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我哥給我收拾了房間出來，我就這樣搬進我哥的出租屋里。好小，客廳還沒我家臥室大，連沙發(fā)茶幾也沒有。我哥有點發(fā)窘，說他覺得一個人沒必要弄這個，我想要的話他就去把這些擺出來。

    我說沒必要，我也不喜歡。

    客廳有一個懶人沙發(fā)，有張薄毯躺在那里。地毯上擺著矮桌，我哥說冬天會擺被爐出來，動漫里那種。我可以在上面吃東西和看書打游戲。

    我感覺這樣也很好，比我家好多了。

    06

    住了一段時間以后，我家里人知道了這事，讓我搬出來。

    我不想讓我哥知道，也不想搬出去，但怎么說服我家人是個問題。那幾天我很煩躁，但我從來很會裝，沒人看出來，連耗子和林棋都沒有。

    我家里人跟我下最后通碟，如果我再不回學校住，就停掉我的生活費。我和他們吵了一架。

    半夜我起來喝水，一開門嚇了一跳，看見一團東西坐在我腳邊。

    借著月光和外面的路燈我看清楚，是我哥。他縮著坐在墻邊一動不動，已經(jīng)睡著了，指間還夾著一支已經(jīng)燃了大半的煙。

    我把他的煙抽出來，模模糊糊看到同樣的位置，他手指上有一塊小小的傷。

    像煙燃盡后燙的一樣。

    07

    我躺在懶人沙發(fā)上午覺醒來，看見廚房的磨砂門背后我哥的身影。自然醒的午后實在太美好，我踩著拖鞋挪進廚房里。

    我哥側(cè)頭看了我一眼：“醒啦？”

    我悶悶地嗯了一聲，從背后抱著他，下巴順勢擱在他肩上：“你在干嘛？”

    我哥頓了一下，繼續(xù)手中的動作：“給你切點水果吃?！?/br>
    桌上已經(jīng)擺了一盤去了皮的臍橙，被剝好排列；正在我哥手里的是一個蘋果，削皮后切半，挖去中間，又一一切好，然后放進一旁的水里。

    “為什么要放進水里？”

    “是鹽水，可以防止氧化，你可以慢慢吃。”

    我看他收拾了廚房，又把蘋果撈出來裝盤，便探頭叼了一個。蘋果在齒間清脆作響，迸裂的清甜汁液帶了些咸味。

    我哥正洗著手，側(cè)頭看我吃。

    “好吃?！蔽艺f。

    我哥眼睛彎了彎。

    08

    我哥一直獨來獨往，我一直以為他沒什么朋友。那天我哥在會議室開會，我在外面等他，過來一個女生，也在旁邊坐下。

    她看了我?guī)籽?，突然笑道：“你是不是常清河的朋友?。俊?/br>
    我一愣：“你認識我？”

    “經(jīng)?？吹侥銈儍蓚€走在一起，他高中的時候不喜歡和別人一起走，我還在奇怪呢。”她笑道。

    居然是我哥的高中同學。我有點好奇，和她打聽我哥。

    畢竟我哥從來不講他以前的事，我只能另辟蹊徑。

    “常哥沒什么好說的啦，他學習很努力，也不喜歡參加聚會，我們班的卷王。”女生說，“來的最早走的最晚，經(jīng)常去保安室拿外面寄來的資料，卷的我們欲生欲死。”

    我知道我哥是個很認真的人，沒想到從高中就這樣了，不由得好奇：“他沒談戀愛什么的？”

    女生笑道：“沒有，真的完全沒有，那時候有人追他，常哥說他是獨身主義?！?/br>
    “他表示不會跟任何人談戀愛的，超——認真。起哄他的人還被他教訓過，那可是我第一次看常哥生氣?！?/br>
    “所以你可千萬別做這種事啊，常哥生氣很可怕的?！?/br>
    09

    我跟在我哥旁邊。

    “聽說你是獨身主義?！?/br>
    我哥看向我，大概猜到是剛剛那個女生跟我說了什么。

    他移開視線，應(yīng)了一聲。

    我們沒再說話，在初冬的街道上走了一段距離，我哥給我們各買了一個烤紅薯。

    皮一捻就掉，我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被燙的嘶嘶抽氣，我哥笑起來，就那樣看著我。

    我哥真的很喜歡看著我笑。

    我說：“那你愿意和我一起住嗎？”

    我哥一愣，他大概是真的沒想到我會問這個問題，難得出現(xiàn)錯愕的表情。他眼神飄了一瞬，有些遲疑似的，說：“沒關(guān)系?！?/br>
    他補充道：“跟你住的話，可以接受?！?/br>
    我又咬下一口guntang綿軟的紅薯，好甜。

    我分不清我哥是不是在說謊。