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地牢
蕭祈月把司瀾推開,扶著桌角穩住身形,司瀾也沒有再靠近他,蕭祈月心下松了口氣,視線自始至終都望著身前,他一直不明白糾纏在他跟司瀾之間的那層維系是什么,直到剛剛進門看到司瀾若無其事的背影時,他突然明白了。 他對司瀾的感情早已隨著從司瀾身上獲取的情感變了質,司瀾的親近,討好,依戀,陪伴,他的熱情,赤誠的愛意,早已隨著他整個人強勢的闖入了蕭祈月的內心; 承認喜歡一個人并不難。因為司瀾于他而言,早已不同于任何人。這種不同,介于親情與感情之間;既讓他憐愛對方,包容對方,又完全毫無防備的被他一點點攻陷... 他就這樣用溫柔和情意熨帖著得到了他的心,隨即轉身,走的干干脆脆,留下他自己茫然的面對著,這尚理不清源頭的郁結和煩悶。 蕭祈月背對著司瀾,無聲揚起了唇角,露出了一抹譏諷的笑意。 他以前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是因為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對一個人動心,他以為動心于他而言是一種不可能的存在,誰知道明白的如此猝不及防。 他這些時日的掙扎被司瀾的排拒一下子打醒了,所以蕭祈月笑這老天爺,笑他自己,笑自己竟然真的跟自己的血脈發生這種荒唐的感情,明明他曾經說過,他跟先帝蕭遠不一樣,想不到到頭來,他也犯了一樣的問題。 果然蕭家的人,骨子里都是瘋子啊, 司瀾在無知無覺的情況下喜歡上他,這可能是蕭家的血脈在作祟,天性卑劣,喜歡的時候為了得到一個人可以不計一切,不喜歡的時候恨不得拉開距離,永遠都別再見面... 那他了...蕭祈月問自己... 他不討厭司瀾...從決定接受他開始,他就沒討厭過他;所以,他能把這段悖逆人倫的關系放下嘛.. 蕭祈月閉上了眼,心底荒涼一片...他不知道... 司瀾是遵從了他的意愿留在了這里,蕭祈月心里清楚,可只要想到促成司瀾留在臨安的條件,跟他沒有關系,他就覺得胸口堵的難受。 蕭祈月想笑,笑自己實在可笑,可他笑不出來。 明明不應該,明明知道司瀾不會輕易放下他母親的事,卻還是一步步被他牽引著,被他一步步攻城略地,直到現在變得完全不像他自己,丟了人,也失了心; 只要想到這個討債鬼招惹了他,而今又絕情的遠離了他。蕭祈月就胸口發悶,身體的不適越來越明顯。 他今日確實沒跟司瀾提什么個人私情,司瀾的話跟態度如此明確,他再追究反而自降身份,熱臉貼別人冷屁股的事,他做不出來。 可若說什么都不計較,他這心里分明堵的慌!索性蕭祈月閉了閉眼,沉聲道, “你身上的同心蠱可以解,這兩日進宮一趟,孤讓人給你解。” 第一次跟司瀾發生關系之后,他擔心那東西埋在人體內會影響宿主,便回宮讓人找到了解蠱的方法, 后來發現想要取出同心蠱的方法并不難,只要母蠱宿主的一滴心頭血便可將其引出;取血過程雖然兇險,但宮中太醫手藝精湛,只是取一滴血,蕭祈月沒那么吝嗇。 再說,司瀾不是想要撇清關系嘛,那就斷的干凈點。 他這話說完,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司瀾出聲道, “我自己會想辦法,不用您費心。” 司瀾拒絕的速度很快,快到像是不想再跟他糾纏下去。蕭祈月忍住了想要回頭的沖動,他想要去看看司瀾此刻的神情,想要看看他對自己究竟有多抵制,可這個時候他的嗓子突然發癢,蕭祈月抬起手用手背抵在唇邊輕咳了起來; 司瀾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被蕭祈月折磨瘋了。 先是不要自己碰他,再是要把同心給解了!自己又弄成這副病歪歪的樣子,他到底怎么呢?好好的為什么會病的這么重?司瀾有好多話想問,可看到月帝拒人千里的態度,那些話就卡在喉嚨里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這種擔憂卻又不知該以何種身份問詢的情景,即使是他們初識的時候都未曾出現過,可現在卻出現了。 在他們明明更進一步卻又離得更遠的時候出現了,尷尬嗎?尷尬自然是有的,可更多的是擔心。 司瀾以前就不舍得讓先生受苦,更別提眼下看他明顯一副神色疲憊的模樣,那心里簡直心疼壞了!他雖然按照月帝所說,沒再碰他,可他垂在身后的手掌,已經被他的指尖深深地嵌進了掌心里,疼嗎?司瀾問自己,而后他自問自答道, 不疼。這點疼比起看著蕭祈月卻不能上前擁抱他的感覺算得了什么呢? 司瀾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在看到蕭祈月后背向前微傾,開始輕咳起來時司瀾終于站不住了,他趕緊回身倒了一杯茶水,隨后大步走到蕭祈月的跟前,說話的語氣沒了先前的客套,他完全是下意識的恢復了以前哄這位的態度,軟聲道, “喝口水壓一下;” 不是態度堅決的跟他拉開距離嘛?這會兒假好心什么?蕭祈月避開了司瀾遞過來的水杯,微微側過頭,順便用抵唇輕咳的手背用力把那杯子推了出去, “不用你關心咳咳...咳咳” 水杯嘩啦一聲掉落在地摔成了一地碎瓷,司瀾的目光落在那堆浸著水痕的碎瓷上,神色徹底沉了下去。 他突然想起來他給先生下同心的那個晚上, 那天他進屋時,地上的碎片也如今天這樣,一地的狼狽,正如當時的他,也如現在的他。 總之從碰到這個人開始,他的生活就完全被打亂了節奏; 可他呢?不管是先生,還是蕭祈月。從自己知道他的身份開始,他沒有跟自己說過一句解釋,哪怕今天過來了,也只是說了一些公事公辦的話,對二人的關系更是只字未提。 司瀾這心中跟打碎了五味瓶一樣,他是恨蕭祈月,可他同時也是他的先生啊,解釋一句就這么難嗎? 司瀾看著眼前這個拒絕接受他的好意,并且還在咳個不停的蕭祈月,這心中的火氣直往頭頂竄! 既然這么抗拒他,為什么還要管他的死活?為什么要幫他解同心?蕭祈月!你明知道你自己是誰,你明知道我是誰,你為什么要慣著我對你做這些! 司瀾真的不想提之前發生的事,因為他別無選擇,可此刻他又實在忍不住,一大堆的疑問被他埋在心里得不到答案,他快被逼瘋了,而今這個人又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司瀾抬手扣住了蕭祈月的手腕,望著對方因為咳嗽而導致面色泛紅的臉,身前往前一步,將蕭祈月抵在了身后的桌子上, “你...咳..你...干..” “父親...你若是在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就吻你了!”司瀾沒有等蕭祈月說完話,他的語氣似威脅似恐嚇,蕭祈月當然不怕他,但他確實被司瀾對他的稱呼震住了,司瀾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搭錯了筋,可他望著蕭祈月如此不愛惜自己,心中的怒火就越燒越旺。 怒火中燒,司瀾卻不舍得沖著蕭祈月發作,他還記得蕭祈月是誰,也知道他做過什么,可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的情緒都被這個人牽引著,雖然恨是真的,但愛也是真的.. 愛恨交錯,全是眼前這個人。 司瀾說完話也不顧蕭祈月如何反應,就著這個半壓制的姿勢,抬起右手重新倒了一杯茶,然后遞到了蕭祈月的唇邊,低聲道, “喝下去就好了。”這句明顯溫柔了許多,至少比之前對他視而不見的時候要友善。 久違的溫柔讓蕭祈月驀地胸口一酸,多少天了?快十多天了吧?比起他們倆在一起的時間都多了一倍... 那幾天的司瀾多溫柔?溫柔的像是要永遠把他捧在手心,可現在呢? 現在對他不冷不熱,又威脅又恐嚇,跟提褲子就跑的混蛋有什么區別! 蕭祈月越想越氣,他不想順司瀾的意,可看著司瀾深邃的眼睛,他只能放下了心中莫名其妙的堅持,等一盞茶喝完,蕭祈月又要去推司瀾,可司瀾放下茶盞之后將他的另一只手扣住, 二人身體相貼,蕭祈月不滿的抬著頭望著高他不少的司瀾道, “可以了吧?可以放開我了嗎?”蕭祈月的聲音不自覺揚了幾分,同時手腕用力想要掙脫,他的情緒多了幾分焦躁,被司瀾禁錮的姿勢讓他想起了之前司瀾對他做過的事,這種聯想很不好!他就像個被人推開了還對舊情念念不忘的癡兒, 蕭祈月不喜歡這個感覺,可司瀾完全不顧他的反抗,英俊的男人眉目深深的蹙起,言語間似乎有些茫然,但又帶著深深的悲傷之情, “我都不舍得讓你受苦,你還這么糟踐自己,父親...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喜歡山海的可以微博關注/楓葉一萬字/歡迎各位小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