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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拜別歌伎(GL)在線閱讀 - 上篇第一章苦悶(4)

上篇第一章苦悶(4)

    “便……便到這里吧。”

    乳母之前將脫下來的衣服墊在身下,此刻那衣物上沾著的除了滲出的汗液,還浸上她身體里流出的愛液。乳母看起來意猶未盡,我也未曾窺探那陶制玩物的奧妙,但之后我卻在匆忙收拾過儀表后,就向仍半裸靠在臥榻上的乳母告別、逃一般地離開了她的居室。

    “我居然做了這樣的事……”

    沒有理會負責守夜的侍者,我跟隨著燭火的陰影快步行至自己房前。在確認拉門與門框已嚴絲合縫之際,一屁股坐在榻榻米上的我終于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腦海深處,我俯在乳母身上吸吮她rufang的樣子揮之不去。身為女子的我,與將自己養大的女人行這種既滑稽又恥辱的事在旁人看來一定大逆不道,而在那之中我甚至憶起了另外一個人的樣貌。被人責罵的幻聽接踵而來,明明僅有一面之緣,我卻萌生了如此齷齪的念頭,若是得知我是如此yin亂的女子,她還會嫁到北條家來嗎?若是因此就不必遵照冰冷的政治任務,我倒希望她能夠有自己做主的機會。

    快要燃盡的燈盞下,擺著一只被玻璃彈珠填滿的竹編籮筐。微弱的燈火打在五彩斑斕的玻璃球上,紅黃綠青茶紫……數不清究竟有幾種顏色,但在注視著那籮筐的瞬間,我的頭顱和視野同時被天旋地轉的感覺充塞。

    最初夜訪乳母居室的目的正是為了向她吐露難言之隱。可經由這荒誕絕倫的一遭,我卻一無所獲,心中深埋的情感更愈演愈烈。直到再度見到那張臉以前,我都刻意抗拒起有關那個人的一切。因之前那令人到事后才深感難堪的身體接觸,我也回避著需要與乳母單獨相處的時間。這期間兄長來找過我幾次,好在服侍我的都是些謹慎之人,她們告訴兄長我正逢月事,心緒不佳,如此便可把平日里一起用膳的場合也一概推掉。

    然而,那一天終究是來臨了。

    套上了只有盛大節日里才會穿的華麗綢緞,侍婢替我梳洗打扮,在大清早便半推半就地走出院落的我卻比八幡山上的猿面神像還要木訥。相模守與甲斐公主的婚禮在我們北條家的小田原城舉行,新娘隔天前就已從甲斐的舞鶴出發,帶著由武士組成的送親隊伍奔赴沿海的相模國。

    我是新夫的親妹,也是新娘的小姑。站在自家門前的我并不知秋日驛路上刮起的涼風鉆進袖口是什么滋味,但相州的十月對我那近乎形銷骨立的新嫂子而言自然不會好受。不知她是否曾看過海,草鞋布襪與小袖下擺都沾上沙粒的模樣說來有些狼狽,不過當深居簡出的我有幸直面那漫無邊際的湛藍時,總能卸下心中的些許苦悶——好比現下這樣。

    我向自己許下了決心,會好好盡到小姑的職責、悉心看顧即將邁入這座深城的淀川雪華。

    話雖如此,正午時分,小田原城的本丸御殿內已是高朋滿座,前來賀喜的賓客都是自我祖父那一輩起就與北條家有著緊密聯系的各地城主武將,常伴兄長身側的家臣也擠滿了末席。我就坐在離兄長次近的位置上,一對新人則在上臺的席位落座。我大抵是除新娘以外唯一列于席間的女子。武家的婚宴并不復雜,新娘沒有穿傳統的神式禮服,只是換上了完全不輸于白色嫁衣的、由明國舶來的奢華錦衣。這應該是新娘的父親——淀川織部正六郎準備的陪嫁之禮。淀川氏愈是在這種地方出手闊綽,便越是令我捉摸不透。

    言歸正傳,賓客們正在席間推杯換盞,我自然也不甘示弱。雖說我剛成年不久,飲酒的次數寥寥無幾,可回過神時,我面前的酒碟已不知被舉起了多少回,刺喉的烈酒一杯杯滑入胃中,加之廳內亂哄哄的吵鬧聲作祟,我的身體頓時疼得抓心撓肝。腦袋在嗡嗡作響,可御殿內實在過于嘈雜,興奮的男人們敞開胸懷暢飲,甚至沒人注意到我已將空無一物的酒碟打翻在地,當然更沒人會指責我總是將視線落在明艷動人的新娘身上。

    淀川雪華只抹了淡妝,縱然從衣物到飾品皆是煥然一新模樣,她身上仍留有連夜趕路后風塵仆仆的痕跡。這一次我不知該用哪位美人與之作比。是唐國文人作漢詩歌泣的貴妃嗎?還是義經嫻靜優雅的愛妾⑴?我凝望著端坐在上臺的新嫂,雙目逐漸升溫,她的美麗濃烈勝酒,足以讓正如我一般飲酒作樂的賓客在舉杯之后,舍出片刻時間在她身上投下貪婪的目光。

    不過最后被烈酒引燃的唯我一人。望著那觸手可及的身影,溫熱的淚水也自我的眼角淌出。再次醒來之時,我躺在自己居室的臥榻上,腦仁像被火燎過,揮之不去的鈍痛感接踵而至。

    “公主、公主。”

    眼皮沒能完全翻開,但身邊人的呼聲讓我不得不猛然睜眼。定睛看去,只見臥榻邊的乳母正緊緊攥著我的手,她臉上盡是擔憂神色,隨后又稍稍展眉,滿口關切地說:

    “公主昏了一天一夜,如今可算是醒了。”

    “兄長……兄長大人的婚禮怎樣了?”

    我啞著嗓子,說完這句話后立馬咳了兩下,乳母頓時又變回腹熱腸慌的惆悵模樣。

    “公主在席上喝了那么多酒,扒著痰盂吐了有半個時辰,然后便不省人事了。家主大人本來頗為惱火,口口聲聲說要責罰我們這些下人,若不是夫人從旁勸阻,我怕是也要被趕出這小田原城哩。”

    “啊……”

    暈厥前的記憶串了起來,意識到自己曾在那種情況下丑相百出,我又將逐漸升溫的臉頰縮回了被褥里。縱然看不到自己的面容,我也知曉此刻自己臉上的顏色恐怕要比屋外的紅霞還惹眼。

    “雪華大人是位心善之人,我要替你們謝謝她,畢竟會變成這樣都是我自己的緣故。”臉頰與胸口的灼熱感消散片刻后,我再次緩緩開口說道。

    “公主眼下要好好休養才是,日后最好不要飲酒,要是碰到心情低落的時候,盡管來找我就好。不過夫人的確人美且心善,那副姿色連我這樣的女人都神往不已,家主大人會在夫人的懇求下將下人們的失職一筆勾銷也是理之當然。”

    乳母的話正當中,冰涼又爬上我的心頭。大概,我那懷揣著異樣情感的稚嫩之心早就被乳母洞穿,可能在那一日的撫慰中乳母便解讀出掩藏于我內心深處的苦悶。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控制不住自己泛濫的欲望,我與單純鑒賞美色的旁人是不同的。

    “阿照,你好些了嗎?”

    熟悉的女性聲音猝然間響起,與此同時,居室最里的障子被打開,穿著紫色和服的女子身影擋住了從門外涌入的亮光。

    淀川雪華踱步至我的臥榻旁,她今日的衣著與我初見她那日的模樣十分相像。

    “勞煩雪華大人親自來看我,我為我的……”

    沒等我講完,她那只近乎冰涼的右手便攀上我的額頭。我本能地抗拒起這體溫,然而最終卻沒有躲開。

    “你的臉有些紅,是不是發燒了?”

    “沒有,我感覺很好。”

    這一次的回應出乎意料得快,還未待她的手從我臉上撤去,我就把能說出的字吐露殆盡了。淀川雪華似乎看向了臥榻旁的桌案,她從桌上的籮筐中拾起一枚珠子,泛著青色光澤的玻璃球正被她把玩在手。其后,她將手中的珠子丟落在地板上,又重新撿起另一枚來。我不知她是何用意,在她進來時就屏退了房內的三兩個下人,所以此刻待在這里滿腹狐疑者唯我一人。

    “阿照喜歡玩這樣的物件呢。”

    似乎是已借此譏嘲完我的幼稚,她隨即把散落在榻榻米上彩色圓球全部重歸原位。我應該為此而不滿嗎?可我還沒來得及發作,她便再度撫上了我的臉頰。

    “我已經是你的嫂子了,就不必再用陌生的稱呼來喚我。這樣如何呢?我惹人憐愛的義妹⑵喲。”

    在淀川雪華先前擺弄過的玻璃球中,有一枚漏網之魚不經意滾落到我的枕下。我用微微顫抖的手將那顆珠子撿起,面前的嫂子正綻露著意味深長的笑,而她那閃動著迷人光澤的雙眸也像極了靜靜躺在我兩指之間的玻璃球。

    注釋:

    ⑴指平安時代名將源義經的妾室靜御前。

    ⑵日語里“嫂子”和“小姑”對應的稱呼為“義姉”和“義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