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pitel 124所謂暴露練習
“克萊恩小姐,還在讀書?” 約瑟芬妮輕輕頷首,她沒有因為這樣尋常的開場而放松神經,在應和之后只簡單地點了一下自己的學歷,“是的,在讀碩士,馬上就要畢業了。” 蘭伯特聽聞便隨意地“嗯”了一聲,沒有繼續深入地追問下去。 短暫的沉默在兩人之間彌漫開來,當蘭伯特不再主動開口時,約瑟芬妮也不敢出聲,恐怕在言語上冒犯了他。這令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明明蘭伯特和約瑟芬妮的舞姿都十分標準,但肢體相觸的兩人卻莫名顯得有些不協調。 在約瑟芬妮因著這樣的氛圍而復又僵硬起來之前,蘭伯特好似終于想起了自己身為男士舞伴的義務,又撿起了一個話題,“您有什么愛好嗎?” 這樣的問話可以說是太過直白粗暴,比開場白還毫無誠意,顯得蘭伯特只是在用冰冷的語調敷衍約瑟芬妮。但約瑟芬妮反而松了口氣,這一次她嘗試著多說了一些,語氣溫和而舒緩,在曲調優雅圓潤的圓舞曲的襯托下,如同春日的涓涓細流。 讓人半點都瞧不出,她隱隱有拖延時間的用意。 在約瑟芬妮看來,和一言不發,僅僅隨著音樂挪移舞步相比,自說自話已經不是值得羞恥的事情了。她在方才的緘默中感到了些許令她心慌的窒息感,蘭伯特的存在感實在是過于強烈,如果她不說些什么轉移注意的話,她幾乎以為自己是一個在對方的逼視下即將被上刑的犯人。 只是,在兩人只是萍水相逢,不宜深談的情況下,這樣的話題著實沒有什么可以發揮的余地。再加上蘭伯特反應冷淡,只聽不說,更令約瑟芬妮難以應對。 好在,蘭伯特摸約是發現了約瑟芬妮的窘迫,在約瑟芬妮無話可說以后,他適時提起了下一個話題。 約瑟芬妮感覺矛盾極了,在蘭伯特給了她開口說話的合理理由后,她有了另外的既視感,好像她不再是犯人,而是被蘭伯特提問的下屬,一個不慎便要被叱責。當蘭伯特扶著她的背,引她旋了個身時,她從余光中捕捉到了好幾張暗含羨慕與嫉妒的面孔。她不由得暗自苦笑,心想,若是可能,她真的不想當這個被格納登洛斯家年輕家主選中的幸運兒。 傳聞格納登洛斯家的上一任家主格爾威茨性情難以捉摸,喜怒不定。約瑟芬妮從前只遠遠瞧過,沒有上前搭話的資格,感觸倒不是很深刻。 但現在她真心實意的覺得,身為格爾威茨唯一的兒子,蘭伯特同樣十分難搞。 對方究竟為什么會邀請她這樣的小人物跳舞?她分明既不美艷,也沒有做過什么惹人關注的事跡。 約瑟芬妮一時間捉摸不透蘭伯特的想法,便果斷把這些念頭丟開,專心應對當下的這支舞。 不多時,圓舞曲攀上了一個小高潮,長笛跳脫清亮的音色如鳥兒的啼鳴般滑過了耳畔。熟悉這首曲子的約瑟芬妮知道,這支舞終于要接近尾聲了。她時刻繃緊的神經不由得松懈了幾分,就連臉上的笑容都顯得生動了一些。 而就在這時,蘭伯特用約瑟芬妮所熟悉的那副淡漠口吻,輕描淡寫地問出了一句話。 “克萊恩小姐,畢業以后有什么打算呢?要留在家族里幫你父親做事嗎?” 這句話話音未落,蘭伯特便已經覺出,約瑟芬妮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不自覺地緊了一下,將他平整服帖的禮服抓出了幾道淺淺的褶皺。 “您……怎么忽然問起這個?”約瑟芬妮的笑容有些微不可查的生硬,她抬著頭望向蘭伯特,毫不躲閃對方的注視,面上也適時地帶上了一絲訝異。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向蘭伯特做出了反問,但剛問出口,不等蘭伯特給出絲毫的回應,她便有些羞赧地抿唇一笑,“說實話,我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呢。我現在還在寫我的碩士論文,暫時沒有精力思考這些。” 蘭伯特對這番應對不置可否,他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只淡淡地點了下頭。 而后在圓舞曲的尾聲中,他松開一只手,讓約瑟芬妮順著舞步的節奏向外旋身舒展開來,接著微微使力將人往回一拉,讓裙擺飛揚的女孩順勢向后仰身,姿勢優美地倒在了他的臂彎里。 他沒再與約瑟芬妮搭話,在謝幕之后,他將約瑟芬妮送回了之前的位置,隨后拿回手杖,無視了周圍躊躇著靠近的女孩子們,徑直向大廳的出口方向走去。 在蘭伯特身后,約瑟芬妮斂去了笑意,沉默地注視著男人高挑的背影。直到蘭伯特的身姿淹沒在了往來不絕的賓客與侍者中間,她才轉過身,也離開了原地。 蘭伯特沒在充作舞廳的大廳內多留。他在路過一位托著酒水的侍者時,從托盤里取過了一杯雷司令冰酒,然后便穿過大門走進了走廊,并在一位傭人的指引下進了一間休息室。 這條走廊的休息室,在今日都是為前來赴宴的賓客準備的,一旦有人進了房間,傭人就會在門上掛上一支花環作為標記,免得有人誤闖。 蘭伯特將門掩上后,并沒有順手擰上門鎖。他掃視一周打量了一下房間的環境,見這處面積雖然不大,但尋常臥房該有的布置在這里都能找到。 甚至還配了一個衛生間,里面的空間放不下浴缸,卻還是設有淋浴間。 非常適合在宴會的間隙與因緣際會的對象來一場美妙的深入交流。 但蘭伯特顯然是沒有這種心思的。他將手中冰涼的酒杯放在了沙發前的茶幾上,而后解開禮服的衣扣,矮身坐了下去。 皮質的沙發承受著他的重量向下微微凹陷,皮革抻拉時發出了細小的呻吟聲。他放松身體向后靠,剛取過溫度微涼的白葡萄酒輕抿一口,他所在的休息室的房門便被人從門外敲響了。 他提聲喊了“進”,下一刻,門扉便被拉開,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 幾乎是同一時刻,蘭伯特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低頭瞥了一眼屏幕,見不出所料是文森特發來的視頻通話請求,便點了掛斷鍵,將手機調成靜音放到了一邊。 自從前幾日通過視頻與文森特“見面”之后,文森特便每天都要這般來sao擾他,聲稱這也是種暴露練習,可以讓他更快更好地適應。 蘭伯特空閑的時候會由著文森特,但若是像現下這般不湊巧,文森特也不糾纏,在他掛斷之后便會改發短信和照片。 總之不會有哪天忘記向他彰顯存在感便是了,只程度拿捏得剛好,雖偶爾讓蘭伯特覺得無奈,卻不會惹他厭煩。 果然他放下手機后不久,手機屏幕就閃爍不停,跳出了一條又一條提示。蘭伯特暫且不去理會,他抬眼看著喬治進了房間,然后那人在向他打了招呼后邁開一步,向一旁讓開了身。 “請進吧,穆勒先生。”喬治拖著含有一絲輕佻的語氣,慢悠悠地向著門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