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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童年的開端,每個人都聽說過一個詞,叫“記事起”。 只不過每個人記事有早有晚,而且大多無從考證。稍微長大一點的孩子就會互相聊起自己最早的記憶。 少年憂最早的記憶,也和弟弟有關。雖然那只是幾段碎片。 死一樣的寂靜,他捏著幼小的弟弟的手,直到細細的哭聲。應該是他們剛剛出生的時候。 但他非常篤定,那是他記得最早的事。 這是他心里的秘密,他不愿和別人分享。孩童們游戲的時候他從沒講過這一段,隨便編了個故事就把那些蠢蛋騙過去。 成年之后他神通廣大,去找過接生的醫院。 他們兄弟是被拋棄在那個混亂的小醫院的。醫院已經拆遷了,但老護士擦了擦眼鏡,仍然記得這對兄弟。 “沒錯,我記得,那是xx年前的事情。一個很美麗的女人生下一對兄弟。那個女人第二天就消失了……我見過數不清的嬰兒。頭一個孩子和那女人一樣標致,但是第二個……”老護士深深吸了一口氣。“生下來卻是一個死胎。” “他們一個在零點前,一個在零點后。那小東西很瘦弱,頭卻很重,位置也不好,費了很大力氣,生出來就沒有聲音。” “我們想把那可憐的小家伙包起來。可是他的哥哥翻了個身,你說奇不奇怪,他剛出生,好像知道這世上他只有那個弟弟一個親人,死死抓著弟弟的手不放。” “我們想把他們分開,但是嬰兒的皮膚很脆弱,不敢用力。后來可能是那哥哥抓得痛了,弟弟哭了起來,氣兒也順了。” “血緣真是奇妙的東西。” 聽到故事的完整版,憂憂對母親的憎恨已經淡了,甚至還有些慶幸。 舒的手上一直有一塊無法消退的暗紅指痕。那是憂憂將他從死神手里搶過來的印記。也是舒屬于他一個人的證明。 他當時一定攥得很痛。但憂去每次拉他的時候,舒從來沒有退縮過。 這個故事珍藏在憂憂的心底。每次回想他都覺得很驕傲。 也是因為這個緣故,舒超腦扛過了那些死亡感知的實驗。研究所以為極端恐懼已經破壞了的他的人格,卻不知他全部忍耐了下來。 還有7號的“死亡列車”,它也一并忍耐了下來。 【死亡很可怕么?】 【可死亡,是這個世界交給我的第一件事物。】 這并不是夸張。只有憂憂能聽懂它在說什么。 * 它醒過來的時候,只能感覺到拍打在臉上的微風。十幾天的昏迷,讓人幾乎喪失思維和知覺。 隱約有人在外面走動。 它又合上眼,難以置信自己竟然活了下來。有一瞬間它覺得,過去的經歷可能才是一場夢。夢里還有人拉著手,不停呼喊…… 研究院的天花板逐漸清晰。 很可惜,并不是。 那些呼喊和刺眼的片段重重地落下來,比傷病更重,就像穿透它鎖骨的那根長針一樣。它就像從一場艱難的考場出來,自知大題都搞砸了。但這只是痛苦的開始。接下來老師和家長都要揪著那個低分,一遍遍反思失誤。 最糟糕的是三個灰色的進度0在系統里擺著。原本以為破釜沉舟,至少能完成2個,誰想得到那個瘋子最后沖了過來…… 頭立刻像針刺一樣地痛起來。雖然生還,它的肌體依然極度虛弱,忍不住哼哼了兩聲。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破門而入。 它想要移動,卻發覺自己被特制的彈力束縛帶牢牢綁在病床上,動彈不得。好像它是多么可怕的野獸似的。 系統也無法調度。房間內布置了特殊磁場,幾乎隔絕了它和中樞系統。 準備真周全。 它一時無法理解,忍著頭痛開始想。這些人大費周章把自己救回來,難道是為了天火軌道炮的情報么?或者,就像在7號的實驗室里一樣,他們不甘心,準備了新的人體實驗計劃…… 反正這些人類出爾反爾,也是很常見的。 那主人知道它這兩天就會恢復意識,反而不敢像之前一樣天天守在一起。 接到蘇醒信號的時候憂猶豫了一下,但聽到聲音,還是立刻走了進去。 結果就是那少年身體繃緊,滿眼戒備地看著他。 沒有奇跡發生。 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當對方清醒過來,他貪戀的事物就會煙消云散。 少年緩慢地眨了眨眼,似乎想要聚焦。 是那個狡猾的,反復無常的人類。它感覺自己的頭又痛了一點。 憂憂也在養病,貼身穿了柔軟的綢衫,關節位置漏出一截繃帶,匆匆趕來的時候衣衫擺動,比平日多了一絲飄逸。 看起來還有一點急切和期待。 【你……為什么是你。】和它許下約定的人,對它視而不見的人,不管不顧地擋住軌道炮的人……許多影子重疊在一起。【你為什么要來。】 為什么要來,又為什么不來。 它嗓音很沙啞。這人是個徹底的瘋子,看到他款款走近,它瑟縮了一下。 “看來,恢復得不錯。” 【你想怎么樣。】它警惕地看著對方,掙扎了一下。【放開我。】 長生者沒有直接回答。“不要亂動,你現在的評級很危險。”他完全不似有傷病的樣子,只目光有一閃而過的陰暗和失望。剛才的期待似乎只是錯覺。 然后它注意到對方袖口的繃帶。【咦,你受傷了。】 病得嚴重,它腦筋還不清楚,說話也前后不搭。 那主人止步,“和你沒有關系。”美青年整了整領口,輕慢地說。 沒有關系?它茫然了一下。既然他這樣說,那就沒有關系吧。 做人要識趣。 【不管怎么說,謝謝你救了我。】它理著混亂的思路。【但是我沒有什么可以說的。真的,救我很不劃算。】 它覺得自己很坦誠。落到這個境地,坦白一點大家都方便。 結果那個人類并不接受它的坦誠,蠱惑人心的眼危險地瞇了起來。 “……你想說的,就只有這個么?” 可能病得嚴重,它跟不上對面人類的思維。難道它還有什么需要說的么? 【哦,我想知道,31號他還好嗎?】 * 31號這天被單獨提了出去,綁在特制的行刑椅上。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已經無所謂什么下場。不過局面僵持了這么多天,保密工作卻很好,沒有人知道病房真正的情況。 那個主人一定復蘇了,卻遲遲沒有對他發落,讓他忍不住有所期望。也許……事情沒有那么糟? 他很熟悉那個主人的氣性。按照他對小鬧鐘的在意程度,如果小鬧鐘真的遭遇不測,那主人勢必要找他泄憤。 想到這里,31號又忐忑,又酸澀。他的預感沒有錯。那主人對小鬧鐘絕對別有用心。 可是只要小鬧鐘能活下來,就算要他抵命也好,怎么樣都好。 沒有什么比一個人孤獨地活下來更可怕了。 31號忐忑不安地等待著。 * 【……31號他還好嗎?】 病床上的少年剛問出口,就感覺那主人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一種可怕的怒火一閃而過,撕裂了那叢容優雅的面具。 “你就知道關心他!”美青年再也忍耐不住,快步走到它面前,直直對著它。“你一醒過來就問他!他有什么值得你上心的?他三番五次背叛你,置你于死地,可實際呢,他只是一個天真的蠢貨!整天沉迷一個虛假的偶像不可自拔!” 【我不覺得你有資格嘲諷他這一點。】那主人發起火,少年反而有了些斗志。【你活了這么多年,還做了一百個。】 “我和他不一樣。”主人有些煩躁。他不想和少年討論復制體這個話題。“反正,我不會告訴你他的事。你想都別想。” 它皺起眉頭,牽動了皮膚的傷口,又抽了口氣。 這個瘋子為什么總和31號過不去?難道是覺得31號在他眼皮底下活下來,是對他威嚴的挑釁嗎? 它轉轉眼珠,偷偷觀察對方的表情。看吧,真挺生氣的,小氣的人類。 腹誹歸腹誹。它不打算和這種小氣的人類硬碰。就算捏死31號,對這個瘋子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既然他拒絕回答,那么31號活著的概率還很大。 話雖如此,它昏沉沉地想了一圈,也不知道怎樣談判才能把這件事擺平。更何況在它看來,自己根本沒有什么值得談判的籌碼。 “那個,我們談一談?”它轉頭,用相對清楚的右眼看過去。7號的電極大多扎在左半邊,讓它一半看起來相對完整,另一半卻血rou模糊。在實驗和藥物的刺激下,頭發滲著沒有光澤的灰色,松碎蓋在繃帶上。 它也是個講究整潔的。所以盡量用右半邊對著人。 沒想到那主人眼神顫了顫,沒有反對。 【如果你不想說,我可以不問。但是你為什么要記恨他呢?對你而言,他根本什么都不是。】 這話似乎只有一半有用,另一半卻讓那個主人將頭轉向一邊,好像也在壓抑著怒氣。“你不懂。“他冷淡地看著外面。“他敢覬覦我的東西,我一定要他后悔。” 少年越聽越迷惑。這人真是瘋了以后看誰都眼紅。【反正,我不會讓你動他的。】為了這句話的氣勢,它想要坐直一點,卻被拘束帶緊緊勒著。 “怎么,你又想選他是不是?”主人昂首靠近,魔魅煞人。“上一次你就拋下我,選擇了他!哼,我一定要你親眼看著他痛苦地死去。” 【你發什么瘋?不要裝得和我很熟!沒有31號,我早就被你掐死了。】 少年直直瞪回去。憂憂的眼光閃爍了一下。 【我知道在你眼里,復制體都是螻蟻。我不懂你們人類的分類,總之對我來說,他就是最重要的人。嗯,用你們的話來說……他就像我的弟弟一樣?】 憂憂的表情一下微妙起來,說不出喜怒。 【……這么說你能理解嗎?我不在乎他是不是強壯聰明,是不是做錯事。他是第一個呼喚我,需要我的人。其實不是他需要我們,是我需要他。如果沒有被人需要……我們智能程序就感覺不到是活著的。】 【喂,你在聽么?】 剛才那種燎原的怒火仿佛一下子燒盡了。美麗的主人撩動鬢邊長發。 他怎么不理解?他太能理解。只是這一次,命運的紅繩系在了別人的手指上。他不甘心。 “夠了。剛才的話,不要讓我聽到第二遍。”他嗓音低沉下來,還有濃重的不甘。 【你……你愿意放過他了?】它試探地問。 “如果你想讓他活著,就不要再對我提起。”主人目光閃爍地看著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氣,“也不要再提游樂園和實驗室的事。” 【可你這樣,是自欺欺人……】 “我不管。”美青年忽然在它身邊并排坐下,輕輕握住它的手。“你答應過我,不論我做了什么,都會原諒我……你會原諒我的。” 它愣了一下,想起他們之前是有這么個對話。 【狡猾的人類!】它掙扎了一下,卻被對方抓得更緊。 “你答應過的。”長發美人帶上了一絲鼻音,撒嬌似的枕在它耳邊。“不能反悔。” 這下它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只覺得被那股深紅馥郁的氣息包圍了。憂憂見它沒有回答,整個人貼過去。 少年非常絕望地發現這次它被綁得嚴實,完全無法躲避。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憂憂說著,忽然從袖中抽出一條項鏈,項鏈的掛墜是一朵玫瑰形狀的深紅色寶石。不過這并不是普通的寶石,而是以均勻的頻率向外發射電波。 “我厭惡這個世界,的確設計了讓人類自相殘殺的項目,這就是最終開關。”他漫不經心地用手拋玩著吊墜,仿佛根本不把人類的未來放在眼里。“只要拿著它,控制塔就無法下達那條指令。” 下位復制體眼睛直勾勾盯著那個吊墜,難以想象完成任務的機會就離自己這么近。 果真,系統也對它發出提示音:【任務3·阻止降臨有重要線索,符合凍結解除條件,是否獲取?】 它立刻思考起來。這人到底要從它這交易什么,才能配上這么重要的東西?13號實驗室的資料?還是天火的控制? 可能它的眼神太直接,憂憂一把將吊墜收回掌心。 “很想要?那可是有條件的。“他文雅地打量著手心的玫瑰,寶石散發著暗紅色澤,仿佛一攤凝固的血。 【什么條件?】它咬了咬牙。 不論多么艱難,這次它一定要爭取…… 微風浮動窗紗。單衫的青年倚著病床,發絲微微浮動,撩人心弦。 “其實很簡單。”猩紅掛墜在他手上,仿佛催眠的鐘擺。“只要……你答應我,留在這里,扮演舒。” 它一下子愣住。難道這瘋子的腦筋也壞了? 【我?扮演……扮演他?】它聽了非常生氣。【我最討厭他了,而且你叫我一個鬧鐘,扮演人類???那么多復制體還不夠嗎?那么多高排位,為什么要為難我這個D級?】 “那不一樣。”他晃了晃那個吊墜,竟然很耐心。“扮演舒,也不是很難的事。你不需要做額外的工作。而且,我也可以給你修正建議。” 它試圖給自己消氣,理性分析。 “反正你也要在莊園繼續追捕第一虛擬體。那么在這里陪我扮演舒,是個不錯的機會。哦,當然也會給你供電。” 【……】 聽說有電,下位復制體不爭氣地動搖了。他說得不乏道理。但是這樣……是不是太簡單了?這么關鍵的東西,交換的條件竟然如此輕易? 可它現在確實沒有更好的選擇。 【可是扮演他,這有什么意義?你能不能……提出其他定義明確的條件?我可以努力……】 “不,我就這一個條件。我只要這一件事。你只要像他一樣對我就可以了。” 那主人不肯解釋,變得非常堅持。 【那……我有其他條件。你不能為難31號。】它不依不饒地說。【更不能傷害他性命。】 憂憂顯然很不想聽到這件事,眉毛擰了擰。雙方膠著了一會兒。 “好吧。但這不是條件。如果是你請求我,我可以答應。”他最終點頭,將玫瑰項鏈套上少年的脖頸。 成交。 少年十分意外,還有些恍惚。【哦,主座,我請求……】 “我說過,不要再提他。”海妖一樣的主人俯身,輕輕用鼻尖蹭著對方。發絲與目光綿密地落下,仿佛要在它身上織一層厚厚的繭。“還有,你應該稱呼我為哥哥。” 病床上傷痕累累的少年眨了眨眼,嘴唇開合。【……哥。】 塵封的魔咒轉動,時間彈指過了百年。 “嗯。”憂憂拉起少年的手,緩緩張開手指,十指相扣,側躺著看向他。“好久不見,舒。” * 31號最終沒有等到刑罰。 晚些時候,那主人的投影親自出現在房間。他的傷還沒有復原。 31號的心在下沉。如果這個長生不死的主人都受傷如此嚴重,小鬧鐘恐怕兇多吉少。 “31號,我知道你在等他的消息。今天我可以告訴你,那個下位復制體,永遠不會回來了。” “什么?我不相信!”31號抬起頭。“如果它真的離世,你會這么……這么平靜么?你還會好心來告訴我?你早就把我殺了。” “我和你不同。”陰影中的主人冷眼看著他。“別忘了,他是被你害死的,你有什么立場來質問我?哼,對你來說,最好的復仇方式就是讓你活著聽到他的死訊,不是么?”主人揮手,示意左右解開31號的枷鎖。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除非你讓我看它的尸體……” “天火的打擊目標,連灰塵都無法區分。”憂冷冷地提醒。“還是說,你想看他灰化的過程?” 31號哀嚎一聲,撲過去用頭撞墻,卻聽投影發出了低笑。 “你想尋死?那太便宜你了。別忘了你的性命是用什么換回來的。”憂憂冷酷地凝視著他的慘狀。“不在乎的話,就去找死啊。” “讓它的付出一文不值,不正是你的特長嗎?用愛的名義,背叛它,放棄它,你不是很熟練嗎?” 魔鬼一步步將少年逼入絕境。少年頭頂滲開一圈血跡,靠著墻癱坐下來。 “對,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 少年抽泣了幾聲,失神的眼里,已經流不出眼淚。 魔鬼的主人滿意地確認他已經徹底崩潰,款款沒入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