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秋狩之兩人的小心思
火光燒紅的天空推出一輪明月,但清潔的月光難掩地下的火龍,夜風中傳來噼啪的撕裂聲、火焰里飄出一股苦澀的怪味讓在場的所有人掩住了口鼻。 李云昊注視前方背手而立,游刃更是像沒事人一樣跪在賢王面前等候命令。 “游刃,記得本王的命令,明日……”男人的語氣恢復到高高在上的態度。 游刃的臉上還有些紅,跟主子纏綿了一回倒是渾身舒暢,心滿意足:“請主子放心,屬下一定完成任務。” 李云昊又勾起一笑,眸光映出眼前紅光四射的林場。 車輪上的白色痕跡也已化作灰燼,也難怪這火勢如此強勁。 “主子,屬下擒住一個逃跑的人!”暗衛推著一個被捆成粽子似的人抓到李云昊面前,眼神里滿是恐懼,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 那人只能看到李云昊高大的身影,哆嗦瞥著周圍這一水的黑衣人,更是嚇得不敢說話,只要跪在地上不斷地磕頭。 近前的泥土悶悶作響,一會的功夫就磕出了一個坑。 李云昊沒有回頭,依舊看著漫天火光冷冷的問:“介紹一下你自己。” 這人連磕了十來個響頭,才哭喊著道:“小的只是林場的苦力,什么都不知道,求爺爺們高抬貴手,放小的一條狗命。” 話音未落,這人眼淚鼻涕一塊就下來了,又害怕哭的太大聲,只能跪在地上像個小狗似的嗚嗚乞求。 李云昊一聽就聽出了這個聲音的來歷,他就是在木屋里那個回別人話的丁三。 “你主子是誰?”李云昊面無表情問。 丁三驚懼地垂下眼去,看著李云昊緩緩地轉回了身,眼神在一瞬間交錯,那孤傲冷漠的眼神仿佛看穿了他的靈魂,額上的冷汗墜了下來,情急之下想了不知道多少說辭,也弄不出個所以然來討好眼前這位氣質高貴的公子,只好如實交代。 他忙不迭的說:“爺爺饒命,不是什么主子,這一切都與我無關,那人其實就是從北地來的一個客商,來林場販木材的。” 丁三不敢隱瞞如實回稟,但李云昊顯然不滿足這個回答。 “然后呢,一天走兩天的路又是何意啊?”李云昊不知道從何處抽出一把凌厲的匕首,一把拋到空中,又穩穩接住。 丁三有些眼力見,一看到那把匕首馬上開始倒豆子:“他車上有許多貨物,到了林場卸了貨就沒動靜了。” 李云昊冷冷的覷了丁三一眼,眼中的殺意陡起。 丁三急得汗如雨下,后脊梁發涼,嚇得面容失色:“爺爺,爺爺,小的也不知道車上的貨物是什么,他都用白布蒙著,我們只管搬……” 話到一半,就看到李云昊把匕首狠狠的插在旁邊的樹干上,“呲”的一聲,斑駁的樹皮一下子就被扯下,又看到眼前人的冷血的眼神,心中有種他肯定剝過人皮。 那種生生剝下人皮的情景仿佛出現在丁三大腦海里,無盡的恐懼讓丁三話都說不出來了,褲襠早早感覺到了溫熱一片。 李云昊冷眉一挑,似乎是聞到了一些氣味,掩著口鼻,沉默了片刻:“那剛才的琴聲是從何而來的?” 丁三好像松了一口氣,眼前人似乎并不想殺死他,“是,是,是雇主姘頭,每天都在林場的里屋彈琴。” “彈琴?”李云昊重復了一句。 丁三回答地斬釘截鐵。 “是的,我聽……”丁三想起了被殺死在木屋里的同伴,“我聽別人說的,那個姘頭也是前幾天來的,主人每天跟他歡愛,他就給主人彈琴。” 李云昊兀地抬首,目光端肅地看著林場方向。 “可知道他姓名?” “不知道,但我們都知道這人在主人面前非常跋扈,還叫主人蠢狗,要打要罵主人都受著,還得給他笑臉兒……” 丁三回答的很迅速,他也不知道這些從同伴那里得到的消息對眼前的大人有沒有作用,但一股腦的抖出來,倒讓這位清冷的公子頓了一會兒。 沉默了許久,李云昊揮著手,仿佛驅散空氣中的異味,“帶他下去……” 周圍的黑衣人一擁而上,直接就把丁三拖了下去,涕淚橫流,急促地哭喊:“爺爺,爺爺饒命……我還不想死……” 至于他的后續如何,李云昊并不在乎。 那琴聲果然是楚狂,你終究還是來了。 那人又是誰呢? “游刃,去把趙炎叫來。” 游刃無言地退下,馬上趙炎就過來了。 但丁三不比趙炎,趙炎只站了一瞬,一息之間,他就聞到了腳下的泥土和周圍的氣味一股sao味。 他悄悄的看了一眼游刃,正好看到游刃平靜的眸底里有一絲慌張。 趙炎馬上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咳咳……主人,屬下找遍了木屋也沒找到楚狀元……”趙炎咳了兩聲。 “找不到便算了。”李云昊側身,掌中轉著匕首,緩緩而道…… 翌日,鳳山獵宮一切平靜如常,仿佛咫尺之遙的林場里無事發生。 往年坐鎮離宮的李硯景也親自下獵場來,乘上純白的御馬,一身黑衣戎裝,正值壯年的皇帝更顯雄主風采。 而李云昊今日也著一身黑,烏黑的頭發也被一尾白綢系著,反差之大,更顯肌膚之雪白,神色之冷淡,讓路過之人都為之側目。 他帶著向臣也蹭著皇帝的隊伍來到獵場。 “子期,他叫游刃,是我的貼身侍衛,獵場野物甚多,就讓他隨身護衛你……”李云昊抱著向臣上了馬,捋好了韁繩才交給他,“可好?” 向臣穩穩的坐在馬上,李云昊準備的這一匹馬十分的溫順,任他怎么踢都不會驚慌,看了李云昊的臉就扭過頭去,不敢再瞧了。 他怕再這么瞧下去,要忍不住當場就干起來。 “好啊,”向臣立刻笑起來,轉過目光看著游刃,“就有勞游侍衛了。” 游刃不茍言笑,只是點了點頭,閃入四周山野之中隱了蹤跡。 向臣環視四周,才對李云昊說:“好生的面孔。” 李云昊揉了好一會兒向臣的手,才說:“暗衛不見人。” “那今日為何見了?”向臣聽了這話,忽然心里一動。 李云昊看著向臣的眸子出了神,笑道:“就怕大水沖了龍王廟。” 向臣眼神略變,頓了一會也無他話,乖乖地跟著李云昊入獵場,里外打點清楚才讓一同到了獵場中央。 今日盛況空前,百官位列兩側,抬頭望著不遠處的李云昊和李硯景。 李硯景帝王之姿,李云昊更是冷艷奪目。 “今日射獵乃揚我天曌講武田獵之傳統,諸位卿家可派兄弟子侄隨朕來一同射獵。” 這也是秋狩的慣例了,很快兩邊的隊列中齊刷刷奔出數十位少年才俊策馬來到李硯景面前見禮。 而這一些人之中便有向臣的身影。 向臣身為九曲門門主,又收復了沈越,復穿九曲門最為顯眼的一襲紅裳,內襯是雪白的簞衣,不慌不慢的拍馬上來,衣袂飄飄,隨著其他的才俊們拱手道:“陛下千秋萬代,我等小輩不敢貪天之功。” “向愛卿,善射么?”李硯景勒住韁繩,倚馬而問。 向臣笑了笑,抽出身后的羽箭,隨手拿過身旁一人的弓,對著開闊的獵場放了一箭。 那箭朝天空中射去,力度之強就連李云昊看了都有些心驚。 “子期,你還有什么瞞著我,啊?”李云昊堂而皇之地策馬來到向臣馬前,馬頭交錯,顯得兩人關系非常親密。 向臣推開李云昊欠過來的身子,揶揄道:“朝明怕了不成,我的本事你還沒見全呢。” 李云昊也是不惱,見了此情此景,更是樂開了懷,回頭對李硯景說:“父皇,既然子期有如此膽量,就請父皇宣布射獵的規矩。” 勒轉馬頭,李云昊盯著向臣那雙桃花眼看,那眼神里的愛意讓旁人都不敢逼視。 向臣笑而不語,只簡單的收好了弓箭,運馬來到李云昊身側,跟他站在一起。 下面的人又是一聲聲歡呼,看著李云昊跟向臣當眾眉目傳情,卻絲毫沒有覺得不對,畢竟他們都是昨晚的見證者。 賢王屬意向臣。 接著,太監就開始念秋狩的規矩,三天之內誰帶回來的獵物最多,誰就可以讓李云昊答應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都可以。 李云昊聽了今年的規矩,驚訝的看著自己的父皇,而父皇更是回他一個淡定的笑容。 “唉,看來你這賢王也沒有陛下靠譜……”向臣用馬鞭拍打了兩下李云昊的馬屁股,“陛下這是要做什么,難不成是想讓你當場cao他?” 后面的話語越來越低,低的只有向李二人可以聽到,但在外人面前,他們互相咬著耳朵,無比親密,引起一陣又一陣的驚呼。 “誰知道呢?”李云昊一晚上都在料理火場的事情,也沒跟父皇討論新規矩,看著年逾四旬的父皇還親自上馬射獵心中更是不忍,“或許他心里這么想,卻不好提吧。” 桃花眼低垂一笑,向臣沒說什么,他就是喜歡這樣的李云昊。 自信而不狂妄,冷漠而不跋扈。 看怎么看怎么歡喜。 突然,鼓角齊鳴,李硯景打馬上前,大聲喊道:“在場的天曌兒郎,今日狩獵賭勝,盡力向前爭先!” 一聲令下,滿場百官山呼萬歲,數十駿馬奔馳而出,各自尋找獵物去了。 那一領紅裳率先策馬奔走,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山林間,而身后另一襲黑色的身影更如鬼魅一般策馬追上,快如閃電,蹄如疾雷。 “子期……我看你往哪兒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