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pitel 179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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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男人尚且喑啞的聲線再次響了起來,“你只能是我的。” ———— 喬治度過了相當煎熬的十多分鐘。起初他還會因為屋內(nèi)傳出的一些微妙響動而尷尬地左顧右盼,試圖從走廊墻壁上的裝飾畫中看出什么不為人知的內(nèi)涵,但他身旁站著的基姆自始至終都保持著一個姿勢面不改色巋然不動,連眼神都沉穩(wěn)冷靜,只在周遭有其余響動時才警醒地望過去察看幾秒。 所以喬治被影響著,也逐漸靜下心來。他其實并不是會因為旁聽了什么風月情事而心緒不安的人,更刺激的場景他見得多了,只因為屋內(nèi)的主角之一是蘭伯特,他才會感到有些意外和不自在。 等到門后終于有腳步聲響起,沉寂半晌的房門也被人從內(nèi)拉開,他甚至生出點閑心,用新奇的目光將前來開門的文森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拋去不見了蹤影的領(lǐng)帶不談,文森特的衣裳穿得還算工整,只襯衫靠近下擺的部位有些褶皺,透出點潮濕的痕跡。他的眼角還沾染著少許紅暈,但神情坦然,面對喬治明顯帶著點調(diào)侃意味的注視,也只微微一笑,側(cè)身將對方讓進屋內(nèi)。 喬治用舌尖頂了頂上顎,將吹口哨的沖動忍了回去。他見文森特這就要離開,一邊抬腕看了眼表,一邊出聲喊住了對方,“等下,懷特。你一會兒還有別的事嗎?” 文森特不著痕跡地并了并腿,“沒有?!彼卮?,在開口時輕輕吸氣,忍耐著下腹間的酸脹感,“但我現(xiàn)在需要回房間收拾一下,您有什么吩咐嗎?” “談不上吩咐?!泵鎸ξ纳氐目蜌?,喬治表現(xiàn)出了更加隨意親和的姿態(tài),他側(cè)頭瞥了一眼蘭伯特的表情,見對方坐在沙發(fā)上喝著雷司令,似乎對他們的對話全無關(guān)注,便拿出手機揮了一下,“一會兒等天色再黑一點,菲菲和塔貝婭那些女孩兒們想去雪場試試夜滑,順便坐纜車看夜景看星星。我和安迪都沒空一起去,想麻煩你跟去幫忙照看一下?!?/br> 說著,他在手機屏幕上點了幾下,把出游名單以及集合的時間給文森特發(fā)了過去,“你先去忙,離她們預(yù)計的出發(fā)時間還有十來分鐘,你要是可以去的話,跟菲菲說一聲就行,我跟她打過招呼了?!?/br> 文森特拿出手機飛快地確認了一遍喬治發(fā)來的短信,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應(yīng)下了喬治的請求。他清楚喬治并不是真的需要他去做些什么,這份邀請更傾向于一種身份認同,是在替蘭伯特幫他提升一定的社交層級。 喬治提到的兩位女士,一位是喬治自己的女朋友約瑟芬妮,另一位是他的朋友安德烈亞斯的未婚妻。她們都算是自己人,會幫助文森特融入圈子。 文森特真心實意地向喬治露出了透著些感激的笑容,而后在某種逐漸膨脹的生理需求的催促下告辭離開。他方才不是在找借口敷衍喬治,他雖然在不久前那場情事的末尾忍下了當場失態(tài)的沖動,但他的膀胱實在是憋得不好受。 “怎么樣?”在送走文森特,將房門重新合攏上鎖后,喬治立刻換上了一副略顯得意的表情,三兩步跨到蘭伯特跟前。在落座之前,他四下環(huán)顧了一圈,試圖通過殘存的痕跡判斷出蘭伯特與文森特進行過閑余活動的地點,免得自己一屁股坐在“案發(fā)現(xiàn)場”上。 喬治張望的動作太明顯,蘭伯特握起手邊的手杖,往對方小腿上敲了一記,而后杖尖指向身旁的位置,“坐下。” 喬治似乎感覺到蘭伯特心情不錯,挨了一下打也不緊張,先從冰桶里拿起酒瓶為自己也倒了一杯酒,然后才坐到沙發(fā)上,“怎么樣?”他又問了一遍,向蘭伯特索求夸獎的意圖毫不掩飾,而且因為蘭伯特的忽略,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做得不錯?!碧m伯特淺淺吐出一口氣,又抿了一口冰涼微甜的酒液。他是在感謝喬治主動接納文森特的行為,畢竟對方顯然是看出了他對文森特的重視,為了他才會花費這個心思。 虛榮心得到了小小滿足的喬治便對著空氣舉杯,說了一聲“Prost”,然后一口氣將杯中晶瑩剔透的白葡萄酒飲下了多半。 在放下酒杯之后,他稍稍坐直了身子,面上的表情也正經(jīng)了一些,“老爺,我最近配合丹尼爾調(diào)查鬣狗的主要業(yè)務(wù)范圍和活動地點,已經(jīng)有些眉目了。” 喬治口中的鬣狗,指的是北意的一個傭兵組織。其表面上的存在感不強,也不如何出名,在接觸到之前,蘭伯特甚至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個組織。 頭一次接觸到,是文森特、菲利普和丹尼爾合作出任務(wù)時,順手撈到了一個有些可疑的傭兵,對方正是鬣狗的成員,聲稱自己是在附近催債。當時對鬣狗傭兵的初步調(diào)查沒有任何的疑點,蘭伯特很快就允許手下將其放走了。只是出于謹慎,蘭伯特命丹尼爾對鬣狗額外監(jiān)視調(diào)查了一段時間。 這件小事在蘭伯特的腦海中沒有留下多少印象,直到不久前,丹尼爾向他提出申請,上交了一份調(diào)查報告。 丹尼爾做事認真細致,這是情報工作者的基本品格之一,但他在這個基礎(chǔ)上,還要更加固執(zhí)死板一些。理論上講,調(diào)查一個不重要的傭兵組織,如果半個多月還沒有有價值的收獲,就可以收手了。但蘭伯特既然沒有下令讓他停止,他就把這件事當成了一件日常工作,一直持續(xù)了兩個月。 居然真的因此發(fā)現(xiàn)了一些端倪。 在諾依曼家被警方查抄了一個重要據(jù)點的事件當中,似乎也有鬣狗的身影。 說實話,在蘭伯特看到丹尼爾交上來的報告書時,他甚至有一瞬間懷疑對方是在捕風捉影。諾伊曼家在事發(fā)后,對該事件中幸存的下屬成員做過一次大規(guī)模的審訊,而審訊結(jié)果在圣盧卡內(nèi)部是半公開的,高層只要向諾伊曼家和格拉芙家提出申請,就可以得到一份審訊記錄的復(fù)本。 丹尼爾就是從審訊記錄中挖掘出了一份似乎和鬣狗相關(guān)的證詞,是某成員在被詢問到事發(fā)前的一段時間是否遇見過可疑人員時,曾提到過一個多次在據(jù)點附近現(xiàn)身的意大利人。 那是一名四十歲上下的男子,戴著墨鏡和寬檐的帽子,左手手腕上一直戴著一只深色的護腕,仿佛是個游客。他多數(shù)時候都在低頭查看一張當?shù)氐男麄魇謨?,因為不曾做出可疑的舉動,在當時沒有引起什么警覺。 而丹尼爾卻聲稱這個游客的出現(xiàn)不合理,因為本身作為人口販賣的重要據(jù)點,就不會設(shè)置在景點或繁華區(qū)域的附近,周圍也沒有旅館。一名游客路過一次還好,若多次出現(xiàn),就有些不尋常。 加上“護腕”這個關(guān)鍵詞,便讓人容易聯(lián)想到遮掩刺青上去。 手腕內(nèi)側(cè)鬣狗獸首樣的刺青正是鬣狗組織的標識。 蘭伯特認為丹尼爾對刺青的看法多少有些先入為主的因素在里面,但對方給出的理由和解釋確實能夠說得通。而對方的推測如果是真的,那么鬣狗的傭兵出現(xiàn)在圣盧卡的地盤內(nèi),且不止一次在圣盧卡成員的產(chǎn)業(yè)附近游蕩,絕不僅是追債能夠解釋得通的了。 所以蘭伯特將丹尼爾分派給了喬治,讓丹尼爾借用喬治的人手,開始從鬣狗的老家入手,做一個更加徹底的清查。 “在北意,鬣狗還是挺有知名度的?!眴讨螐难澏道锾统隽艘粡堈哿巳南碌?、皺巴巴的紙,那上面是他用速寫符號記下的一些要點,字跡凌亂到就算被人撿到也無法破譯的程度,“不是說這個傭兵組織多有名望,是指他們低階人員眾多,熱衷于給各種不同的幫派打下手,好像哪里都能看到他們的影子,什么事里他們都能分上一杯羹。他們的業(yè)務(wù)范圍廣到什么程度呢?是至今道上都流傳著一個橋段,說是兩個幫派火拼,事后打掃戰(zhàn)場,發(fā)現(xiàn)兩邊的打手有一大半是鬣狗自己人?!?/br> 蘭伯特對這種奇聞軼事沒什么興趣,但還是耐心等喬治說完,才確認道:“麥格納也在雇傭他們做事?” 喬治點了點頭,“不查不知道,麥格納能叫得上名號的家族,不管底蘊如何,都或多或少雇過鬣狗的傭兵去做雜活臟活,大概是在拿他們當消耗品來用。至于曾經(jīng)被丹尼爾他們抓到的那一位,自從回到了北意以后就銷聲匿跡了,我們這次也沒能再發(fā)現(xiàn)他的行蹤。” 這樣的結(jié)果反而不正常,畢竟那位傭兵當初如果真的只是因為出任務(wù)時碰巧遭遇了文森特一行,那么在回歸后完全沒有必要隱于人后再不現(xiàn)身。 “名單整理出來了嗎?”蘭伯特的指尖點了點手杖,視線掃過喬治手里那張單薄的紙,忍了兩秒還是微微蹙了下眉。 “啊,快了,丹尼爾在做關(guān)系譜了,會把我們目前查到的已知的雇傭關(guān)系按照家族標出來?!眴讨瓮耆珱]意識到自己手中這張顯得十分敷衍的筆記引起了蘭伯特的嫌棄,他把這張紙胡亂一團,又塞回了兜里,“他說他最晚明天上午九點前會通過家里的加密線路發(fā)到您的郵箱里的?!?/br> 蘭伯特緩緩?fù)鲁鲆豢跉?,端起酒杯將逐漸失去冷意的酒液一飲而盡。他本意是想要結(jié)束對話,讓喬治別在他跟前繼續(xù)礙眼,但喬治卻殷勤地起身,為他重新倒上了半杯酒。 “老爺,我和菲菲……”他試探地開口,見蘭伯特面色如常地看向他,才繼續(xù)問道:“您是怎么看的?您對我們有什么安排嗎?” 蘭伯特似是有些意外喬治會問這樣的問題,在注視著對方看了幾秒,直讓喬治不自覺地開始摸摸袖口碰碰脖子時,他才淡聲反問,“為什么這么問?” 喬治便支吾了一下,但他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地坦白道:“薇薇安跟我談過這個事,她說您或許需要考慮繼承人的問題?!彼@倒不是故意把薇薇安供出來替自己分擔壓力。當時薇薇安在提醒他的時候就讓他不需要隱瞞,因為某種程度上來講,與繼承人相關(guān)的事情是整個家族的大事,薇薇安身為核心之一,會關(guān)心是理所應(yīng)當?shù)摹?/br> 雖然他懷疑薇薇安的額外叮囑有在影射他的智商,但涉及到正事,他還是很聽堂姐的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