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蘭因絮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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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悙很郁悶,手握寶藏欲托人而不得。不過世事均是如此,在如今這個傳統(tǒng)文化很難延續(xù)的時代,想找到合格且正統(tǒng)的繼承人格外不容易。 它要求繼承人一生為此奮斗,貢獻終生。而現(xiàn)代人往往疲于奔命而不得,又哪來多余的精力去延續(xù)文化傳承呢? 云出岫就是常悙千挑萬選出來的三個繼承人中的一個。家世好,不愁生計。能有多余的閑心投入到雪峰派發(fā)展,人也標致聰穎,一點就透。 自老大老二接連背走師門,常悙將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小徒身上。 兩層樓的小院落精美雅致,入戶是一只金蟬取水的大石缸,上掛一條唐代風(fēng)格的蓮花雨霖鈴。穿過景觀小院,小樓一層是眾小弟子習(xí)畫練字的地方,二層是親傳弟子講習(xí)傳道之所。 回到雪峰派才生出些許慨然。師父還是一如既往的身姿矯健,二樓的布置一切如常。闊別多年,再見一切照舊。 二樓的夏風(fēng)穿堂而過陣陣吹拂起四面的掛畫,木質(zhì)的卷軸蕩出陣陣沉悶的響聲。室內(nèi)一鼎檀香在夏風(fēng)中繚繞出絲絲香痕。 拜師如見高山,涼風(fēng)拂面已生敬意。 常悙在木窗旁席地而坐,面前是一盞木雕流水茶盤。茶香氤氳間,給她沏上一品香茗。 常悙看著自己的小徒,神思憂傷,因果纏身,已被業(yè)障所迷。 他請一盞茶予小徒。 云出岫把玩著眼前茶湯,澄亮青綠。用手撫過,一陣明前露水味和著茶香繚繞于室。 云出岫含著茶湯輾轉(zhuǎn)品味。入口生津,棉柔細軟,其中好似還含著點勁道,等到滋潤喉舌后在下口時,滿嘴回甘,茶韻強勁且內(nèi)斂。 “如何?”常悙笑瞇瞇地望著她。 “確實一把清芬。初聞時清新淡雅如沐春風(fēng)。茶香者,清純細膩悠遠者為上,濁雜粗曠短平者為下。師父的茶,淡雅純正,初嘗時滋味勁道醇厚、口感澀澤爽利,不覺竟舌底鳴泉,回甘生津。” 常悙滿意地點點頭。“這是今春明前峨眉山上的竹葉青。滋味清醇,飲后余香回甘。不苦不澀不是茶。這第一杯叫‘憶苦思甜’。” 好一杯憶苦思甜,云出岫心中苦澀更甚。 常悙又予徒弟添上一品。 “這一杯叫‘萬蝶振翅’。心素如簡,人淡如茶。雖無蝶來,動心依舊。” 云出岫飲下萬蝶振翅,甘澀的滋味沖擊著喉舌,勾起心底時時刻刻洶涌的不甘。即使身坐靜室拜師參禪,仍是壓抑不住心頭的苦澀,無時無刻不背負著對梁嘉镕的思念,以及身在蒼茫前路未知的竭聲吶喊,陣陣心聲猶如萬碟振翅,振聾發(fā)聵。 常悙又予徒弟添上一盞香茗。 “這一杯叫‘蘭因絮果’。杯盞茶心,遇茶即緣。對錯無辜,急緩無別,蘭因絮果,現(xiàn)業(yè)誰深。” 她將滿盞蘭因絮果吞服入喉,不覺已神思山外,清淚滿面。 常悙最后為她添上一盞空杯。白瓷清圓,獨不見湯水。 “清涼世界,空杯以對。一空萬有,真空妙有。” 一空萬有……她細細咀嚼著這個空字。諸法空相,色授魂與盡是虛妄。婆娑世界眾苦無常,真空妙有,諸法實相,明心見性,通達因果,能破無明障。 一法空有,萬法皆有。她好似捕捉到一點玄機。諸法空相,諸法實相,她如今身處迷障,四下無路,其實處處都是路。一無所有則無所不能,堪破妄境破除心障才能得見諸法實相! 原來并不是沒有路,她被自己的執(zhí)念迷了眼,其實處處都是路! 云出岫向師父附身拜禮,“四碗受至味,一壺得真趣。多謝師父指點迷津。” 常悙微微笑道,“應(yīng)觀法界性,一切惟心造。休戀逝水,苦海回身吧。” …… 與梁嘉镕分手一個月后。他發(fā)來消息,說是想親自與岫岫面談道歉。 云出岫不止該以何種心情面會他,既想看看他,又想聽聽他是何種原委。 她抽完了一包銀釵,還是決定去H市赴約。 順便與她的過往做個了斷。 再見岫岫時,她坐在咖啡廳的窗戶邊,一只手沉默地抽著香煙。 在他印象里,岫岫是從來不沾這個的。如今…… 她也看到了他。 梁嘉镕站在十字路口的馬路對岸,穿著棕色夾克,胡須干凈,一身瀟灑。 云出岫的手情不自禁地顫抖,越抖越厲害,到最后竟然連煙都夾不住。 眼看著梁嘉镕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云出岫再也忍不出淚崩了。 她跑到雜物間抱頭痛哭,那只香煙被她揉得稀碎,灼燙的火苗寸寸燃燒著她的掌心,饒是這般燙傷都抵不過她心里的痛苦! 梁嘉镕走到她身邊,輕嘆一口氣。 大掌想摸摸她的頭,在觸及到她的發(fā)絲時,立刻收回。 “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現(xiàn)在這副樣子…” 她抬起頭時,滿面淚痕。 原本,她已調(diào)整了一個多月,覺得自己快要將梁嘉镕徹底忘懷。她甚至早就構(gòu)設(shè)好了到時以一種蔑視的心態(tài)去面對他。 一定要在他面前擺出一副毫不在乎、無所謂的樣子。 她明明一切都想好了該怎么去做,可當(dāng)看到梁嘉镕的那一剎那,哪怕只看到他的衣角,都能讓她徹底崩潰瞬間失態(tài)! 她貪婪地注視著梁嘉镕,貪婪地想看清他現(xiàn)在的模樣。 一個多月了!自他離去后一個多月!她日思夜想的這樣一張臉,終究浮現(xiàn)在她眼前。 梁嘉镕還是那個梁嘉镕,滿身浪子狂氣。“我怎么會看不起你,應(yīng)該是你看不起我才對。我是個懦夫。” 云出岫深吸一口氣,不再去看他。“你有什么話就快點說吧。” 梁嘉镕蹲下身,目光一遍一遍掃視著他的小姑娘。 “你瘦了。怎么把自己弄得這么憔悴。”他心疼地說。 云出岫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咬牙切齒,“你別假惺惺了!有屁快放!” 梁嘉镕很想把她摟進懷里,很想把他的苦楚都告訴她,可是他不能!以前的梁嘉镕是云出岫的梁嘉镕,可是現(xiàn)在的他…有家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