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白小魚,可以出聲了
白小魚坐在展亦呈車里,手指有些緊張地在牛仔褲上磨蹭,悄悄瞟了一樣旁邊目不斜視的展亦呈。 那天以后,展亦呈倒是沒有再做出什么越軌的事,但倆人之間相處著總有一些微妙的尷尬。 一直以來展亦呈的喜歡都是飄在空中的,白小魚覺得他琢磨不定,一吹就散?,F在展亦呈用實際行動證明,他的喜歡也扎根身體,含著欲望,白小魚又偷看了一眼展亦呈總是上勾著的嘴角。 “怎么,突然發(fā)現自己愛上我了?”展亦呈眼睛依舊盯著前面,嘴角卻又勾了起來。白小魚立馬端正了坐姿,專心致志觀賞窗外飛快掠過的風景。 展亦呈無聲笑了一下,“不過,去見簡豐,你緊不緊張?” 白小魚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兒,又輕輕點了點頭。 在那晚的大火之后,簡豐沒有去安排的福利機構,他也選擇了自力更生。倆人那時都沒有聯系方式,就一直沒再見過面。 一直到一周前才從展亦呈處得知,簡豐早已離開了虹市,這些年一直呆在北方的一個三線城市生活。所以盡管白小魚尋遍以前同在孤兒院的同學,也得不到簡豐的消息。 前面堵起了車,展亦呈轉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扭過頭來看著白小魚。 “所以,你要怎么感謝我又幫你找到一個朋友?!彼虬仔◆~那邊靠了靠,“這次我可不會被一頓飯打發(fā)了?!?/br> 白小魚低著頭,后頸處凸起一小塊骨節(jié)。 “太瘦了?!闭挂喑氏胫?,伸出了個手指對著那塊聳起的皮骨輕輕一按,白小魚兔子一樣被驚得跳了一下,又被安全帶勒著跌回座椅里。 展亦呈又笑了起來,手移到白小魚被擋住一半的耳朵上,“你是不是該剪頭發(fā)了。”最段時間白小魚沉浸在自己的消極情緒中,根本沒心思管頭發(fā),本來眉上的短發(fā)現在都已經快將眼睛擋完了。 白小魚沒太在意,隨意地將頭發(fā)往兩邊撥開。 展亦呈卻依舊不滿意一樣,一雙手不停的在他臉上作亂著,撫一下發(fā),捏一下臉,揉一下腮,弄得白小魚有點癢。 突然,展亦呈解了自己的安全帶,捏著白小魚的臉堵住了他的嘴。還將舌頭伸了進去,舔攪里面濕濕滑滑的軟rou。白小魚瞪著眼推拒,想咬挑逗他的舌頭,又被展亦呈捏得合不上嘴。 直到展亦呈的手從他的臉移到他的胸口,開始隔著衣服揉微凸的乳尖。白小魚才慌慌張張咬了一口在嘴里肆虐的舌。 “呃...”展亦呈悶哼著從白小魚嘴里退出來,但身體并沒有后退,而是隔著帶霧氣的眼鏡垂眼看著縮成一團的白小魚。 后面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喇叭聲。展亦呈有點煩悶的取下眼鏡扔到一邊。 接下來的路程,倆人都出奇的安靜。 這次簡豐回來時間不算充裕,所以他們直接約到了楊啟明的心理診室。 白小魚到的時候,休息區(qū)坐著一個十分魁梧的男人,男人皮膚偏黑,緊身的黑色上衣勾勒出結實的肌rou線條。 見他們進來,男人站起身,這時候白小魚才看見剛才被男人擋的嚴嚴實實的青年。 青年偏過頭來,清俊的臉上沒有露出太大的表情,只是一雙眼一直停在白小魚身上。 白小魚雙腳生根,立在門口一動不動。展亦呈跟在他身后,發(fā)現白小魚狀況不太對,攬著他的腰,緩緩推著他向前走。 那邊的倆人并沒有催促他們,靜靜的等著他們挪動到青年面前。 男人將青年扶著站了起來。 “說不出話?”青年的的聲音和他這個人一樣冷清,冷靜,冷漠。 白小魚微顫著睫毛,眨了一下眼,低了低頭。 “心理原因?”青年接著問。 白小魚若有似無的點了一下頭。 青年徐徐嘆了一口氣,轉身拿起一邊的單拐,推開男人扶著他的手,撐著單拐站直了身體。 “走吧?!?/br> 說罷,便一瘸一拐地走向治療室,白小魚完全沒有要去扶的意思,只低著頭像犯錯的小孩,跟在青年身后。 看著治療室的門緩緩關上,展亦呈輕輕呼了一口氣,白小魚和簡豐的見面太詭異了,完全不像多年未見的好友。 旁邊的魁梧男人擺出握手的姿勢?!澳愫?,我是陳天昂。” “展亦呈?!闭挂喑噬斐鍪趾湍腥宋樟宋?。“您就是當初帶隊撲滅那場大火的隊長?” “是我?!标愄彀核坪醪惶敢舛嗾f這件事,轉身看著緊閉著門的治療室。展亦呈嘗試著換一個話題。 “這些年,都是你在照顧簡豐?!闭挂喑蔬@句話說的是陳述句,引得陳天昂皺起了眉頭。 “簡豐不需要人照顧,我們是生活在一起。” 展亦呈措不及防的被第一次見面的人,出柜加秀恩愛一套cao作,一時竟不知道接什么話,也失去了聊天的興致。 等了一會,陳天昂有點焦躁起來?!靶睦碇委熞话阈枰嗑?,會催眠回憶那場大火嗎?” 展亦呈掏出之前霧花的眼鏡,不急不緩地擦拭著,“應該會吧,畢竟一切的起因都是在那天?!?/br> 成天昂站了起來,“不行,簡豐對那件事有心理陰影,不能催眠他回憶?!闭f著有些不安的想去敲治療室的門。 展亦呈趕緊攔住了他,“就算是催眠,那也是催眠白小魚啊,簡豐是來配合輔助治療的,你放心?!?/br> 成天昂聽完展亦呈的話,稍稍平靜下來一些,但還是很不安。 展亦呈在一邊默默想著,“陰影再大能有白小魚慘?您家那位看起來可不是容易被嚇到的類型?!?/br> 第一天的治療進行了快四個小時,期間只有簡豐出來休息過,治療室里安安靜靜,聽不到一點聲響。白小魚出來后,恍恍惚惚像沒會過來神一樣。 簡豐他們最多會在虹市待五天,這意味著白小魚沒有休息的機會,需要一直接受著高強度的精神刺激治療。 這幾天他都有些分不清什么時候在夢里,什么時候是現實。 “白小魚,白小魚?!币粡堄行┡で哪槕辉谒拿媲?,白小魚瞬間驚醒,一把推開面前臉上一大塊胎記的少年。 “莫堯你有病啊,靠這么近嚇誰呢?” 少年被推得踉蹌了一下,扶著墻站穩(wěn)了身子,吊著一雙瞇縫眼紅著眼眶瞪著白小魚。 幾乎占據了右半張臉的褐色胎記微微顫抖著,像是委屈了,但這讓他本就奇怪的長相顯得更加猙獰。 白小魚看都懶得看他,自顧自的下床穿鞋?;瘟艘谎劭匆姾嗀S背對著他靠墻坐著。 白小魚走過去,看見簡豐一只腳微微扭曲著垂在地上。他記得簡豐是在莫堯被領養(yǎng)后才瘸的呀,可現在莫堯不是還在。 一轉頭,哪里還有剛才被他推開的少年。“不對?!卑仔◆~感覺腦子里一陣脹痛。 簡豐抬起頭來問他:“哪里不對?” “時間不對。” “那是這個時間嗎?”簡豐打了一個響指,天色突然從白天變成黑夜,周圍景色扭曲變換著。白小魚倒在一張和宿舍完全不同卻又無比熟悉的大床上。 身后是男人響亮的呼嚕聲,白小魚蜷著身體把自己縮成一團,用力地閉上眼睛,發(fā)著抖安慰自己“這是夢,這是夢。” “是嗎?”簡豐蹲在床前,伸出食指對白小魚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招手讓白小魚跟自己來。 白小魚滑下床,跟著簡豐有些踉蹌的身影,走過長窄的走廊,盡頭那邊是食堂的后廚。簡豐一個轉身拐了進去,白小魚緊隨其后,看見簡豐悄聲在找著些什么。 “簡豐,你在找什么?!?/br> 簡豐轉過頭來,又對白小魚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后廚里有股油膩膩的惡心味道,老鼠爬到灶臺上明目張膽的覓食。 今天的簡豐很奇怪,白小魚心理有點怵,想說自己先回去了。簡豐卻遞過來一小桶食堂用的食用油。白小魚有些莫名的接著,看著簡豐伸手從柜子里又掏出另一桶來拎著。 白小魚覺得著油的味道有點怪,湊近用力聞了兩下?!斑@不是食用油,是...” 還沒等白小魚說出來,簡豐就伸手捂住他的嘴。“別出聲,把他們吵醒了我們誰也活不了?!痹鹿庥吃诤嗀S青澀的臉上,蒼白如暗夜中的鬼魅一般,他一雙眼冷冷盯著白小魚。 白小魚全身抖顫,被簡豐牽著回到剛出來的房間。 隔著不怎么結實的門板,依稀還可以聽到男人的呼嚕聲。簡豐擰開手里的小桶,一股刺鼻的味道頃刻間漫了出來。 白小魚愣愣的站在原地,抱著油桶一動不動,簡豐抬手過來,把他懷里的桶蓋也擰開。什么也沒說,一瘸一拐地朝著另一個房間去了。 白小魚被懷里汽油刺激的味道熏得想流淚,聽到那邊簡豐已經開門進了房間。深呼了兩口氣,白小魚輕輕打開房間門,哆嗦著將小桶里的汽油倒在房間的地毯和書柜邊。 床上的男人今天喝了酒,現在正睡得香甜,絲毫未察覺倒危險的來臨,但白小魚依舊沒敢靠得太近。 突然響起一陣東西滾落的嘈雜聲。 是從簡豐那邊傳來的,床上的男人呼嚕聲突然停了,白小魚全身僵硬的定住,連呼吸也屏住了。 半晌,男人翻了個身,呼嚕聲又重新響起。 白小魚放下手里的小桶,躡手躡腳地走出去,打開校長休息室的門。 濃郁的汽油味讓白小魚險些嘔了出來,地上一片狼藉,一個身影背對著他跪坐在地上,額頭頂在床沿邊,雙手下垂落在身體兩側。 有微弱的,水流在地面上的聲音,白小魚慢慢靠近了些,那身影腳下有什么粘稠的液體正在不斷向外擴,水流聲正是從他的脖頸處一條約十公分的劃口處傳來的。 他還在艱難地喘著氣,好像挪不動身體,一雙眼費力的向白小魚這邊轉,仿佛在無聲的求救。 一直被汽油味壓住的血腥味涌現出來,白小魚張嘴要吐,一雙沾著腥熱血液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別出聲,白小魚,別出聲?!?/br> 時間在此刻凝固住了?!班?,“塔”,“塔”。是木棍敲在地板上的聲音,越來越近了。 門開了,一束白光刺的白小魚睜不開眼,一個杵著拐杖身影,一步一步,緩慢又堅定的靠近。 他立在白小魚面前,抬起手用力地將捂住白小魚嘴的那雙血手掰開。隨后,展顏一笑。 “白小魚,你可以出聲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