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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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69. 來人推開偏室門的時候,寇張二人正好醒著。陰霜一看,沒想到這兩個竟然都是老熟人,冷笑道:“二位,別來無恙啊。說起來我今天能站在這兒,還是托二位的福呢?!?/br> 要不是那次在山上他倆提到朝小公子也在山上,他和朝郁,根本不可能在“故事”還沒開始前就認識。 張殷被下了禁言咒,只能一臉怒容地盯著陰霜,而寇明麻木呆滯,像是等死一般。 朝郁盤著小蛇站在一邊,聽陰霜問道:“能追尋氣息的那法器在何處,到底從哪兒來的?!?/br> 他施法解開了寇明的禁言,寇明在那個山洞里差點被陰霜殺了,對他很是害怕道:“四師兄...偷得,從師尊那兒偷的,五年前他死了就消失了......” 聽完這話朝郁并不完全相信,既然法器一直為四師兄所有,要么是那鬼搞毀他尸身的時候一并毀去了,要么可能那夜他沒帶著,現在還在哪處藏著,也或許,被寇明兩個人據為己有了。 又問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陰霜便說這倆人沒什么價值了,便問道:“你想怎么處理這兩人,畢竟是你們宗門的。” 聽后朝郁摸了摸肩側順滑的青絲偏頭說道:“殺了。雖說是自家弟子,但他們妄圖殘害生靈來滿足一己貪心,品行不端,且知道的事兒太,留著后患無窮———” 他慢步走到寇張兩人身邊,重新給他倆下了咒,張殷暴躁地掙扎,朝郁一點也不想再理他們,托著小蛇輕輕放在他二人頸邊,尖牙一口咬下去,注入的毒液順著血液流便全身,小蛇一完成咬殺任務,便被朝郁握著冷漠地推門出去了。 等親眼看見那兩人都毒發身亡,陰霜沒什么表情,從乾坤袋里拿出一個小瓷瓶,一揮粉末,兩個并在一起的尸體緩緩化成灰粉消失了。 此事暫告一段落,回到寢室里,朝郁有更重要的事想問陰霜。 彼時陰霜正在桌案上低著頭專心致志地泡著茶,動作行云流水,如畫般的景象一點一點撩撥觀者的心弦。 朝郁緩步在他身側站定,輕輕說道:“陰霜,你覺得我們現在是什么關系?!?/br> 聞言,陰霜抬起頭,給了朝郁一個最舒心的笑,溫柔道:“道侶?!?/br> 此話一出朝郁瞬間覺得天定姻緣,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他遂笑逐顏開道:“道侶,就是道侶。陰霜,我想和你談一場戀愛?!?/br> 陰霜放下茶具起身,他雖不太懂朝郁最后一句,但單聽字眼也覺得很是甜蜜,如眼前人所愿道:“好,我會愛你、至死方休?!?/br> 他們自然而然擁吻在一起。 被晾到一邊兒的小蛇:?哥哥以后你還要我嗎嗚嗚 70. 短暫的和新晉道侶分別后,入夜,朝郁悄無聲息地潛入了第四峰。不知道那出門游歷百余年的峰主秋暝真人近日回山,此刻是否已經在山上了。 從劍上落地潛入弟子院落的片刻時間,朝郁心里都在祈禱化神后期的秋暝可千萬別在山上,這樣第四峰就他一個元嬰修為最高,夜探四師兄及寇張兩人的屋院應該會相當順利。 事實證明,朝小公子好像還真沒那個好運氣,他站在弟子院落前還沒找出哪個是他的目標屋子,就聽不遠處一道冰冷的聲音突兀地傳來:“元嬰?何人在此!” 那人聲音雖不大但極具穿透力,擱著層層屋落傳過來仍裹挾著化神期的力量,朝郁冷汗頓時就冒了出來。 他不是沒想過可能會遇上這種情況,可真當獨自面對化神后期的大能時,他也免不了來自修為壓制的懼怕。 可時間緊迫根本容不得朝郁多想,他必須要在秋暝看見他之前搶先跑出第四峰。身后要命的壓迫感越來越近,朝郁視死如歸般拼死地跑,剛一躍而起跳到一棵樹上,正要再躍,突然看見那樹前的屋子里亮起了燈,里面很快走出一人,像是不經意間看向了他藏身的地方,然后施施然趕在秋暝到達前等在了院門外。 朝郁屏息凝神,狐疑地盯著眼前的一幕。 只見那秋暝真人一身玄衣,鷹眼銳利,明明長相不像面善之人,卻無端擺出一副無欲無求冷漠淡然的神情,扭捏而古怪。 可能人家天生就長這個樣子,后天修道才修的無欲無求吧。朝郁暫且拋去這個疑慮,仔細看那人恭恭敬敬向秋暝行了師徒禮,開口道:“師尊?!?/br> 那人正是今愿。 秋暝瞇起眼,打量了今愿半晌才道:“你為何在此,剛剛那個元嬰在哪?” 今愿不卑不亢道:“回師尊,這是弟子的院子,弟子剛渡元嬰的劫,聽見您方才的話便出門等候?!?/br> 一旁躲在樹上的朝郁心下一驚,今愿竟然也已到達了元嬰的境界!料想這山上同輩之間只有薄椹到了元嬰后期,以及一個元嬰初的他。 而他們和今愿不一樣,他們一出生就是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子,是在內門以最奢華的方式養起來的。 那秋暝好似還有事,今愿問了他幾個有關修煉的問題他便不耐煩地揮揮袖子叫今愿退下了。今愿從善如流,秋暝便大步離去。 可今愿根本沒進屋,他打開院門便耐心地等了起來,直到再感覺不到秋暝時才做了手勢,招呼朝郁下來。 今夜見聞,朝郁心中又有了諸多疑慮要問今愿,他翩然落下,迅速隨今愿進了屋子。 他開門見山道:“你為什么知道我在樹上?!?/br> 今愿看著他笑意盈盈,還沒等開口,突然身后一點疾風,緊接著一個毛茸茸的小身子就一頭撞在了他頸窩。 “...啊我草......”朝郁瞬間捂著脖子痛呼,原因無他,那小破鳥撞上來的時候鳥嘴扎他脖子上了。 “怎么樣,還好嗎?”今愿上前替他看了看“傷口”,就只是一個有點紅了的小印兒,今愿輕輕吹了吹,重新站直,道:“你的鳥,五年前突然跑到我這兒,今夜也是它告訴我的,你在那棵樹上。” “你能聽懂它說話?怎么知道它是我的鳥?” “先前也不知道,后來是水枝師姐告訴我的,它好像能感應到你?!苯裨干斐鍪郑▲B一下子又飛到手心里,他隨即道:“不過現在小一是我的鳥了。” 聞言,朝郁不自覺歪頭想了想,確實這只應該就是多年前飛走的那只小一,而它對象小二及剩下的小三小四都在水枝師姐那里。 71. 這些瑣碎都不是重點,朝郁重新問道:“你現在是元嬰?” “對,我先前那番話不假。”今愿答道,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青年模樣的朝郁,干涸五年的心好像一瞬活了過來。 他的哥哥,出落的比五年前更加神采奕奕,那么令人矚目。 朝郁心想,我當然知道你說的不假,但你外門弟子拔上來的,如何突破得如此之快。還未等他發問,今愿自己就說道:“哥哥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嗎,彼時我到第七峰是去取自己的藥,才被第七峰的師兄喚去第一峰送你那份?!?/br> 怪不得怪不得,第四峰的人從第七峰送藥到第一峰。 “你當時受傷了?” “沒有。是我身體虧欠太多,宗主叫我好好補補。” 原來是這樣,今愿從外門一點點爬上來的,身體自然不如他們從小精養,那如今他身體養過來了,所以突飛猛進,這樣看,這個師弟也確實是先前耽擱了的天才。 “既然你也是元嬰,那為何秋暝真人只察覺到一個元嬰,你認下了他便真的不在追究了?”這太蹊蹺,明明他還在樹上沒有走——— 今愿低下頭,摸著自己柔順的發尾道:“不知道,我和他并不熟。是因我今日剛剛元嬰,氣息還不穩,才敢蒙混過關?!?/br> 是了,不熟這句話也不假,今愿拜入第四峰時秋暝早下山了,如今今愿也還沒正經行過拜師禮??墒?,今愿為什么到私底下也不愿稱秋暝一聲師尊。 朝郁覺得他好像又觸碰到了什么謎團,他覺得覺得這解釋說得通又說不通,秋暝可是化神后期的峰主,如何分辨不出來兩個元嬰。今愿對剛見不久的師尊態度奇怪,他如何就那么肯定能蒙混過關。 再者秋暝突然回來了,不知他回來后可會徹查他那侄兒四師兄和這兩個蠢貨弟子的蹤跡,以及那件法器的下落。就是不知道,那法器究竟是什么氣味都能追尋還是專門用于捕捉情蛇的,如果是后者...... 那此物從何而來。而他最開始的主人秋暝真人,和情蛇又有沒有關系。 這簡直是一張巨大的利益網,朝郁深深覺得他僅僅掌握了冰山一角的真相,在追查下去,又會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浮出水面。 朝郁皺起眉,但愿這些都是他多慮,事情能夠到此為止。 73. 門外傳來一陣撓門聲,外帶幾聲稚嫩的小狗叫喚,聽得人心都軟了。 朝郁一下就想到是小黃的后代,今愿推開一個小門縫,奶黃的小狗崽們就擠巴擠巴竄了進來,數了數,算上最后跟進來的兩只成年黃狗,一共四只,一齊搖著尾巴往今愿身上撲,爭著搶著要他抱抱。 “...嗷...嗷...汪....”今愿抱起其中一只小狗崽,另一只就急得滋鬧叫喚,今愿笑著把懷里的小狗抱給朝郁,蹲下來懷里抱住另一只,一手摸著兩只大狗狗道:“這已經是小小小黃了?!?/br> 他抬頭一看,朝郁正忙著埋頭在小狗崽身上蹭著,哪有空搭理他。今愿心情更加愉悅,他起身,剛握住朝郁的衣袖要說什么,朝郁就把小狗放回他懷中道:“此番冒昧而來,事出有因不便解釋,今夜多謝你了,現下我先回去了,拜拜?!?/br> 朝郁利落地轉身走了,他想這一趟算是白來了,也沒法當著今愿的面兒跑到四師兄屋里。 他是瀟灑地回去找陰霜大被同寢了,留今愿在屋里,面無表情地一個人對空氣說道:“......哥哥今晚就留下來吧?!?/br> 落寞的月光灑在失意人的肩上,今愿沒由來地想起十五年前也就是朝郁十歲那年,那位老命修帶著個小命修把他撿來扔到玄劍宗上臨走時跟他說的那一劫難。 今愿不知道該不該認命,他沉重地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