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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龍榻臣在上(雙)在線閱讀 - 45 鴆酒

45 鴆酒

    不妙的感覺,從宮中鴆酒的出現開始。

    時間有條不紊地向前,像一條行走過的河流,流向和走勢都與記憶里相似。

    每一件事的發生都有熟悉之感,唯一因白汝梔活著而產生的不同,與上輩子相較也沒太大的區別。

    晉楠若覺得,好像遺漏了什么。

    “慢著。”

    他在溫盈一飲而盡之前,抬手打翻了酒盞。

    這杯西域進貢的珍品果酒,原是給白瑾煜的。十五歲的年輕小皇子,深得圣寵,剛冊為太子,豫王白汝念在府中親自cao辦宴席,京城王公子弟與太子殿下談笑慶賀,席間多次勸酒。

    白瑾煜謹記爹爹教誨,滴酒不沾,直到叔父白汝念和眾位長輩前來敬酒,拗不過剛端起酒盞,便被隨行看護的溫盈奪過,以“太子殿下不勝酒力”為由,要替他飲下此杯——

    晉楠若的出現在眾人意料之外。

    今日他本該伴在君王身邊,白汝梔身體不適休憩于寢殿,二人都未出席。

    王公貴族子弟們對這位位高權重的大人分外熟悉,他不僅是當今圣上心腹重臣、公主皇子們的師長少傅,如今更有太子“義父”之名,見其如見天子,更有生殺處置之權,可先斬后奏,人人敬畏。

    “是鴆酒……”

    銀針試毒,溫盈怔怔變了臉色,方知自己死里逃生,看向晉楠若的目光里多了驚詫:“你怎知……”

    驟然沸騰的人群里,所有人都臉色驚變,晉楠若一記眼神示意,諸多帶甲侍衛包抄而來,現場王公貴族一個不留全數押解。

    “全部帶下去,直到審出來為止。”

    他冷笑著開口,目光逐一掠過那些驚恐掙扎的貴族子弟,眼神陰鷙如刀鋒,所及之處無人膽敢與之對視……

    冷刃一般的目光落到人群前方豫王白汝念的臉上,二人對峙片刻,白汝念率先開口:

    “晉大人,這是……”

    晉楠若冷冷移開目光,看向溫盈,神色很是復雜,心頭卻有一顆長久懸吊的石頭放了下來。

    “爹爹……”

    白瑾煜心軟,攥住他袖子想要求情,被晉楠若輕撫了撫烏發擁進懷里,啞聲道:“……你沒事就好。”

    那一年寒江水冷,白瑾煜偎在他身邊,言語間透露溫盈最后的結局——心甘情愿替太子飲下毒酒,當場毒發嘔血而亡。

    這些年,他始終惶惶不安,嚴禁白瑾煜碰酒的同時,也密切關注著溫盈的狀況。

    直到賢王白臨奕一朝身死,他才安下心來。

    這本不該的。

    白臨奕已死,上一世密謀毒殺太子的事件卻一模一樣地發生了,若非他接到密報,得知宴席之上眾人勸酒、白瑾煜一人恐難招架,又聯想到溫盈也在場……

    惶惶不安之下親自趕赴,恐怕今日重蹈覆轍,溫盈就要替煜兒命喪這毒酒之下!

    ……是哪里算漏了?

    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豫王白汝念臉上,蹙緊了眉。

    年輕俊氣的王爺此時此刻臉色發白,抓著白瑾煜的手有些顫抖,眸中也有淚,邊關征戰之時尚不及此,儼然緊張后怕到慌亂失措了。

    席間眾人勸酒之時,他尚在廚房親自下廚,那幾樣煜兒喜愛的菜肴,都出自他的手。這些年,他待幾個孩子確是疼愛周全,從無紕漏。

    若是他下的手……

    會愚蠢到把事發地點選在自己的府邸么?還是在如此人多嘈雜的情況下,生怕旁人聯想不到他身上?

    若是覬覦皇位,這些年卻傻乎乎地為白汝梔在那邊塞風沙中廝殺半生,如今才來對太子下手?

    晉楠若收回目光,移到眾侍衛鉗制下掙扎唾罵的王公子弟們身上,眸色一瞬陰冷,如寒霧驟降。

    上一世他忙碌于朝政,并未時刻看緊煜兒。白瑾煜年幼之時因心智不全、父皇早逝,備受冷眼,就連宮婢也敢欺負到太子頭上。

    落水,推搡,嘲諷,孤立……

    明里暗里發生過的這些事,他心中了然。

    當年那些惡事做盡的所謂孩童,不正是眼前這些酒囊飯袋的王公子弟?何況他們一個個背后的勢力盤根錯節,究竟這偌大京城是誰在打小算盤,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查出來。

    “晉……晉楠若,你敢這樣對我們!”

    全然不知某位大人心中蠢蠢欲動的殺念,只知飲酒作樂的貴族公子們此刻還在發怒叫囂。

    “豫王府里的酒出了岔子,關我們何事?就算陛下在此,也不能如此不分青紅皂白拿人,你算什么東西,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鴆酒事件最終因缺乏證據,不得不釋放羈押的眾人,又因涉及太子、豫王及諸多官僚子弟,有礙朝廷顏面而并未宣揚,草草遮過了。

    于晉楠若而言,卻是早已拔出的一根利刺,又重新扎進心口里,日日流血。

    在層層盤查中,豫王府非常配合,白汝念親自前往君王殿向白汝梔請罪,又自罰閉門數月以作懲戒,晉楠若雖仍心存疑慮,卻是不好再說什么了。

    這件事著實玄乎,從調查結果來看,豫王府中干干凈凈并無潛藏毒藥的可能,除了白瑾煜那一杯酒摻有鴆毒,再無別的痕跡。

    究竟是誰……

    兩世策劃了同樣的陰謀。

    晉楠若細想只覺心驚rou跳,本以為賢王伏誅,便再無隱患,如今看來……

    潛藏在暗影中的敵人沒這么簡單。

    至少……

    覬覦皇位的不只白臨奕一個。

    這件事,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白汝梔。

    盡管,深夜里燭火幽微之時,喬裝出宮的君王曾多次依偎在狀元府的案前,枕在他懷中發問。晉楠若眼底躍動著火苗,指間捻著醫書古卷的書頁,任由愛人的手撫上臉龐和唇瓣,終是摟著他搖了搖頭,按下了這個跨越兩世、唯他一人知曉的秘密。

    白瑾煜17歲那一年,長姐白槿鳶跨馬自戰場歸來。

    年輕的長公主殿下驍勇善戰,尤擅騎射,初次披甲上戰場便萬軍叢中一箭取下敵軍將首,縱觀寧國歷史上也是璨若明珠的女將。

    “鳶兒回來了。”

    寢殿中,晉楠若正攙著榻上美人起身,白汝梔墨發如瀑傾瀉在單薄的后腰,素白的寢衣綿軟寬松,露出他胸膛蒼白的肌膚、袖袍下瘦削的手腕,以及腰間渾圓凸起的孕肚。

    晉楠若的手撫過君王腹間那一處突兀的隆起,摩挲著他鼓鼓的下腹被胎兒撐開的薄弱肌膚,一匹白娟放在榻邊,他卻遲遲未上手。

    “你就別去了。鳶兒體貼,自會來覲見。”

    晉楠若托穩他的后腰,將人摟在懷中,輾轉親吻他頸窩間發燙的肌膚。白汝梔睡得暖暖的,孕后尤愛發燙的身子裹在清涼的寢衣里,隔著彼此的衣物也似灼著他。

    白槿鳶、白瑾煜姐弟17歲了,秘密養在江南張家爹爹膝下的孩子也已年滿14,不日就要以晉家長子的身份接回京中,宮中最小的小公主也已7歲,正是活潑可愛。

    出人意料的,白汝梔在這時候又懷上了。

    盡管多年來經過溫補調養,病弱的君王身體大有好轉,咳喘病也許久未犯,接二連三誕下皇嗣,仍有傷根本。恩愛纏綿之后,晉楠若會以溫良的湯藥喂他咽下,多年來一直有效,這次卻是出了岔子,年近40依然容貌秀麗的君王腹中意外懷上了孩子。

    起初晉楠若是不知曉的,白汝梔瞞了他幾個月,直到肚子大了再瞞不住,夜里二人相擁輾轉之時摸著又軟又綿,意識到不對勁卻為時已晚。

    【朕沒想過,今生能有孩子,如此殘軀,尚能為皇家綿延子嗣……不愧對父皇在天之靈。”

    夜里,哽咽得委委屈屈的狐貍挺著肚子往他懷里鉆,摟著脖子嘟噥情話。

    【楠若,朕特別想恩賞你……你的功績,任何人都比之不及。】

    耳畔囈語呵氣如蘭,晉楠若閉上眼,迎接他的親吻、耳鬢廝磨。白汝梔哄人的招數簡單直接,把自己衣不蔽體送上他的床,大著肚子跪在他膝間、撅起屁股求歡的樣子比世間最極致的妖孽更攝心奪魄。

    罷了。

    他把人捧在懷里,埋頭吻入頸項,鼻間嗅到幽冷似月的發香,他的體溫在上升,渾身軟若無骨、漸趨guntang,指尖穿過沁冷的墨發,沿著脊椎的軌道一路往下,掐緊了緊致雪白的臀rou。

    濕軟的秘xue滑出香稠的汁液,被硬挺的guntang輕松破開貫滿腹腔,白汝梔低叫出聲,攀在他懷中挺腰抬臀,胸膛鋪滿如溪水沁冷的長發,攥在他臂上的指尖在難以克制地收緊,圓滾滾的小腹孕臍微粉、緊抵著他脆弱地起伏,下體緊窄的花xue被插得又緊又深,近乎頂到胎膜……

    晉楠若愛在纏綿之時捧著他飽滿的側腹,摟腰親吻白汝梔濕漉漉的眉眼,掌心摩挲愛撫著他細膩緊繃的肌膚,感受薄薄一層肚皮下茁壯有力的胎動,大有幾分驕傲欣慰的意味。

    兩人在一起近20年了,近乎每一胎都是艱險早產,唯有這一次……

    他把他養得白白胖胖,照顧得妥妥帖帖,胎息安穩,平安過了8個月,順利抵近孕晚期。

    8個多月的肚子,沒比往日大多少,摸著倒是沉穩許多,甸甸的被胎兒撐得圓鼓滿當。

    晉楠若埋頭吻上他敏感的臍尖,順著白嫩的孕腹一路吻入最緊實的腹底,吻進濕糯欲滴的花心,用舌尖輕松分開那里軟嫩黏膩的縫隙,舔舐甬道深處細嫩的xuerou。

    “遲遲不肯生,看來要臣來幫幫陛下才好。“

    他喑啞地笑語,唇下香嫩的xiaoxue在閃躲、收縮,明明已經為他娩下過幾胎孩兒,仍然羞窘緊澀如處子。白汝梔如水岸的雪鶴仰起無暇的頸項,瀕產的小腹高高地撐起,在他的逗弄和入侵下喑啞嗔吟,雪白的腿壁間潮濕泛濫,修長的雙腿夾緊了愛人的脖子,他癱軟在那里滿面潮紅地喘息,墨發如漆黑的星夜鋪開在龍床之上,與慘白的肌膚相輝映。

    偶爾,兩人會玩一些過火的。

    晉楠若的小道具總是出人意料,奇奇怪怪的小物件愛往白汝梔狹窄的那處塞,最后還得把自己那物也吭哧吭哧塞進去,搗得緊緊的深深的,還要一個勁兒往里拱,把他撐開填滿一絲縫兒也不留。

    赤紅的絲繩勒過君王蒼白的肌膚,罪奴一般纏緊在美人纖細優美的頸項,環過兩點乳尖,順著孕腹的輪廓勒進下體,沿臀縫而出,自漆墨長發下漂亮的蝴蝶谷處打一個曖昧的結。

    如此,他成了他的奴隸,他的待拆卸的禮物。

    晉楠若扣著他的雙手束在后腰處,渾身被紅綢捆綁的羸弱君王膚色蒼白、長發如夜,跪坐的姿勢便于他的插入和沖撞,被拽著身子粗暴地貫穿、注滿,喉中沉淪愛欲的媚叫三分勾魂,七分孱弱,更像被施暴欺凌的哭喊……

    平日里兩個人滾在床帳之中不舍晝夜,孕期里晉楠若總擔心會把肚子里的孩子cao出來,一來二回發現并不會,膽子也越漸大了。上一世他就發現了,白汝梔雖身子羸弱,韌性卻極佳,尤其如今被他一手照料溫養出來的身子,暖玉一般觸手生溫,捧在懷里愛不釋手,進入沖撞時要咬著他的耳垂聽他粗重的呼吸、壓抑不住的驚叫、最好委委屈屈夾帶哭腔地求饒,才心滿意足。

    自白瑾煜冊為太子、學習處理政務,自小特立獨行的白槿鳶出乎意料又不負眾望地披甲持劍跨上戰場,將寧國長公主的風采揚于四海,威震八方。

    此次凱旋歸來,君王攜太子親迎,文武百官無不夸贊稱道。京中諸多慶典接連cao辦,公主議親事宜如一陣風在官家貴族中刮開,越來越多的人求到君王殿前,白汝梔安胎待產不便見客,晉楠若和白瑾煜攆走了一波又一波,求親之人仍絡繹不絕。

    正逢春日狩獵之際,張奉岳老大人提議,舉辦一場前所未有的盛大圍獵,各氏族公子可各憑本事盡展風采,若能入長公主的眼,也可成一樁美事。

    白汝梔欣然同意,此事既能解了當下之困,鳶兒的性子他也最清楚,縱馬騎射為她所長,圍獵是她喜歡也是游刃有余的,若真能游獵中相中哪一家公子,確也解了他一樁心事。

    晉楠若卻沉思了許久,當得知太子白瑾煜也要參加圍獵時,立時蹙眉警惕起來。

    自他放下晉家仇怨,便不再在朝中刻意結交、擴張勢力,與眾臣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關系,唯獨與老臣張奉岳向來關系緊張、針鋒相對。

    當初與白汝梔深夜御膳房纏綿之時,這老頭子便捅到了朝堂上,雖是當即被晉楠若奚落了回去,終是令人不快。

    上一世白瑾煜年幼之時,曾落水險些溺斃,被溫盈路過搭救,才撿回一條命,卻是嚇得不輕,病了好長一段時間。晉楠若盛怒之下處置了整座東宮的侍婢,層層盤查,才發現落水并非意外,而是朝中老臣張奉岳的兩個孫兒——刻意推搡而至。

    那兩個孩子年幼膽小,即便心懷惡意,也不至于歹毒至此。雖沒有直接證據,種種跡象直指張氏一黨野心,恐怕借幼子之手想要達到的,不只當年小太子的性命,更是江山皇位,一勞永逸。

    不久后,一場意外兩個張氏幼子落水慘死。晉楠若的手段悄無聲息,無人知曉,張家苦無證據,只能打落門牙和血吞。至于后來江岸冷箭之事,與張氏一族有無關聯,細想令人心驚……

    何況,不久前“鴆酒”一案擺明針對太子,當時宴席之上對白瑾煜勸酒之人中,又有張奉岳的兩個孫兒……

    未免也太巧了。

    【煜兒不能去。】

    對于張奉岳所提的圍獵,晉楠若心頭警惕,當著白槿鳶白瑾煜兩姐弟的面,果斷回絕了白汝梔。

    【……】

    白瑾煜一貫對他乖順,滴酒不沾的叮囑也好,旁的也罷,向來言聽計從。只是他點頭那一刻,微微耷拉下的眼皮,眼底一閃而逝的失落,在晉楠若心口扎了一道細小的口子。不深,卻疼。

    【讓他去吧。見識同齡人的本事,也是展示自己能力的機會。】

    白汝梔的話語輕如嘆息。

    晉楠若沉默了。

    說起來,這些年被他圈養一般保護起來的孩子,比起鳶兒天地廣闊自由自在,正因懼怕重蹈覆轍,他對煜兒確是過于嚴苛了。

    京中那些傳聞,也有“傀儡太子”的污穢謠言。

    覬覦皇位之人確不在少數,就算白臨奕死了,這京城仍然殺機潛藏,無論放在哪一個朝代都一樣。

    軟弱之人就算手把手扶上皇位,也是坐不穩這江山的。

    晉楠若忽而想通了。

    上一次可以是冷箭,可以是鴆酒,下一次又會是什么呢?如果白瑾煜始終如干凈的瓷瓶一般被供在深宮大殿中,從未經風雨洗禮,待有一日他和白汝梔老去、死去,帝王之路如此艱辛孤獨,剩下他自己一人又要如何走下去?

    【……好。】他抬眼看向滿目驚詫的兒子,放緩了語氣,【爹爹陪你去。】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是時候讓雛鳥自己飛翔了。

    【謝謝爹爹!煜兒好愛好愛爹爹!】白瑾煜飛撲過來抱住他狠親了一口,看得白汝梔白槿鳶父女都笑起來。

    晉楠若只嘆息著拍了拍他的背,與白汝梔溫柔的目光相視,便無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