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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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肅巡視了一遍軍營,讓站崗值夜的士兵們措手不及,誰也沒想到本該就寢的大將軍會親自來巡營。好在沒什么人偷懶。等他再次回到中軍帳,已是月上中天。 在寒冷的冬夜刻意拿出半個晚上東奔西走,讓他散了火、消了氣,這才打起精神決定重新面對那個讓他不知所措的人。他希望司徒曄最好是已經睡下了,這樣就不用跟他對話,避免了再度被他激起火氣的麻煩。 沒想到掀開帳篷走進去,就看到司徒曄像是兔子一樣陡然一驚,竟然筆直地跪坐在榻上,并未就寢。李景肅愣了下,腳步不由放慢。司徒曄用一種又驚又怕的神情看著他,看得他有點不自在,清了清嗓子掩飾自己的尷尬,沉聲問道:“你怎么不睡?不是叫你收拾一下自己睡下么?” 司徒曄垂下眼簾,兩手緊緊攥著自己的衣領,小聲說:“我……想等你回來……” “等我回來干什么?”李景肅意興闌珊地隨口一說,脫下外袍,不動聲色地打了個寒戰(zhàn)。外面確實冷,他出去時滿腦子無名火,忘了穿大氅,巡視軍營時一直在硬撐,假裝自己不畏寒冷,其實手腳早已冰涼。 “等你……回來……” 身后榻上傳來的聲音囁囁的像蚊子叫。李景肅脫下冰冷的外衣之后一轉身,驚訝地發(fā)現司徒曄裸著身子跪坐在榻上,光潔白皙的肌膚姣好如玉。 “等你回來……我可以再試試……” 長發(fā)披散在臉頰兩側,完全遮住了少年皇帝的表情。然而僅僅從那哽咽顫抖細若游絲的聲音就能聽出,說出這樣的話語、做出這樣的舉動,究竟讓司徒曄下了什么樣的決心。他終究撕碎了最后一點自尊,想要換取一些更為現實的東西——卻是為了一些在李景肅看來與他毫不相干的人。 李景肅心里絲毫沒有成就感。沉悶的情感糾結成一團,讓他剛剛舒緩的心情再度郁結起來。他一言不發(fā)地盯著如同待宰羔羊一般的司徒曄,發(fā)現自己竟然猶豫不決。 誘人的果實近在眼前。然而倘若順手摘下,或許再也不可能得到結出果實的那朵花了。 他走到榻前坐下,注意到司徒曄裸露在外的肩膀不住地微微顫抖著。他拾起脫落在旁的里衣,披在了他的肩頭。 “我說過,既然不情愿便算了。天氣冷,別凍壞了,以后晚上你就在我?guī)づ窭锼!?/br> 司徒曄眨了眨眼睛,盯著他,欲言又止,搖曳的燭火映著他那雙明亮的杏眼和潮紅的臉頰。李景肅知道他還是惦記著俘虜的待遇,別過臉去假裝整理被褥,不情愿地承諾:“明天我會吩咐人留意照顧俘虜,飲食一如普通士兵。” “真的?”司徒曄的聲音瞬間振奮起來,“多謝你!多謝!” 李景肅看他這一臉興奮的模樣,心里更是郁悶,到底沒忍住,問他:“你那些臣下若是知曉,你為了他們不惜委身于我、以身服侍,當真會感謝你?只怕是不會吧?” 言罷,他眼瞅著司徒曄的臉色變得蒼白,猶如死灰般暗淡下來,目光中也滿是驚恐。他心里涌起一點殘忍的快意,冷笑道:“怎么,怕了?” “別……別讓他們知道,行嗎……?” “還想保留皇帝的最后一點尊嚴?你以為我沒注意到么,你在我面前的自稱雖然改口,但在他們面前,用的仍是皇帝才能使用的‘朕’。我想問問你這是為何?” 司徒曄沉默片刻,小聲答道:“國破家亡,山河淪陷,宮室付之一炬,百姓飽受戰(zhàn)禍流離之苦……我在你這個勝者面前,已是無地自容,不配稱孤道寡。但在我的臣子面前,我仍是昱朝的皇帝,昱朝也并不會因為我一人被俘就此斷絕命脈。身為天子,有義務在臣民百姓面前維持天子的威儀,才能讓人心有盼、社稷有望。” 李景肅微微動容:“你這又是何必?打從一開始,你母親便不是真心讓你坐上皇位,你無非是她選擇的傀儡。你干嘛還要把什么社稷責任扛在自己肩上?你扛得起么?” 司徒曄扯動嘴角,竟然微微笑了出來,只是笑容苦澀無比。 “扛不起啊,才會淪落至此,不是么?” 抬起頭,他凝視著李景肅,恭敬地行了個禮。 “說了這些,皆是肺腑之言,本不該在你面前透露。若你覺得我仍有反抗之意,殺我無妨,只求放過其他人一條生路。” “殺你做什么?”李景肅哼了一聲,“不過,在別人面前,你再說那些話就是找死了。我奉勸你不要為了自尋死路故意說些激怒人的話。有時候被激怒的人不一定會如你所愿殺了你,卻會讓你陷入生不如死的處境!” 司徒曄本能地瑟縮了一下,沒敢接話。李景肅也一臉不想再談的樣子,催促著他一道睡下,同塌而眠。 司徒曄整晚上都沒睡踏實。置身于完全不習慣的行軍帳篷,身邊躺著的是不久前才想侵犯自己的人,外面北風呼嘯,他還擔心著臣下們在軍營中忍饑受凍的處境,幾乎是整夜未眠。偶爾一點淺眠,很快便會驚醒。最后他直接把李景肅給弄醒了。一臉不悅的北茹大將軍張開鐵箍似的胳膊把他摟進懷里緊緊擁著,火熱的身體和灼熱的氣息在最初的不習慣之后迅速帶來安心感,他總算沉沉睡去。 但他并不知道,擁他入眠的李景肅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壓制住身體的欲望。在他睡著之后李景肅卻睜開雙眼,炯炯有神的目光完全沒有了先前的困頓和不耐,在幽暗的帳篷中深深地凝視著他,以不被覺察的力道小心翼翼地親吻他的臉頰和嘴唇。 兩人同室而眠,更為警醒的那個,其實一直都是李景肅。常年征戰(zhàn)疆場的武人的精力和警惕性,并非司徒曄這個長在深宮中的皇帝能夠想象的。更何況李景肅今晚也睡不著。 司徒曄難得敞開心扉說出自己的想法,讓他很高興,也很欣賞。他知道他身上那份融合了責任心、自律性、學識教養(yǎng)的氣質,正是兩年前便吸引自己的原因所在。司徒曄的外表確實出眾,但如果單單是一張臉的話,即便一時驚艷,很快也會厭倦。只有一個人的本質才是真正散發(fā)吸引力的根源。 可是這樣的本質,無疑與李景肅的心愿相悖。要讓司徒曄心甘情愿留在身邊陪伴自己,看來是不可能了。即便備受親生母親利用和背叛,即便從高高的御座跌落泥坑,他仍然不是一個會為了活命不顧廉恥的人。要讓他屈服或許很簡單,但要讓他“甘愿”,李景肅完全想不出辦法。 到底該拿他怎么辦,他一點都不知道。更糟糕的是他擔心回到北茹之后,自己便無法再像目前這樣,擁有支配他的絕對權力了。按照北茹王詔書的要求,大軍返回平欒之后,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永嘉帝司徒曄作為俘虜獻給王上。到那時,自己無法再掌控司徒曄的一舉一動,也就沒辦法再保護他了。 他緊緊擁著好不容易在他懷中安定下來的人,心情復雜地輕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