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三分鐘之后，他總算成功讓自己軟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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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斯坦茨位于德國的西南角，與瑞士接壤，是一個面積不大，卻底蘊厚重的小城。這個城市以博登湖和大學而聞名， 城里來來往往的除了學生，還有背著行囊步履匆匆的游客。

    這些人給交易帶來了極大的不確定因素，若不是因為康斯坦茨的南端就是國境線，且此處不屬于任何大黨派的勢力范圍，圣盧卡和麥格納根本不會將康斯坦茨選為交易地點。

    由于蘭伯特的臨時到訪而沒能睡成懶覺的安東尼奧打著呵欠，在面對著康斯坦茨地圖糾結了一會兒以后，果斷打了個電話，把克里斯蒂安也從溫暖的被窩里殘忍地拽了出來，聽著電話那頭克里斯蒂安痛苦的呻吟聲和女人迷迷糊糊的嬌嗔，他的心里有那么一些幸災樂禍，還有一點羨慕嫉妒恨。

    一個兩個的，夜生活都很豐富多彩啊。

    安東尼奧顯然并不知道蘭伯特昨晚過得其實一點都不痛快，他看到蘭伯特脖子上的吻痕，就自動腦補出了一場活色生香的大戲，還揶揄的用手指在那塊顯眼的痕跡上戳了兩下。

    而在戳過之后，他立時就吩咐下人，讓整個莊園的人都對蘭伯特的到來視而不見，并死死盯住盧卡斯的動向，以免對方起床后到處亂跑，意外碰見蘭伯特。

    要是一不留神讓他家小祖宗看見蘭伯特的吻痕，那可要翻了天了。

    安東尼奧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勞心的命。他大開大合地坐在舒適的扶手沙發上，身子略斜，一只胳膊支在扶手上撐著自己的下頜，神情懶散而放松，與一旁臉色冰冷的蘭伯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以為蘭伯特是在為著即將到來的克里斯蒂安而心煩，不由得嘆息一聲，想著如何才能讓充滿了起床氣的克里斯蒂安不來找蘭伯特的麻煩。

    蘭伯特的確是因為克里斯蒂安而冷了臉，但原因卻跟安東尼奧所想的不盡相同。

    他想起了昨天晚上想象著克里斯蒂安的樣貌，并以此來澆滅yuhuo的經歷。這段記憶著實令他不自在，說實話，他短時間內一點都不想看到克里斯蒂安的臉。

    然而即便他再如何不情愿，克里斯蒂安在安東尼奧的傳召下還是效率極高，才半個多小時就趕到了格拉芙莊園。他瞥了克里斯蒂安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同時有些煩躁的擰了擰手杖杖頭，使得納在其中的細劍發出了幾聲細微的摩擦聲。

    克里斯蒂安也正看蘭伯特不順眼，當即冷笑一聲，就要找茬。安東尼奧一個頭兩個大，但以往在他面前總會以大局為重而退讓一步的蘭伯特根本連抬頭的意思都沒有，只垂眼盯著桌子上那張紙質地圖微微毛躁的卷邊，專注得仿佛從中看出了生命的哲學。

    這副不將克里斯蒂安放在眼中的高冷姿態最容易觸發克里斯蒂安的怒火，安東尼奧眼見氣氛不對，當即將臉色一肅，抬手在克里斯蒂安的后腦勺上不輕不重地扇了一巴掌。

    “我叫你來是閑得沒事兒想看你倆吵架嗎？”安東尼奧把捂著后腦的克里斯蒂安往沙發上一按，然后拍了下桌面，“看地圖，中午吃飯前至少給我把具體的交易地點圈出來。”

    克里斯蒂安悶聲不吭，又暗暗瞪了蘭伯特一眼，而蘭伯特自始至終都垂眼盯著地圖不說話，直到安東尼奧開口將話題扯回到了公事上，他也沒將目光移向克里斯蒂安分毫。

    好似在刻意回避似的。

    隱約意識到了這一點的克里斯蒂安心中納罕，又多看了蘭伯特幾眼，但他到底對蘭伯特沒有太多的興趣，很快就將注意力放到眼前的任務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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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克里斯蒂安提議去康斯坦茨實地考察的時候，蘭伯特頭一次對手中的工作生出了一絲厭煩和倦怠來。他抬起頭來迎上了安東尼奧帶有詢問意味的視線，臉上絲毫不愿的情緒都沒有泄露，只平靜地點了點頭。

    實地考察的確是個好辦法。目前通過地圖，他們暫時將博登湖畔的一處自然保護區放在了首選的位置。現在還是寒冷的冬天，湖畔更是潮濕陰冷，對游客沒有什么太大的吸引力，而且保護區離市區有一定距離，又臨近水域極為廣闊的博登湖，即便有什么意外，也能從水路直接前往瑞士。

    但具體情況如何，還要仔細調查過后才能進一步了解。除此以外他們還需要根據當地的地勢和布局來安排守衛和撤退路線，而既然現在有了初步的計劃，那便干脆不再拖延，爭取盡早將詳盡的規劃做出，好遞交給奧托，由對方做最后的審查。

    然而這樣一來，蘭伯特昨晚答應過文森特的事情，就又要延后了。

    蘭伯特暗自嘆了口氣，心中有些可惜。在安東尼奧起身去向奧托匯報，并安排車隊和保鏢的這段時間里，他離開議事廳輕車熟路地找了個僻靜的陽臺呼吸新鮮空氣，等到那一絲格外淺淡卻存在感十足的綺念被冷冽的寒風吹得再無聲息后，他從西褲口袋中取出手機，給家里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很快就被一個女傭接起了，對方恭敬地向他問候，然后便將線路轉給了管家海曼。他告知了海曼自己接下來的行程，在吩咐對方接下來這幾日看顧好莊園里的瑣事以后，他猶豫了一陣，到底還是讓海曼把電話轉到了文森特房中。

    文森特還在等他回家，自然沒有亂跑。對方剛剛接起電話時好似有些驚訝，但語氣很愉悅，幾乎令蘭伯特憑空描摹出了一張掛著溫和淺笑的面容來。可不多時他的奴隸就敏銳地意識到了什么，前一秒還緩聲問他何時能回家，但在停頓了一瞬后，不等他回答便口吻微沉地接道：

    “您這時候打電話給我，是今天不能回來了，對嗎？”

    蘭伯特硬生生地從這句平穩無波的話語中聽出了幾分淺淺的失望來。他淡淡地“嗯”了一聲，又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撫下了心口。

    “我最早要后天才能回家。”他解釋了一句，而后想了想，復又補充道，“等我。”

    在說出這幾個詞的時候，蘭伯特自己也分辨不清，他是單純地想讓文森特等他，還是在話中藏匿了什么更加隱晦的含義。而他的話音落下之后，文森特也一時間沒有說話，他只能聽到電話那頭的呼吸聲，待到半晌之后，文森特才粲然一笑。

    “好，我等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