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127. “你說什么,朝郁已經(jīng)下山了?” 第四峰一處院落內(nèi),燕重眼神凌厲地看向剛從外面回來的今愿。 今愿面色也不太好,嘆了口氣道:“是,派發(fā)處的人說宗門臨時來了緊急任務(wù),哥哥昨夜便下山了。事關(guān)機密,問不出更多的消息了。” 分明是朝郁說想要“坐下來好好聊聊”,結(jié)果他卻先玩了一手金蟬脫殼干脆回避這個問題。今日一早這鬼跟今愿便直奔第一峰,今愿純粹是破罐子破摔要讓他哥哥承認他們之間的感情,而燕重則是不愿朝郁摒棄過往的全部情意再對他這般疏離。 誰知他們將第一峰翻了個遍也沒瞧見朝郁半分人影,直到現(xiàn)下今愿又在整個玄劍山上有意無意打聽了一番才知曉。 “........” 兩人沉默,各自心里打著各自的算盤。半晌后今愿抬起頭來直白問道:“哥哥突然離山,不知燕兄今后有什么想法?” 他直勾勾地注視著燕重的神情,那鬼自然也不甘示弱。燕重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冷聲問道:“你昨夜說你與朝郁的姻緣印證源自一對姻緣鳥,怎么朝郁倒像是不知道此事的樣子。” 突兀地,今愿發(fā)出一個輕微的氣笑聲,回道:“這不勞燕兄費心,先前哥哥不知道才不會干擾他對我的感情,至于日后,我自然會讓天下人皆知。” “五條情緣線是嗎,自然會有我的一份,這絕不改變———” 聽到這話燕重那張泛白的鬼臉上一雙鬼眼似乎有可怖的綠光一閃而過。 “........” 燕重不死心似的又問道:“那好,你可知朝郁亦或是他身邊有何人身穿紫袍?” 聞言,這回換今愿沉默了。 見此那鬼幽綠的眼睛越發(fā)清晰了,深綠的瞳孔逐漸放大,眼白被迫縮小,驚悚的模樣看上去危險十足。 “這是玄劍山上,你壓著些鬼氣”,今愿心中也有不好的預(yù)感,道:“沒有,至少在我與哥哥相處的這一年中沒見過穿紫衣的。你看到了什么才會這么問?” 燕重手握成拳將鬼氣全收斂回來,看了一眼今愿。他本想借今愿與朝郁并沒真正在一起來說事,五根情緣線能減少一根是一根,可顯然今愿也明白他什么意思,直接將這條路堵死了。 他只好先掌握清楚朝郁這幾根情緣線究竟到那種地步了,才問出了自己不想問出的那件憑空消失在第一峰寢室的紫色外袍跟多出來的長褲。 燕重心一沉,便將這件事同今愿說了出來。 “你,我,薄椹跟朝郁在那座竹屋里單獨相處了幾天,他們必然.......還有那屋子里散落的紫衣長褲,這第四根便繞過了我們,第五根發(fā)展到哪一步還未所知。” 今愿聽完臉色也同那鬼一樣不好了。他沒說話,坐在椅子上沉著氣思索,沒由來地將這神秘紫衣跟先前朝郁因殺了秋暝而被關(guān)水牢一事連在了一起。 他從薄椹那里知道那件事背后還有一個人參與進來,是他要強殺秋暝,朝郁所說“情蛇被殺”的事或許就是從這個人身上知道的。 不惜犯險幫其殺秋暝,始終隱瞞對方身份,如果紫衣真是殺秋暝那人,為什么這么久后才再次出現(xiàn)在朝郁身邊。宗主對此事態(tài)度也很模糊,那么若是這兩人在殺害秋暝后便分道揚鑣,會不會根本是緣分到盡了才給了接下來他和薄椹師兄的機會——— 哥哥,你瞞的真是夠深啊。 今愿壓低視線磨了下側(cè)齒,作為燕重幫他猜出這么大一個真相的“回報”,今愿也一字一句地將他所猜測的告知了燕重。 聽完后良久,燕重才抬起頭來和今愿對視了一眼,冷道:“對手的信息我們知道的還是太少了,或許都無可挽回。既然朝郁目前回避了這個問題,那給他一段時間,也給我們一段時間好好摸清楚剩下的人究竟是誰。我還有些自己的事,我需即刻下山,辦完事自會關(guān)注朝郁的動向。” 今愿也道:“嗯,感情的事不能cao之過急。敢問燕兄可是去尋你師父遠山道人,在下可否同行?” “......我?guī)煾敢呀?jīng)故去多年,同行的話不必了,我會替你在我?guī)煾笁炃吧现恪!?/br> “什.......”今愿瞳孔微微放大,喃喃道:“也是,若命修老者在,怎會叫你如今鬼怪一般的活著........” “哼”,燕重發(fā)出一聲鬼笑,陰惻惻道:“你說的對極了,我正是要到師父故去的地方找尋十四年前我怎么就因為一場小病死了的原因。”還有為什么會穿到現(xiàn)世被固定在朝郁身邊八年的真相。 第四峰上燕重秘密地下了山,與此同時早就從第一峰后山潛下山的陰霜踏上了向玄劍山群后青崖山的路程。 青崖山既是兩人初識山洞所在的那座山,翻過青崖山再一路向南走,為了掩人耳目陰霜選擇與玄劍宗前往界山不同的道路。 從那夜朝郁留下的字書上得知全部事情,完全恢復(fù)化神圓滿修為的陰霜恨極了那擄走朝郁的人。既然朝郁需要時間緩緩,那就先拿這些后來者開刀——— “薄椹是嗎,界山這一趟你最好挺得過去。” 128. 幾日后。 大概能想象到玄劍山上一人一鬼一蛇應(yīng)該都炸開鍋了的朝郁心里含了點愧疚,迅速溜到了離玄劍山甚遠的一座云霞山腳下。 不算繁華的小鎮(zhèn)最近多出了許多各派修士的身影,雖然有些作了尋常打扮,但有些修為的朝郁仔細觀察仍能辨別出來。 朝郁也喬裝打扮貓在一個不起眼的客棧里休息,手里握著一份地圖自言自語道:“明明接的任務(wù)是去南域日月宗找出他們勾結(jié)魔修的證據(jù),怎么走到半路爹又叫我來什么云霞山探一探玄天秘境的虛實,查明此次秘境開啟的緣由。” 爹傳話來說薄椹與江衣載臨時去了界山,所以探查秘境的事就交給了他一個人,叫他萬事小心。知道師兄不是故意將自己關(guān)在竹屋里朝郁心里好受不少,同時也不用擔(dān)心薄椹會來找他,遂全然投入到這次任務(wù)中。 “這玄天試煉在云霞山問世的消息從何而來啊,再說這試煉不是已經(jīng)在千年前修真界玄天尊者與魔神弒帝同歸于盡后便一并消失了嗎?” 朝郁翻來覆去看著手中的地圖,有些困惑不解。玄天秘境在尊者尚在的時候原本叫玄天試煉,意在考驗各派修士,有緣有實力者便可在試煉中得到機緣或?qū)毼铮皇窃嚐捪Я诉@么久人們?nèi)耘瓮某霈F(xiàn),便改口成做了玄天秘境。 “怎么,爹是覺得這秘境的突然出現(xiàn)并不尋常?難道是有人在背后cao縱?可這么大費周章的目的又是什么...........” 傍晚夕陽正好,落日余暉從沒合嚴(yán)實的窗戶里透進來還有些扎眼。屋外的樓道里漸漸傳來一陣腳步聲,聽起來一個雜亂另一個倒是輕盈的很,多半是個修士。 “曲公子,就是前面這間了。” 廂房里朝郁抬起了手正要關(guān)上窗子,卻從縫隙中瞧見店小二微微躬身引了一位綠袍白斗笠的男子往這層某一廂房走。 那神秘男子走在靠近他窗子的一側(cè),面紗下看不清相貌,只是行走間那副身條儀態(tài)屬實是令人賞心悅目。 朝郁正遐想著,忽的那本該行云流水般從他窗前經(jīng)過的修士突然停住,逆著身后的燦爛金輝側(cè)身向窗子投來敏銳的眼神。 朝郁沒由來地心漏了一拍,在那人側(cè)身的瞬間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擺出一副伏案的樣子,正好回避了與窗外人對上視線。 那人修為想必不低,竟然這么警覺。 鍍金般的扎眼余暉再次射了進來,朝郁知道那人已經(jīng)離開。他沒有欲蓋彌彰地立刻關(guān)上窗子,而是豎起耳朵,在一陣銀兩碰撞發(fā)出的摩擦聲中聽到那人緩緩開口,對小二低聲道:“此前的住客就算了,只是本公子喜靜,再往這層樓上安排的住客........你知道該怎么做。” “是是公子,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店小二揣起這位客官的打賞諂笑著點頭哈腰地退下了。 樓道里一聲輕微的關(guān)門聲一下打斷了從那人開口到現(xiàn)在朝郁的沉思。 這人也是來尋那玄天秘境的么。 “曲”這個姓.........與他倒很是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