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草莓西裝
昨天晚上那場煙花a市中心的居民幾乎都看到了,甚至還上了微博熱搜,所以他一天都能聽到a大的學生老師討論這件事。晚上他躺在床上看著另一個戒指,最后把它收好,放在柜子里。他在期待深夜覆蓋住他的溫度,可是直到凌晨三點都沒有一點動靜。 黑暗中傳來一聲嘆氣。他自我安慰著,或許郁垣去出差了呢? 一天、兩天、三天…一個星期快過去了,郁垣還是沒回家,沒有電話,沒有微信,只有一個冷冰冰的戒指的約定等著他。 他一個人去了私人醫院找孟婷做產檢,全程都不在狀態。做完了也是無聊,干脆在孟婷辦公室等她下班。 “親愛的…臉色這么差,死了老公???”孟婷調侃了一句,坐到他的邊上。 還沒等他說什么,孟婷卻吃驚地拉著他的手,左右看了幾遍他無名指上的戒指,“這個似乎是法國一個知名設計師的作品,可我記得這個款式在幾年前就沒有了???” 他下意識收攏了手指,愣道:“是嗎?” 孟婷嘖嘖感嘆了一會兒,頹廢地靠在沙發背上,“你也要和那小子結婚了,就剩我一個人了。” 說到這個,他想起孫豐凱以前和他說過孟婷又失戀了這件事,便問:“你現在是單身嗎?” “是啊,之前那個男的說我工作太忙他不滿意?!泵湘脟@了一口氣,“極品男這么多,干脆彎了好。” “只要合適就行,但最好還是不要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和同性談戀愛?!彼眠^下班的時候順便去專柜買的包包遞給孟婷,“思琳的包,你不是挺喜歡的嗎?” 孟婷笑了一下,也不客氣地接了過來,“凌教授好大方啊,謝謝親愛的?!?/br> 話音剛落,就有一個中年男子闖進了辦公室,一瞬間那男子的暴怒聲與護士的勸說攪和在一起,令人窒息又頭疼。 “嚯,孟主任私底下接病人紅包就算了,還拿名牌包?我老婆生孩子的時候怎么不見你這么殷勤?昨天大出血孩子沒了你不要負責?!” 說著說著情緒就激動了起來,那男子掙開護士的手竄過來似乎要動手,他站起來護在孟婷前面,冷靜開口道:“這位先生,我和孟主任是朋友,你要清楚醫生已經盡力了,誰都想要孕婦和孩子健健康康。” “關你屁事!滾開!”男人扯了一下,沒扯動,就氣急敗壞地走了。 孟婷面帶愧疚地理了理他的領子,“真是沒辦法,做醫生這行就得面臨醫鬧,我都快習慣了?!?/br> 他安慰地笑了一下,下一秒卻聽到背后護士的尖叫聲:“孟主任!??!小心?。。 ?/br> 他們下意識回頭,卻見那男人手里舉著個玻璃瓶子。在此千鈞一刻,他只能轉身護住孟婷,后腦瞬間傳來劇痛的感覺,以及眼前漸漸模糊的視線與逐漸消失的混亂叫喊,以上便是他昏迷前最后所感知到的一切。 仿佛從遙遠的地方被一道女聲喚醒,覺醒了自我意識,他恍惚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到孟婷眼眶泛紅地站在他床邊,見他醒后孟婷激動道:“感覺好點沒有?” 他撐起上半身,咕噥了一句后腦有點疼,然后抬頭看向孟婷淺笑道:“其他還好,那位家屬現在怎么樣了?” “管他干嘛,沒事找事?!泵湘脷饧睌牡刈谝巫由?,“郁垣怎么沒陪你來做產檢?這么不負責任。要是他來了你怎么會被砸??!” “他…”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鉆戒,聲音輕柔道,“他最近很忙,所以讓我等他?!?/br> “借口,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泵湘梅藗€白眼,拿過他的手機說,“那你現在給他打電話,讓他過來這里照顧你?!?/br> 他頂著孟婷氣勢凌人的目光,只好接過手機,指尖在那串熟悉的號碼上停留了一會兒,其實自己心里也沒底。最后在孟婷的催促下眼睛一閉打了過去,他看著窗外的夜色聆聽著手機傳來的一聲一聲。 就在他以為郁垣不會接的時候,那邊傳來一陣嘈雜的混響,少年清透淡然的嗓音響起:“怎么了叔叔?” 他低頭扯了下被單,“垣垣,你最近在哪里?。俊?/br> “我在法國?!?/br> 那瞬間他啞住了般說不出一個字,最后無奈道:“怎么不和我說,我會擔心的。” 手機那方沉默了很久,他耐心地等著,聽到少年說:“對不起,我以為我可以很快處理好的。” 孟婷嘖了聲,無聲催促他。他卻只是無視,輕聲和郁垣聊了會天,最后掛了電話。 “你掛電話干嘛?!”孟婷搶過他的手機,鎖了屏什么也干不了,恨鐵不成鋼道,“就算他在火星也得回來看老婆啊,我真是無話可說了。” 他閉著眼靠在床開玩笑道:“那就別說?!?/br> 沒等他休息多久,凌飛弈就帶著唐抒來他病房了,還抱著個奇丑無比的果籃放在柜子上。他笑著朝小姑娘點了點頭,然后無語地翻了個身子背對凌飛弈。 “舅,你怎么樣了?這個會留下什么后遺癥嗎?”凌飛弈轉到他面前語氣憤憤道,“我幫你揍他!” 他忍不住笑道,“你小學生啊你?!?/br> “我說真的,舅舅,從小到大我這么保護你,一把你交給那個傻逼郁垣就出這種事情,我能不生氣?!” 他嘲諷的笑容卡在唇角,聽著這話竟有莫名的感傷,“這次是意外,而且你多大臉?。窟€你保護我?” 病房又因為年輕人而鮮活了一個小時,等凌飛弈走了,他又接到他姐的電話,他姐因為公司加班沒辦法來看他,只是在電話里語氣溫柔地慰問。 似電燈熄滅前最后的顫抖微光,整個房間空空蕩蕩,只有外邊一點蟲鳴證明這個世界是有聲的。 他半閉著眼,腦中幻想法國的這個時刻那邊的場景,不知不覺地墜入了夢境中。 早上起來,正如前一個星期一樣,他給郁垣發了一句早安,那邊卻沒有回答。再往上翻聊天記錄,他的每一天早安后都緊跟著對方的一條早安。 養了兩天他就出院了,大腦被忙碌的實驗課題塞滿,再也分不出其他精力去多愁善感,或許只是他不愿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 “凌教授注意身體呀,別太拼了,我們先走了?!毙★L幾人沖他招了招手,走出了實驗室。 他猛地從實驗數據中抽了出來,看了下表,然后慌亂地收拾好東西一路小跑到停車場,啟動車子朝位于首都中心的有嶺集團開去。 由于這些天郁垣再也沒了音訊,無論他打電話還是發微信那邊都沒有回應,他迫于無奈決定和郁樸約了一次見面,好歹先確認郁垣的安全。 一路暢通無阻地上了最高層,沒曾想卻撞見郁樸罵人的一幕。郁樸辦公桌前站著個著裝干練的女性,正低著頭挨罵,動靜之大連在門口二十米的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領著他上來的助理小姐笑著對他解釋,“那位是董事長夫人?!?/br> 他瞬間愣住,調整好表情后道了聲謝,然后敲了下門,控制自己不去看那個女人。 郁樸疲憊地擺了擺手,讓女人離開,同時示意他進來。下一瞬,他和那位女人打了個照面,那位女性不像狗血電視劇里的惡毒后媽的面相,看起來就是職場女強人那一類的,精明能干,工作忙碌,時刻打著電話,走路帶風。 女人動作一頓,仔細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一只手說:“您好凌教授,我叫鞏玉。” 還沒等他回答,鞏玉便抬腕看了眼時間,風風火火地踩著高跟鞋走了。他頓了頓,然后走進了辦公室,坐在郁樸對面,直截了當地說:“郁董,我想您應該也知道了我和小郁的事。” 郁樸沉聲嗯了一下,手里把玩著一支鋼筆,“說實話,我不在意他喜歡男人這件事,反正還有個兒子傳宗接代。但是一切的前提是他變得正常?!?/br> 他正色道:“請您正視您自己的兒子,正常的定義從來…” “行了,這些話不必再說了?!庇魳愦驍嗟?,“從兩年前他給我開出健康的證明,我就已經知道他在裝抑郁了。” 既然這樣了,那郁樸為何還是這樣冥頑不靈的樣子?他不明白,索性再問:“那您和他的矛盾究竟是什么?” 這話一出,勢必要打碎一些表面平和的假象。辦公室里沉寂了幾分鐘,郁樸癡癡地望著他背后的顯示屏,他回頭看去,覺得那里放映著的照片很是眼熟,再一想,才發覺那些都是覃意濃的作品。 最后顯示屏定格在了草莓西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