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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重生之袖手風云在線閱讀 - 第六十五章:奪寶之爭(二)

第六十五章:奪寶之爭(二)

    柳成舟迅速將其余十八名借貸者的信息列了出來,人各有志,這些人有武林中人,自然也有朝廷的人,很多名字柳成舟是熟悉的。

    比如慕容獻,比如周文玥,再比如最近突然冒出來的青蓮。

    顧蕭看到周文玥時,顯然愣住了,編號019,多么的陌生。他眼睛瞪得很大,腦子里顯然已經放空了。

    柳成舟已經在提筆寫這些借貸者的‘履歷’,他瞧了一眼顧蕭,筆尖不小心杵在了紙上,直接暈出一個黑點。

    “她……”

    柳成舟點了點頭,他從來都是冷漠又寡淡的,黑點被他帶進了鋒利的筆劃里,看不出原有的停頓,將周文玥的生平寫了出來。

    周文玥從出生起,過的便是眾星捧月般的日子,但她的人生依然充滿了苦難,她的履歷都比顧蕭要漂亮得多,從小磨礪,不輸于陣前,早早地就知道了自己的宿命,被送去青云派明上是交流劍術,實則是與青云派未來的繼承人接觸,妄圖產生青梅竹馬的情誼。但那份情誼多年來顯然只是顧蕭的一廂情愿,在柳成舟沒有上青云派之前,周文玥數次都想要逃離這座牢籠,顧蕭從來都很清楚,周文玥很討厭他,他一度是周文玥的噩夢,直到柳成舟來了青云派,領悟了凌霄九劍第一式開始嶄露頭角,她才感覺看到了光。

    可人生往往就是這樣,在你看到光的時候,再狠狠地打醒你,柳成舟不喜歡她,她是知道的,柳成舟總是圍著顧蕭轉,但沒關系,她跟柳成舟總歸是要在一起的,她開始慶幸自己出生在玲瓏教,忘記了千百個日夜里被囚在牢籠里的痛苦,一天一天的數著日子——苦難終于要到頭了。

    但那一切都從柳成舟的失蹤而消弭了,她又落進了讓她窒息的網里,她痛恨老天爺跟她開的玩笑,她明明可以飛揚跋扈,卻偏偏在柳成舟面前卑微討好,只因為她已經承受不起任何失去柳成舟的后果了。

    如果時間可以一直停留在去西苑之前,周文玥也許不那么恨顧蕭,她甚至偶爾還會慶幸感激顧蕭的平庸,但柳成舟還是推開了她,去參加武林大會了。

    顧蕭從來不知道,玲瓏教圣女——原來也只是頭銜好聽而已,周文通的確曾考慮過等顧蕭提親便將周文玥許配給他,周文玥沒有一絲一毫選擇的余地,她就像個商品,被周文通放在桌上隨意去換取利益,甚至連武林大會都不讓她參與。那座精致的牢籠來自玲瓏教本身,周文玥怎么也擺脫不了,因為她從出生就注定了。連柳成舟的死訊傳來,她都沒有辦法去為他上一炷香,她恨透了這一切,尤其是顧蕭,每一次絕望,都跟顧蕭沾邊,他就像一個噩夢,幾乎吞噬了她。

    顧蕭眨了眨眼睛,細密的疼痛從心口散向四肢百骸,他胸口的郁氣遲遲無法抒發,他從來不知道他對周文玥造成了這樣深的傷害。

    而后品劍大會,周文玥逃了出來,可她的光在她眼前沉沒了,變成了光怪陸離的劇本,太惡毒了,顧蕭想,但他又不知道該怪誰。

    周文玥與周文通生了嫌隙,應該說這道縫隙早就在了,只是當時裂開成了天塹,周文玥只身下了思寤峰,遇到了另一個借貸者。

    揮霍不盡的金錢、至高無上的權力的確都額外的吸引人,但有時候,美對人也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周文玥素有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從來都不是浪得虛名,她的刀法異常精悍,深得周文通真傳,同時她的劍法又清逸靈動,是每個少年劍客夢里心儀女子的化身,很難有像柳成舟這樣的人能對她的美無動于衷,所以她故事的落筆,并不叫人震驚,只是顧蕭久久都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如果說對生的渴望讓顧蕭抓住了機會,那周文玥,支撐她爬起來的大概只有恨了,只是她要恨的人太多了。

    他突然覺得主腦的精心挑選是對的,他的確沒有經歷什么苦難,因為他的死本來就是被安排好的,他作為所謂的希望,只是因為除了他,他們都是恨的載體罷了。

    他很快便從柳成舟寫下的一堆借貸者的信息里找到了殺死周文玥的兇手——編號05,虞遲,他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個人是誰。

    天字一號榜畢竟只是參加武林大會的人劃出的榜單,除此之外有唐門的殺字一號榜,當然還有更多游離在榜外的風云人物。

    虞遲原本是崆峒派的人,資質平平,但他很喜歡美人,最終惹上了唐門的人,經受折磨再悲慘的死去,他看了一眼,柳成舟寫這些酷刑的時候,一點都沒亂,字跡工整,即便該圓潤的地方也成了他慣有的鋒利,一氣呵成,漂亮收尾,他打了個寒顫,挪開了目光。

    “難怪這大半年都沒怎么聽到她的消息,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

    柳成舟想起前一日在大堂喝酒時,那些人討論起的內容,平淡道:“她回了玲瓏教,周文通再次被推舉成武林盟代盟主之后,周文玥便順理成章地接手了玲瓏教事務,前不久她宣布了要與虞遲大婚的消息。”

    顧蕭驚訝無比,“什么?!怎么可能!師妹不會做那樣的事。”

    柳成舟瞧了他一眼,顧蕭搓了搓手,“她眼高于頂,怎么可能下嫁給侮辱她的人。”

    柳成舟的聲音此刻聽起來是那么的刻薄和冷漠,“但虞遲是借貸者。”

    顧蕭揉了揉額角,他覺得他才是失憶的那個,不然又怎么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被灌輸了這樣龐大而又讓人難以置信的經歷,他強迫自己不去想太多,可他控制不住,他看著柳成舟,干巴巴地說到:“既然她已經是借貸者,那我們總會在鳩烏山碰頭的,到時候你跟她……”

    “我跟她從來都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如果她要你的藏寶圖,給她就是了。”

    柳成舟的回答顯然讓顧蕭安心了一些,但他隨即又緊繃住身體,有些擔憂道:“不能給她……他們都知道我手里的地圖是真的,若是直接給師妹,她會被其他借貸者盯上的,我不能再……”

    柳成舟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想太多,一切有我。”

    顧蕭很想說,就是因為有你,這場面才不可控,周文玥若是恨他對他撒火,他尚且可以忍受,但若柳成舟夾雜進來,那周文玥的怒火可是會蹭蹭蹭往上漲,他哪還有活路!但他不想拂了柳成舟的好意,只好點頭道:“再不濟我倆總能保她一命。”

    第二日一早,聶問行領著慕容獻,乃至更多的人在客棧門口蓄勢待發,迎接他們的新教主,顧蕭跟花海棠看著這陣仗不由得往旁邊縮了縮,但柳成舟不許他逃避。

    聶問行心情顯然極佳,看著鴕鳥一樣的顧蕭,開起了無傷大雅的小玩笑,“讓我想想該怎么稱呼你才好……教主夫人?顧盟主?或者說顧少俠?”

    顧蕭的臉騰起熱度,身上還背著剝削了聶問行之后買的物資,他求助一般望向柳成舟,柳成舟警告地看了聶問行一眼,但這警告沒有太大的意義,甚至慕容獻也湊上來,先是薅了一把顧蕭的頭發,把他束好的頭發揉得支棱了起來,又捏了捏他guntang的臉蛋,“哦——這人皮面具的手感真不錯。”沒戴人皮面具的顧蕭臉上已經被揉掐出了一片紅印,他惡狠狠地瞪著慕容獻,咬牙切齒道:“我手里有真的藏寶圖,你先想想怎么攔住三家四派的人吧!”

    他跟柳成舟已經沒有必要再戴人皮面具了,只靠他們兩人的力量,顯然有些不夠格,他們需要血重樓,一旦動用血重樓的力量,戴不戴人皮面具又有什么差別呢?

    可慕容獻就是很惡劣,戀戀不舍地捏了幾把之后大手一揮,找聶問行要來了屬于自己的那份藏寶圖,他們就這樣大刺刺地在客棧門口干這種事情。

    慕容獻把三份藏寶圖合在一起,大概看了看,總之指引的都是鳩烏山,那塊地方就那么點大,幾個山坳,一片湖水,藏東西的地方并不多,他看著顧蕭的地圖毫不客氣地評判到:“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真難想象,這就是希望。”

    顧蕭都有些無地自容了。

    柳成舟跨上墨云,拉了顧蕭一把,“走吧,若遇到唐門的人,殺無赦。”柳成舟的話并沒有蘊含多少殺氣,反而像談論今天天氣如何一般平和與自然,花海棠仍然忍不住發起抖來,她明白柳成舟的意思,他不會讓唐門的人死得輕松的。

    慕容獻笑著也跨上了馬,聶問行將藏寶圖的有關的消息遞給了他,大概有四根手指那么厚一摞,慕容獻坐在馬上,有力的腿一夾馬腹,馬兒狂奔起來,他手里的紙狂舞著四散飛出,像一場暴風雪,席卷了整個小鎮,天下人很快就會知道,他血重樓,對鳩烏山的寶藏勢在必得。

    在一大片‘雪花’中,柳成舟騎著馬帶著他穿行而過,顧蕭牢牢攥緊了他的衣襟,這場奪寶之爭,無中生有,竟然就這么堂而皇之地席卷了整個天下武林,比武林大會乃至品劍大會更熱烈更狂肆,也不知道是誰在發瘋。

    “咻——”破空之音乍起,柳成舟猛地壓低了身子,堪堪躲過暗器,捏著韁繩讓墨云停了下來。長長的街道上,兩側是低矮的屋檐,如今屋頂上已經站滿了好幾百號人,皆覆著面具,眸子里帶著同樣的渴望與瘋狂,手捏著機關弩,只待一聲號令,便會萬箭齊發,將他跟柳成舟射成篩子。

    是唐門的人。

    慕容獻已經翻過身,背坐在馬上,聶問行牽著他的馬,他姿態放松又悠閑,朝著唐言吹了個口哨,“別來無恙唐門主,還未恭賀你成為繼承人。”

    唐言面具下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我呸!你要謝就好好拿命來謝。”

    慕容獻當然沒有忘了唐邢是怎么死的,但他顯然不將唐門放在眼里,于是只是換了個舒服一點的姿勢,將腿優雅地架了起來,踩在馬臀上,交疊著,像是坐在什么名貴又舒適的地毯上,悠悠開口:“說起來我們也沒什么大恩怨,唐邢死了你才能提前當上唐門門主,況且我們教主也去了鬼門關一遭,于情于理也抵了他的命了,你早早接手,倒還欠我一份大禮呢。”

    唐言被他這一番強詞奪理的話氣得仿佛要七竅生煙了,他一把抓過身旁的人的機關弩,瞇著一只眼瞄準了慕容獻,毫不猶豫的瞬間按下了開關。

    慕容獻甚至懶得挪一下,聶問行就已經將弩箭挑開了。

    “別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嘛,你又殺不了我。”慕容獻氣人的本領顯然是有一手的,他整個人都躺在了馬背上,看著漫天的‘雪花’落下,有不少人因為這陣仗瑟縮在角落,也有不少人不怕死地撿起藏寶圖的消息,瞬間臉上便溢出瘋狂的神色,那樣子比觀看勞什子武林大會要興奮得多了,慕容獻收回目光,仍舊笑著,“也許你去鳩烏山伏擊,會比現在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