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羽回房的時候，室友還沒回來，他躺在床上玩連連看，每打完一局就像執行一個固定指令一樣，劃開微信，查看消息。

    空白。

    煩躁感一點一點積累，最后他連游戲都懶得玩，再次打開那個音頻文件，將那首簡單但格外抓人耳朵的歌曲外放，奇跡般地，季羽內心的煩躁似乎被這個歌聲消減了一些。

    歌曲不斷循環，季羽閉著眼睛倚在床頭，差點就這樣睡去，直到室友回來的聲音吵醒了他。

    “這什么歌啊？這么好聽。”蔣則明擰開瓶運動飲料灌了兩口，問道。

    季羽表情郁悶，含糊道：“不知道。”

    “你手機里放的，你不知道？”蔣則明坐到季羽床上，伸手就要就拿他手機，被季羽眼疾手快地先收走。

    “哎，干嘛，這么小氣。”

    “我真不知道。”季羽將屏幕給他看，“喏，沒名兒吧？”

    “奇怪，你不是在軟件里聽的啊，哪兒下載的文件？這辨識度應該不是哪個歌手吧？”蔣則明好似真的對這首歌充滿興趣，想了半天，猜測道，“不會是哪個主播吧？”

    季羽腦子里閃過什么，眉頭皺了皺，又不想被蔣則明看出來，調整了下表情，裝作不經意問道：“什么主播？蔣則明你可以啊，是不是私底下還撩小主播呢？”

    “撩倒是沒有，我爸要是知道腿能給我打斷，不過我加過幾個主播的微信。”蔣則明一邊說一邊將自己的手機掏出來，點開幾個聊天界面給季羽看，“就這種，有些主播會加打賞比較多的觀眾聯系方式，私底下發點福利啥的，你看，有照片，語音……”

    他說著說著，反應過來：“嘿，你還說我呢，你這歌是不是哪個主播給你發的？誰啊？我也去關注一下。”

    “沒誰，網上隨便找的。”

    “那你發我一份。”

    “蔣則明你來勁了是不是？”季羽踢了他一腳，被他躲開，“坐你自己床上去。”

    蔣則明聳聳肩，去浴室洗澡，季羽握著手機，眼神忽明忽暗，猜測的種子埋了下去，自然就會生根、發芽，他猶豫許久，點開小魚的頭像，發送消息——

    “你，是主播嗎？”

    俞溪看到消息的時候剛好做完一套練習，景墨說他刷題的方法太笨，看了他以前的測試試卷，針對性地在練習冊上圈住需要做的題目，讓俞溪的效率提高了不少。

    【熱愛學習：這是你唱的？】

    【熱愛學習：人呢.jpg】

    【熱愛學習：你，是主播嗎？】

    俞溪查看了下，兩人以前沒有過對話往來，最新的消息就是他群發過去的一個音頻文件，和上面的三條消息。

    俞溪的微信列表里只有三類人，一類是孤兒院還有聯系的院長等人，一類是直播間加的金主和管理員，還有一些就是最近加上的小組成員，被他歸類為同學。

    這個人沒有備注，所以下意識被他認為是直播間的金主，群發文件的時候順手點了，難道不是？

    俞溪有些忐忑，萬一發到哪個同學那里去，豈不是要尷尬死……

    他沒有直接問，而是發了一個小魚疑惑的表情包。

    那邊季羽收到消息，猛一激靈，差點直接從床上跳起來。

    好啊，終于回復了！

    不過……這個表情包什么意思，是，還是不是啊？

    季羽怕漏破綻，想了半天，找了套說辭——

    【熱愛學習：不好意思啊，我加了很多主播，一時間有點分不清，之前沒和你聊過，看你給我發了首歌，你是主播吧？】

    俞溪松了口氣，原來是這樣，確實有些金主加了好友后就沒和他發過消息，可能人家也只是隨手打賞的吧，他誠實道——

    【一只小魚：是的，我是聲音主播】

    還真讓蔣則明給蒙對了！

    季羽盯著“主播”兩個字看了半天，特別不解，又去看他的朋友圈，不是，哪個主播這么寒摻啊，不發發自拍美食奢侈品啥的就算了，居然還要轉發集贊打折這種東西？

    他是真的看不透了，就這，能勾搭上他哥？好歹以前瘋狂想朝他哥身上撲的人也是有名有姓的富家名媛吧？

    主播，主播……

    季羽想到什么，有些不確定，他們家名下是不是有家近兩年新開的網娛企業？叫什么來著……季羽對自家企業壓根不上心，只記得住自己去哪吃去哪住購物的時候能免單，同時也是在有意避嫌，堵住那些恨不得他跟他哥真爭個你死我活好坐收漁翁之利的小人的嘴。

    他搜索了一會兒，才確定公司的名字。

    【熱愛學習：你是立啟簽的主播？】

    【一只小魚：嗯，是的】

    季羽眼睛一亮，破案了！

    好嘛，原來是他搞錯了，這個小魚應該是工作原因才加的季淵，肯定是，不然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小主播哪來的渠道加他哥微信？他哥還不至于被一個主播蒙了心神吧？

    季羽想通了，舒坦了，心情明媚了，看著那個簡筆畫頭像都順眼不少。

    也是，這人聲音這么好聽，起碼他聽著不比現在哪個當紅歌手差，如果立啟要把他捧紅，也不是不可以。

    【熱愛學習：你叫小魚？直播ID就叫小魚嗎？】

    【一只小魚：對的（點頭.jpg）】

    還挺乖，問什么答什么，也不多嘴，不像一些網紅那么愛來事兒。

    季羽有些心癢，先轉了筆賬過去，試探著打字。

    【熱愛學習：可以發個語音嗎？隨便說點什么。】

    俞溪幾乎不在直播間以外的地方接受轉賬，因此點擊了退款，但依舊發了句幾秒的語音。

    “時間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很平常的一句話，也很平常的語氣，沒有故意捏著嗓子，沒有摻雜一絲曖昧，也沒有任何暗示，就像是普通朋友之間會進行的問候一樣。

    但季羽聽得心花怒放，草，這妹子聲音也太絕了吧！

    蔣則明洗完澡出來就見季羽捧著手機在那兒傻樂，笑他：“干嘛呢？思春呢啊？”

    “干你屁事。”

    季羽插上耳機，又聽了十來遍，才心滿意足，回了句“晚安”。

    好吧，既然誤會解除了，這個小主播，就勉為其難地留在微信列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