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交換戒指
或許是察覺到某只邊牧悶悶不樂,晚上他抱著那個衣服做的枕頭,來敲他的門。 林次奴處心積慮,收拾了最遠的一間當做時旭東的房間,千防萬防,沒防住沈青折自己長了腿。 沈青折沒跟他說話,自己跨步進來,把枕頭往他睡得凌亂的床榻上一扔。 時旭東剛睡了一覺起來,還是有些懵的:“青折?” 他隨即把門重新拴好,屋內昏暗,沈青折點亮了一盞燈燭,手半攏著那團燃起的光亮。暖黃色的燭火,把他的下頜線條映襯得格外清晰。 燈下觀美人,此話果然不假。 時旭東走近了:“沈市長突襲檢查內務嗎?” 沈青折扣好了燈罩,借著光亮看了眼床鋪,也笑:“看起來是要被扣分的。” 他的視線停在靠里側的地方,有一件和時旭東平素風格不搭的團紋織錦袍,紅色的。 “這件在你這里啊,”沈青折已經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了,“你到底還偷拿了我多少東西?” 時旭東也不辯駁,握住他的手臂,摩挲片刻,沒摸到釧環。 他有些失落道:“……沒戴。” 沈青折看了看他的神色,也不解釋,問道:“做不做?” 時旭東沉默片刻:“我以為我們已經不是炮友了。” “嗯,是男朋友。” 時旭東因為這句“男朋友”心旌蕩漾,心里砰砰直跳,倒有些不好意思開口了。 因為原本接下來的這句話,無論怎么聽都有些含酸帶醋。 但是既然正主都承認是“男朋友”了,吃醋也算是名正言順? 時旭東悶悶地說:“崔寧的肌rou有我的好嗎?” 沈青折輕輕“啊”了一聲,露出一臉普度眾生莊重而圣潔的表情: “我平等地愛著每一個肌rou男。” 時旭東:“?” “雖然崔寧的胸肌比你略勝一籌,但他的腹肌歪了一塊。綜合來看還是你比較好,手感也不錯。” 怎么還點評上了? 時旭東心里有諸多怨氣,問這位肌rou鑒評大師:“我和你前男友比呢?” 他看見沈青折愣了愣,嘴角的笑容落下去,不再說話了。 又觸到了他的禁區。 時旭東心里也一并煎熬。 他感覺被沈青折的腿勾了勾,然后是那種軟綿綿的川話腔調:“做嘛,男朋友。你都說提要求是我的權力了。我想被你cao壞掉,兇一點的。” 如果不是心知肚明,這是在轉移話題,時旭東可能會很高興。 他平靜問:“想怎么做?” 沈青折有些時候確實很難搞,就算是他自己要求的,到了最后受不了了,又要求饒。 他勾住時旭東的絆帶,示意他靠近一點,但時旭東不為所動,握住他的手臂,讓兩人控制在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就這么說。” “這就兇起來了?還挺敬業。”他含笑道。 時旭東被他說得沒辦法:“不是故意兇你……你還沒好全,再做的話會受不了的。” “硬都硬了。”沈青折掃過他胯下一眼,“假正經。” 生理反應是騙不了人的,時旭東的里衣很薄,不可避免地凸顯出形狀來。 “時旭東,”他垂著眼,莫名顯得有些懨懨,“如果……我一直不給你cao,你會怎么樣?” 時旭東擠出一個干澀的問句:“什么怎么樣?” “沒有辦法滿足你的需求的話,會怎么辦?” 會找別人嗎? 因為之前的人就是那樣,有時候沈青折會覺得,是不是因為自己的體質太弱,不耐cao,沒有辦法滿足對方,所以他又養了個幾成像的替身在身邊…… 說不得那個“替身”,“侍寢”的時間還要比他長。 時旭東被問的有些茫然,但還是根據多年寡王經驗回答:“我有手的……” 還有一些,沈青折的衣服什么的。 反正想著老婆擼已經很多年了。 沈青折一怔,喃喃:“……是啊,他沒手嗎?” 時旭東終于明白過來,從心里泛起苦澀。 “昨天說你對誰都沒有占有欲,我說錯了。你明明對越昶就很有……占有欲。” 他還是在乎的。有多痛苦,反而證明了他有多在乎越昶。 只是因為沈青折給自己劃了限制,所以從不表露罷了。他的愛恨似乎都不動聲色,只有真的留意才能尋到一些蛛絲馬跡,時旭東找到了,越昶錯過了,如此而已。 這還是他們之間第一次這樣正式地提起“越昶”。 沈青折這次沉默的時間有些久。 他的手臂動了動,似乎是想要掙開,但被時旭東扣得很緊。 “松手。” 時旭東那點執拗勁兒起來,握著他的手臂不肯松,嘴抿得很緊。 沈青折無奈,只好用一只手從自己的躞蹀上,取下一個小巧的束口布袋:“那你來打開。” “這是……什么?” 沈青折勉強抿出一個笑容,很淺:“自己看。” 時旭東摸了摸,隔著布袋,摸到兩個很小的,圓環一般的東西。 是兩枚戒指。 他捏著那對戒指,手是在微微抖著的。 從上一世,那次交換“戒指”之后,似乎沈青折的一切都在離自己遠去。 時旭東拼命地想要留住一些東西,鋼筆也好,銅錢也好,小貓也好,都是在證明那個晚上不是自己的臆想。他常常自欺欺人,想著或許有那么一瞬間,只是那么一瞬間,沈青折對自己動過心。 但是那“戒指”是虛幻的,就連沈青折本身,也虛無縹緲的像一場夢一樣。 此時此刻,時旭東連問都不敢去問了,最終還是期待戰勝了害怕,忐忑相詢: “給我的嗎?” “原材料就是你給的那對臂釧,”沈青折看著他,“時旭東,我們交換戒指。” 這一刻,似乎很長很長,但是又太短暫,時旭東舍不得就這樣結束。 這不是夢,時旭東從沒有夢到過這么好的場景。 他怎么也想不到,會是在一個月光暗淡的晚上,在一間唐代的宅院里,一間臨時的客房里,交換戒指。 但是真到了這一刻,時旭東覺得,沒有比此時此地更好的了。 他腦內一片混亂,有些緊張地執起沈青折的手,給他套上戒指,然后看著屬于自己的那枚,被他白凈的手拿著,從指尖戴上。 是不是出手汗了?要緊嗎? 臂釧的金是有些寬度的,如今被打成了戒指,也顯得比平素的戒指要寬,正好蓋住時旭東手指根的疤痕。 時旭東反反復復,看看自己的,又握著沈青折的手看他的,抑不住自己的高興:“你戴好看。” 時旭東難得的情緒外露,笑得很傻——沈青折都不知道,他是能從時旭東這樣的人臉上看到傻氣的。 他握著自己的手,有些語無倫次地說話:“我,啊,你爸媽會喜歡我嗎……我,他們喜歡什么……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們回去,你的爸爸mama一看就很和善,肯定很好相處……我會不會被打出你家家門?還有洛見,我要是到時候和洛見一起流浪街頭……不對,洛見肯定不會流落街頭……你們成都人對黑白花的都沒有抵抗力……” “但我爸媽會很喜歡你,他們一直想要你這樣的小孩,一定會喜歡的……我meimei也很喜歡你,她本來就知道市花,呃,就是網上對你的諢名,她后來在新聞下面為你說話還被炸了三個號……不是,我說這個干嘛,我是說……我是說,我真的很高興,謝謝你……不是,不是要道謝,對不起……” 他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語言了,腦子里像在一刻不停地放煙花。 那做工粗糙的金戒指上,落了滴水,折射著燭火的光芒。 時旭東抬眼看他,卻發現他在掉眼淚,止不住一樣,不斷不斷地下落,看得時旭東心酸。 “別哭啊……” 他被時旭東抱了滿懷,很溫暖也很有力度的擁抱。沈青折把臉埋進他胸膛,沉默地掉著眼淚。 時旭東抱著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還沒算賬:“你說崔寧的胸肌比我略勝一籌。” 沈青折聲音悶悶的:“根據實事求是的思想原則。” 他在略遜一籌的胸肌上靠了一會兒,又從自己躞蹀上取了個東西。 一枚很小的銅鈕印章:“找人新刻的……” 說著,在他的手背上敲了一下。 “歸我了。” 時旭東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手背。 腦子里又在放煙花了。 沒有印泥,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但是就像隔著皮rou,烙進血液、烙進在心里,把那些微妙的褶皺一一熨平。 沈青折平復了些許情緒,也有余力開玩笑了:“我總覺得,唐人這種什么都往躞蹀上掛的作風,很像是中年人往皮帶上掛一串鑰匙,那個誰就掛……” 時旭東失笑:“魚總?” 沈青折拿膝蓋碰了碰他,“連魚總都知道?到底有多少線人在市政?” 他頓了頓,忽然警惕問道:“你沒在我的住處裝監控吧?” 這個真的沒有。 只是在他辦公室的小休息間安了一個……他的住處,時旭東偷偷潛入過兩次,跟小貓玩了會兒球,親了親睡著的老婆,別的什么都沒干。 時旭東對監控的事堅決否認。 沈青折想起一件事,瞇起眼,狐疑道:“那我的襯衫夾,你在什么時候看的?” 時旭東渾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