好好,都別跪著了,起來坐吧。今日人齊,我請了繡珍坊的貝掌柜上門給你們選料量身。祖母壽宴那天,個個都穿新衣,著新帽。” “謝母親(祖母、姑母)。”眾人齊聲拜謝。 “老夫人,貝掌柜已經到牡丹廳了。”老夫人方氏身邊的沉嬤嬤進來通報。 “母親,我想待貝掌柜給家人選好料,量好身,讓她來素香院,我有些用不上的布匹,讓貝掌柜收了,做成成衣賣出去的銀兩捐去贈醫施藥,為母親積福可好?”蘇氏一臉誠懇,讓老夫人無法拒絕。 “好,真是個懂事的孩子。”老夫人心里也是樂開花。 木蘭見貝掌柜忙完,就把她領到大夫人的素香院。 “娘,貝掌柜來了。”施南枝領著貝淑云走進了素香院。 “參見長公主。”貝淑云見房間里只有蘇氏母女,于是跪拜在蘇氏跟前。 “莫黛快起來,你我從小一起長大,我早已把你當成meimei。如今我在北齊,不再是以長公主身份出現,我們以姐妹之禮相待即可。今天安排你進府是想跟你說些事。”蘇氏伸手把貝淑云攙扶起來,聽見蘇氏的話,貝掌柜也點點頭。 “南枝說的對,我沒必要為了他放棄我的人生。我要把閑置的鋪子用起來。繡珍坊現在的姐妹,撥一些去新鋪子,我要開佩囊店,到時會把款式和用料畫在圖紙上,你讓繡娘姐妹裁剪縫制便可。”蘇氏目不轉睛看著窗外前方,唇角帶著不自覺的清嫵笑容,使得原本就傾國傾城的花容更加光彩逼人。 “莫黛明白了。這次來,莫黛也想把海蓮令牌交給南枝。元香,你知道你的寶貝女兒這些日子都在外面做了什么嗎?”貝掌柜不過二十有七,三千青絲梳成髻,一雙鳳眼媚意天成。 “嗯?”蘇氏發出一聲疑惑。 “你寶貝的女兒盤下了席月樓,還招了多名紅袖女子,想以此作為眼線,收集情報。”貝掌柜第一次看見跟元香有七八分相似的施南枝便留了心眼,她的一舉一動都表明了她絕非池中物。但是又好奇,于是便派人一直觀察并且打聽著施南枝的舉動。 “黛姨,是我的行蹤暴露了嗎?”施南枝心里一沉,但還是強行鎮靜地問道。 “沒有,你的行動很保密,只是其中一名紅袖女子是海郁雅筑的眼線。海郁雅筑是你母親來北齊就創建的女子情報組織。一開始是為了行商,得到對家的價目,貨價等。時間久了,里面的女子拓展在官員府邸,市集皇宮,青樓,樂坊等地。她們或是后宅奴婢,嬤嬤宮女,又可能是普通小販,農莊民婦。現在我把海蓮令牌交給你,你就是海郁雅筑的主子。” “南枝,我覺得現在你比我更需要人手和情報。當朝圣上是明君,現在百姓豐衣足食,飽食暖衣。情報這個,或許你家王爺需要。”貝掌柜一記眼波流轉,施南枝便紅了臉。 “嗯,對。我家王爺用得著,但現在我更需要,謝謝黛姨。”施南枝也沒客氣,更加沒有扭捏,伸手把海郁雅筑的海蓮令牌接下了。 “你這小丫頭,行事頗有風范,不錯。叫人拿幾匹布料過來吧,我該走了。需要黛姨就來卞錦巷找我。”貝掌柜說完便跟著候在門口的木蘭和秋月去了庫房拿布匹。 為了避免引人注意,蘇氏和施南枝只把貝掌柜送出院子,再由秋月一人護送貝掌柜出了將軍府門口。 施南枝回到南苑,半夏便上前匯報:“小姐,林澤說席月樓里一切都安排好了。酒樓里給小姐留了一個專用的雅間,重新開市當天,小姐也可放心前去。” “跟林澤說一聲,讓他跟施老夫人說一聲,壽宴當天的菜式都由席月樓提供。”施南枝眼眸接連的閃爍了幾下,眼底透過一絲精光。 “是,小姐。” “小姐,奴婢這幾日盯著二房,發現二小姐近身侍女思梅與一個小廝接觸,小廝去醉春樓取了一包藥粉給思梅。喏,就是這個。”秋香雙手朝施南枝遞上素紙包著的一小撮粉末。 “不用看了,反正不是什么好東西,從青樓取出來的,不是春藥就是迷藥,要不就是壯陽藥。用來對付我,再離譜也不可能壯陽。”施南枝自嘲地扶額,突然覺得夢里的自己好蠢,連將軍府這些低等不入流的手段都沒看出。 在場四個小丫頭聽見施南枝毫無顧忌地說出春藥,壯陽這些孟浪詞語,都不自覺臉紅了。施南枝猛然發現自己是以長輩的身份去看她們,干咳兩聲之后,裝作若無其事再次開聲。 “我后面要做的事情比起剛剛說的更加肆意妄為,你們可要有心理準備啊。我這人不狠,但毒辣。若是直接動手不能解決問題,那我就提前解決制造問題的人。”施南枝拿起之前畫的手鐲圖紙,眼睛興奮地像是在放煙花般明亮。 “小姐,這暗器的設定好巧妙,您要拿去找人定做嗎?”秋月看著施南枝圖紙上的蛇鐲,不禁感慨道。 “秋月,拿去桃花齋定做,就說是蕭爻要的。”施南枝把圖紙遞給了秋月。 四個丫頭:“.....”小姐,您這樣直呼攝政王的名字真的好嗎? “小姐,方家小姐在苑外想見您。”外面傳來婢女的一聲通報。 “請她進來吧。”施南枝厭煩地皺了皺眉頭。 方如斯走近施南枝跟前,規規矩矩行了禮。 “請大小姐安。” “嗯,坐吧。表姑今晚過來不像是來閑聊的,開門見山吧。” “既然大小姐您都開口叫一身我表姑,那咱們也算是一場親戚。表姑就是想向你打聽打聽,那日與你在荷花池邊同游的男子是何人?南枝與他相熟嗎?”方如斯右手纖長的手指環握住茶杯口,話問出口,心中萬分忐忑。 “噢?那一位,表姑還是不要癡心妄想的好。”施南枝瞇著眼睛,深沉的目光里帶著一絲玩味,有一絲探究。 “南枝,什么叫癡心妄想?我可以當你少不更事,失口亂言。你只需告知我,他喜歡吃什么,喜歡什么顏色,然后在祖母壽宴請他前來即可。”方如斯最看不慣施南枝對她漫不經心,不屑一顧的態度和表情。但又對她無計可施,關鍵還學不到她與生俱來那卓爾不凡的氣質。她有些惱羞成怒,死鴨子嘴硬豁出去朝施南枝直言。 在清州,方家在當地雖不是官門大戶,可也是有頭有臉的門戶,眾人對她也是恭恭敬敬,有些甚至還要對她百般奉承,妄想與方家攀親事。怎的到了京城,不說畢恭畢敬,起碼相處起來也得以禮待人才對。如今施南枝竟然當著丫頭的面,直接奚落羞辱她。 “這里不是清州,在京城比你有頭有臉的人家多如牛毛,你算什么東西?有言在先,別把你在清州這種小地方的作風帶來將軍府,否則后果你無法想象。”施南枝眼神狠厲地看了方如斯一眼,皓齒朱唇隨即再次張開。 “大小姐說話非要戳人痛處嗎?我承認我是小門小戶,不及將軍府有臉面,但是您作為將軍府嫡女,好歹也要懂禮守紀。如今你每句話都心直口快的戳我心窩子,是何意思?”方如斯不懂施南枝到底為什么從一開始就咬著她不放。 “戳到你的痛處不是我心直口快,我就是故意給你不痛快。人以群分,心中不要存有非分之想。人貴有自知,表姑還是盡早明白這個道理好。”施南枝隨即起身,染著蔻丹的青蔥在方如斯肩膀上拍了拍,冰冷無情的話語,打破了方如斯的希望和幻想,猶如一盆冷水兜頭淋下,澆滅了方如斯一切情緒。 方如斯不記得自己是怎么走到南苑門口,她抬起頭,看著鐵畫銀鉤一般的“南苑”,失落,不甘,慍怒,嫉妒,羞憤,逐一從心頭劃過。 “為什么那個人不是我!憑什么她就能如此羞辱我!我偏偏不信,我看上那個男人有何不可?我想往高處爬有什么錯?就算我爬不上,我也要把你拉下來!施南枝!”方如斯越想越怨憤,喉頭一陣腥甜。 “小姐,您這樣把她放走無異于放虎歸山。”木蘭關上房門,對施南枝輕聲道。 “本來想著若她知難而退,我便饒了她,現在她沒這個機會了。”施南枝看著指甲里的粉末,微微笑了笑,等她病發的時候,怎么也查不到自己身上。 方如斯不知道的是,不出兩個月,她便會患上瘋癥,時而清醒,時而瘋癲,在渾渾噩噩中,度過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