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清醒，不論活了多久，都沒人能動這里。如今主人的精神受損，防御能力將隨之削減。一旦他倒下……整個莊園都將朝不保夕。】

    “怎……怎么會這樣？”不僅53號，莊園里的復制體都習慣了與世隔絕的生活，難以置信地看見第一波襲擊已經(jīng)長驅(qū)直入。那些外敵已經(jīng)全副武裝闖入，沖進了莊園那如織的綠地。“明明生日宴會的時候，大家都充滿敬畏……”

    【腦機系統(tǒng)的中樞，長生不老的秘密。二者之一，都能令人罔顧性命來爭奪。只不過他強盛時，無人敢挑戰(zhàn)罷了。】

    更不要說，還有世紀傳說中的，天才舒的長眠之地。

    如深紅玫瑰一般綻放的絕色主人，手中握齊了這兩者，一眨眼便是百年。這莊園里煙云般的繁華，無盡的富貴，都建立在極其強悍又極其微妙的平衡上。稍有脆弱或閃失，都難以為繼。

    復制體們被迫上了生動的一課。

    為什么不論憂憂的行為多么放肆瘋狂，都沒有人來討伐？外面那些呼風喚雨的權(quán)貴，不論仁慈或貪婪，為什么默許腦機這樣一個超級越權(quán)的系統(tǒng)，掌握在一個無心人世的瘋子手里？

    再好的東西，只要誰都得不到，就沒有什么所謂。

    而這些莊園中的復制體被照顧得太好。讓他們一個個以為，除了真心，這世上就沒有其他。

    “……那，那現(xiàn)在怎么辦？”53號喉嚨發(fā)緊。“哦對，還有七號和總系統(tǒng)淵，他們不會放任不管吧！”

    “他們？”31號想起宴會上那個熱切而偏執(zhí)的孩子。“誰知道呢。他們真的會在乎這個莊園變成什么樣子么？我看未必。”

    “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53號嘀咕了一聲。“那我們應(yīng)該去哪里呢？”

    31號知道主人這一方已經(jīng)自顧不暇，也沒有繼續(xù)對話的必要。“53號，復制體已經(jīng)沒有用了。現(xiàn)在是莊園警備最弱的時刻。想要自由的話，趁現(xiàn)在逃走吧。”

    ＊

    第一波入侵者總是魯莽而激動的，被莊園里的富麗震撼后就開始洗劫。這片富可敵國的莊園處處珍寶，連墻紙都價值不菲。能剝離的就帶走，帶不走的就砸了焚毀。

    對于這些小人，ai系統(tǒng)和管家尚可應(yīng)對。莊園本身就設(shè)置了自動護衛(wèi)系統(tǒng)。但是第二波是訓練有素的武裝部隊，在第一撥人的探路下，長驅(qū)直入，勢不可擋。

    沒有主人的權(quán)限，莊園內(nèi)的重火力武器也無法啟動。

    【請注意，情況有變。】下位體的善后程序忽然響起。【31號，99號，目前危險級別識別為很高，請立刻啟動自毀程序銷毀本地設(shè)施，然后按照路線離開。】

    少年少女看著維生艙里沉睡一般小少年，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無視。

    如今無法啟動的下位復制體全靠維生艙和他們的血液吊命。選擇保命離開，就等于放棄它的生命。

    “小哥哥！可是你什么時候醒過來啊？”女孩看著投影，絲毫沒有驚惶。畢竟她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真正的處決。“如果不和你一起走，小九哪里都不去。”

    31號看著不斷閃爍的安全警報，隱約想起了上一次它脫機啟動的場景。

    “系統(tǒng)受到嚴重威脅，申請脫機安全啟動。”他再次撲向那個吱呀作響的cao作臺。“舒系直系體，編號是XOxxxx，注冊名為……通用警報裝置。”

    系統(tǒng)古怪地閃爍了一陣，靜止了。

    【接受您的請求，請等待處理。】

    ＊

    53號本來收拾了行李。

    窗外已經(jīng)一片面目全非。毀滅總比創(chuàng)造更快，更粗暴。

    作為20歲的復制體，53號不像31號那樣活得純粹。如今大難臨頭，他也懂得最好和最壞打算。

    只是他自蘇醒就在莊園里，錦衣玉食。如今連逃跑都不知道什么是必需品。

    而那主人住在價值連城的城堡，卻只珍愛那些褪色的照片。

    推開門，他走到富麗的樓梯口。

    陣陣黑煙從底層燎上來。往左有一條小道，暫時可以避開來人，往右通向那主人的臥室。

    踉踉蹌蹌走了兩步，他忽然記起這個柱廊，在某個陽光斜落的下午，那個散漫的貴人曾經(jīng)猝不及防地停步，無言攔住他擁吻。

    那一瞬間，那種被人深深疼惜的感覺，仿佛擁有了整個世界。

    他渾身顫抖起來。

    心底有一個聲音響起。

    只要活下去就可以。愛與不愛，并不是一個復制品的必需品。

    ……但是，未必沒有遺憾。

    其實他的行囊里，沒有什么昂貴的事物，無非是憂憂給他編的花環(huán)等等。

    53號哀號一聲，抱住頭，向右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