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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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被刺痛,馮一誠按了按胸口,有麻感,昨天留下的遺痛,陣陣鉆心口,一時起不來床。他睜著眼緩了會,咬著唇,一聲不吭下地洗臉,摸摸床邊空的位置,塌下的地方,還有余溫。應該人走不久。馮一誠捏了牙膏,手竟然在抖,蹙起眉毛,一口氣拉下襯衫給連心的皮膚傷口上擦點藥。 打架打得多,小傷小痛不斷。不知從何時起,他不再講道理,習慣不再憋著談不來上手直接交流。畢竟是瘦,力氣再大,大劉那種威猛身材壓下來,他精神意志再堅定,再固執,身體反應條件性的紅腫、落傷,陣痛不停都是常態了,根本擋不開。壓著眉毛上完藥膏,面無表情,拖步子走出洗手間,坐了沒多久,門就敲響了。 馮一誠下意識捏住水杯,渾身緊繃,謹慎看了眼門口,轉身抄了一把鐵掃帚,腳步放低,走了過去,身子像張滿的弓緊緊貼門。 門敲了兩三下,聲音沒了。 張入淵手拎熱乎乎的早餐袋子,推開門,呼出口白氣,鮮活體溫擠進門口。房間陰冷,因這股熱乎,暖得感覺不到冬天。 “我買了豆漿,剛打勻倒進去的,趁熱吃。”張入淵扒拉下衣服領子,露出黑黑眼睛,大笑了聲:“誠誠哥。” 馮一誠摸摸他的頭,拉了把椅子,把豆漿倒成兩份,拿筷子攪勻。張入淵跑到柜子前,松了手,攥得緊緊的硬幣,黏得濕乎乎,全是汗,生出股汗銹味。幾毛一根的油條,買完留下剩的硬幣,全都灌進那個豬豬儲錢罐里,一分不少地做完,他才美滋滋坐回馮一誠桌子邊,坐了下來,兩手貼著手,一臉笑,看著馮一誠。 “還剩三塊錢,都放回去了。” 馮一誠笑了一聲:“嗯,你數學好。下次多買碗豆漿,又不缺錢,你也能多喝點,長身體的時候吃得越多越好。” 張入淵搖搖頭,咬了一小口包子,擦擦嘴,瘦削白皙的手指,輕輕舀勺豆漿,分進馮一誠碗里:“零花錢不多,我不能貪吃,有得吃我很開心。” 從小學三年級給了口吃的起,一眨眼,掰手指數,就過去三年了。馮一誠看著小不點一躥,躥到現在這個懂事的大不點,不負所望,健康快樂,他心里也很滿足,覺得做了件很正確的事。 馮一誠吃完早飯,被抓著肩膀,非要執拗地看他腹部傷痕。張入淵堅持得可怕,只好隨他去,躺到床上掀了點衣料,露出平整光滑的肚皮,一碰,渾身就有點癢。馮一誠忍住了,等麻癢消退,嘆口氣,翻身而起語重心長地對張入淵說:“入淵,剛才是不是看到一個穿黑衣服,戴帽兜,個子很高的男人。” 張入淵收回手,良久,點點頭,“我看他不善,讓他快滾了。” 馮一誠沒再說什么,走去廚房,入淵搶著來洗碗,熟練地沖水倒洗潔精。馮一誠手頓了下,靠在門框上,長長地看了好幾分鐘,深吸一口氣,下定某個決心般,大走好幾步拿起件衣裳草草披上。“入淵,我出去一趟,你乖乖待在家。”門外冷得發抖,樹枝簌簌顫響,一整夜下雪,比家里冷很多。 馮一誠手插褲兜,吐口白霧,臉凍得煞白,近乎透明沒了顏色。他臉無表情快走了幾步,轉到巷口,越走越快,最后在一家打印社門口停下。冰雕的面容,像結了霜,眉眼冷清不帶一絲感情。 “幾天沒見,越來越像你老爸了,一誠。你們父子倆一個模子刻似的,冷眼冷語也差不多。”黑帽兜撩起眼皮道。 馮一誠打斷他,“別說廢話了。你再上門,別怪我不客氣。” 黑帽兜點了根煙,低下頭,煙霧噴到臉上。一陣辣意,馮一誠扭開臉,并不做聲,手死死插著破兜口。明知小孩對大人,沒什么勝算,螳臂當車也要維持鎮定。雪搖在枝頭上,顫顫掉下屋檐。黑帽兜笑了,咧出一口白牙:“你爸都來咱這勾當了,你清高啥。去叫警察呀,把你爸也抓起來啊。” 馮一誠緊繃下頜,暴戾因子埋在心底,發了酵,理智拉扯神經。痛意上升,告知他,不能意氣行動。 “他怎么樣和我沒關系。早就是兩個家了。”馮一誠說道,“請你回去。” 黑帽兜抽完煙,用腳狠狠踩,煙蒂嘎嘰嘎嘰響,熄滅后升起一股奄奄一息的黑煙。直到碾成渣渣,黑帽兜才舒服了點作罷,“你爸要安分點給我們做事,也不至于要今天父債子償。你爸現在消失了,在越南老林里,老子的腦袋被押著刀,威脅了不下百次。這么說,馮忠生的手上有絕密檔案,他一聲不吭玩消失,讓老子們損失慘重,那他也一定要付出代價。斷子絕孫,不知道老馮家絕了后,他還能不能心安理得躲在深山里,過他的逍遙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